“見過大帥?!?p> 蘇長風進了營帳,雙手抱拳行禮。
來時劉安已經(jīng)叮囑過,軍中并沒有太多規(guī)矩,但是最基本的尊卑禮儀還是有的。
“你是六扇門的人?”
李通手中拿著一本兵書,連眼皮都沒有抬,就那么直接問道。
身后的輿圖也被收了起來,一封封信箋更是被壓在了兵書之下。
就像劉安說的那樣,蘇長風的身份沒有經(jīng)過完全確認,這些信息不是他可以了解到的,哪怕情況已經(jīng)糟糕到了極點,但是有些東西依舊不能宣揚出去,否則軍心動蕩掀起嘩變,那這場戰(zhàn)爭就徹底輸了。
“是?!?p> 蘇長風的態(tài)度很恭謹,他知道,只憑眼前這人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自己的去留。
沒有什么被看不起的羞辱感,想要被別人看得起,最起碼要和他有著平等的身份,不然誰會關(guān)心他的想法?
“劉安跟我講了你的想法,很不錯,我想要你加入長平軍,你覺得怎么樣?”
李通放下手中的兵書,終于抬起頭正眼注視著蘇長風,刀削般的面龐上帶著凝肅,仿佛一片終年不化的冰山。
兩條眉毛仿佛是出鞘的利劍,斜斜地指著天空,眉毛之下,黝黑的瞳孔之中好像藏著萬千秘密,猶如星河般流轉(zhuǎn)。
他就這樣看著蘇長風,眼神中沒有一絲波動,像是這句話不是從他嘴中說出來的一般。
“敢不從命?!?p> 沒有什么三請三拒,或者說蘇長風根本不玩那種把戲,先不說他有沒有資格讓別人三請,萬一人家看他拒絕了,直接將他送出去,那這次的任務(wù)怎么辦?
“很好,今后的日子你就跟著汪風好了?!?p> 瞳孔之中贊賞的神色一閃而逝,身上隱隱的殺意也隨之消散,若是蘇長風拒絕了,他真的會直接下令將蘇長風斬殺。
畢竟蘇長風出現(xiàn)的時機實在是太巧合了,對于一軍之帥的他來說,容不得他不多想。
先將蘇長風收入軍中,然后外派出去當做斥候,因為長時間不呆在軍營之中,所以想要竊取大軍的機密根本不可能,若他是奸細,那么隨時都有可能路出馬腳。
再者,想要一個間諜得到最準確的情報是不是需要更高的地位?地位的晉升是不是需要更多的功勞?
功勞從哪里來?還不是要南蠻子們親手送上來?
所以,他是真的不怕蘇長風是一個間諜,甚至還有點小期待。
踏踏踏。
“大帥,營寨之外有人求見,自稱是華陽的使者?!?p> 劉安直接闖入營帳,有些焦急地說道。
門外的守衛(wèi)似乎根本看不見他的舉動,要知道軍營重地,再怎么都是需要稟報的,可見他在軍營中的地位。
“嗯?使者?”
李通眉毛輕挑,一股恐怖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但是下一刻又被收了回去,若非額頭的汗水,蘇長風真的以為那是幻覺。
位高權(quán)重的人身上都有著一股極其特別的氣勢,那是在執(zhí)掌權(quán)利、掌控他人命運的日子里所凝結(jié)而成的,普通人站在他們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有時候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
在這個副本世界里,當力量和權(quán)勢結(jié)合起來,那氣勢就更為可怕。
“將他叫進來吧?!?p> 隨意的找出一本兵書拿在手中,作出翻閱的樣子,他有些渾不在意的說道。
“大帥,他不肯進來?!?p> 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劉安看著李通,“他說怕被大帥斬了祭旗。”
兩軍之戰(zhàn)不斬來使,長平軍名頭在外,又怎么會做出這種舉動?
聽到他的話,李通的臉色逐漸變得古怪,有些憤怒又有些可惜,讓劉安的臉色也不禁變得奇怪起來。
大帥不會是真的打算將那人哄騙進來然后斬了吧?
兩軍交戰(zhàn),大部分情況下,還是不會去斬殺使者的。
既然說了大部分情況下,那也就是說并不一定都會選擇“不斬來使”。
戰(zhàn)爭的本質(zhì)是什么?
戰(zhàn)爭的本質(zhì)就是兩方因為利益訴求不一致,不論是什么樣的理由,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利益’。
而使者就是戰(zhàn)爭之中的傳話筒,充當‘手機’的存在,交戰(zhàn)時,使者來的目的最終只有兩個:招降,或是投降。
但不管是招降還是投降,初衷都是一樣,那就是盡量減少傷亡,以最小代價達成意愿。
若是斬了來使就等于跟對方表明了態(tài)度:這事兒沒得商量,少廢話,戰(zhàn)場上用刀子說!
勝者生,敗者死,刀子底下見真章。
但這樣撕破臉也就代表著直接斷了自己的退路,生死之間,只有一方能夠退場。
“那這樣說,他還是要本帥出去見他了?”
臉上掛著一絲的笑容,他微瞇著眼,定定的看著劉安。
心中殺意升騰,但是卻沒有絲毫表現(xiàn)出來。
心思流轉(zhuǎn)之間,也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點點頭。
“也好,我這就去看看他們能猖狂到何種地步?!?p> …………
城墻上,蘇長風看著遠處那個熟悉的人影,有些不敢置信。
雖然他換了衣著裝扮,頭發(fā)也被剃光,面上更是多出了一只毒蝎的紋身,手中也拄著一根黑色盤蛇拐杖,但是蘇長風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他分明就是青山村的村正——劉萬里!
“就是你要見本帥?”
女墻之后,李通冷漠的看著站在一百五十步開外的劉萬里,聲音中蘊藏著幾分殺意。
作為一軍主帥,說實話,敵軍的使者其實是不配讓他親自出來見面的,但是他又想著看看這幫家伙到底在耍什么花樣,于是站在了這簡易的城墻上。
劉萬里低著頭,身穿一件黑色長袍,上面繡滿了密密麻麻蝎子、毒蛇、蟾蜍、蜈蚣和壁虎的圖像,周圍綴以金邊裝飾,在他背后更是背著一個奇怪的竹筒,里面有沙沙的聲音傳出。
手中的木杖更是古怪,一根黑色的長蛇盤旋而上,蛇頭正好被他覆蓋到手掌下,兩顆綠寶石般的眼睛中似乎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一塊塊細微的鱗片將身軀覆蓋,格外逼真。
他身邊站著一匹白馬,瞳孔顯示出微微的綠色,光滑的毛發(fā)下掩藏著慘白的皮膚,一根根血色絲線從心臟出迸發(fā),蔓延到周身各處,仿佛是一張蜘蛛織就的大網(wǎng),將那匹馬包裹其中。
“來者可是李通李大帥?”
劉萬里抬起頭,一雙血色的眸子看向女墻之后。
他的眼睛已經(jīng)看不出瞳孔,仿佛是嵌進了兩顆紅寶石,鮮艷的似乎要滴出血來。
按照秀念的說法,他只不過是才離開了一個月罷了,身上卻出現(xiàn)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仿佛之前的那個形象只是他的偽裝,現(xiàn)在的他才是真正的劉萬里。
不,說不定連那個名字都是假的!
“正是,你是誰?”
隱藏在頭盔之下的面孔微微色變,李通看著這個行為古怪的老人,心中再次提起了一絲警惕。
他的衣著太古怪了,這種形象有些像是南蠻中早已斷絕的蠱術(shù)師,但是他們不是因為參與華陽皇位爭奪被徹底滅絕了嗎?
相當初華陽十三任皇帝被調(diào)查出來死于蠱禍,一時間和‘蠱’有關(guān)的任何東西都是禁忌,華陽城外的亂葬崗上更是不知徘徊著多少冤魂,繼承大統(tǒng)的太子更是直接下令將其滅絕,凡是和蠱術(shù)師有相似行為的,都可以直接向官府舉報,重重有賞。
一時間可謂是人心惶惶,大潮持續(xù)了近一年才慢慢平息,原本身份尊貴的蠱術(shù)師更是直接成了過街老鼠,不,應(yīng)該是過街金鼠。
而且就算沒有被滅絕,他們也不應(yīng)該敢這么正大光明的出現(xiàn)才是。
“老夫的名字早就忘記了,不過你可以稱我為枯骨洞主?!?p> 劉萬里,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他為枯骨洞主了。
枯骨洞主摩挲著手中的蛇杖,聲音不疾不徐,卻清楚地傳到了在場幾人的耳中。
“久聞李大帥大名,不曾想今日有幸相會,我此次來,只是想勸勸李大帥,無需再做那無謂的抵抗,華陽的崛起勢不可擋,阻擋在它身前的都將被這洪流所碾碎?!?p> 李通按在女墻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洞主這個稱號并非是普通人可以背負得起的。
所謂洞主,并不是簡單地指一洞之主,而是說那人已經(jīng)可以開府立脈,自成一系。
蠻人養(yǎng)蠱,都是將種種毒蟲放置在一個洞里或者某些密閉的容器之中,等到那些毒蟲廝殺的只剩下最后一個,再將這只毒蟲和其他的容器中最后的那些毒蟲放到另外的容器中,如此反復(fù),九次之后剩下的那只蟲子才算是真正的蠱蟲。
而洞主,也就是取自這容器之意,洞中所居的自然是那個剩下的最強蠱術(shù)師。
蠱師的手段千奇百怪,但是都離不了蟲子和草藥,誰也不知道對面的蠱術(shù)師會有什么手段。
“洞主?南蠻現(xiàn)在還有洞主?不是都被滅絕了嗎?”
帶著嘲諷的語氣,李通直接問道,言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試探。
但是這可以稱得上是誅心之言的話卻并沒有激起枯骨洞主的一絲情緒,他輕輕搖頭,語速緩慢,語氣冷漠。
“還是有的?!?
游蕩的水煮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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