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輪轉(zhuǎn),地有陰陽,而妖山大澤的月亮在高懸于人們頭頂三日之后終于落下。
清晨時分,柴火剛剛?cè)计鹩执掖蚁?,大黑山的太陽漸漸冒出頭來。
按平常而言,雷鳴部落里的男人們此時會隱在太陽光下,打打哈欠,收拾收拾心情,準(zhǔn)備隨狩獵隊前往大黑山外圍狩獵。
女人們會整理一下昨日的收成,把家里的食物處理掉,為丈夫抹上一點草藥,將傷口處理一下,然后在太陽落山之前,部落里的女人們常常能采一些要緊的草藥回來,一些遞給自家男人,另一些則是交給山上的長老們。
但今日畢竟不是往日,偌大的雷鳴部落,山上山下所有的人們,他們的面色雖不是愁云慘淡,但也是可以稱得上相當(dāng)“好看”了。
太陽三日沒有升起,部落里的食物都不算充足了,所以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也不是別的。
“...肚子都快餓癟了,天終于亮了!”
巴洪抬著頭,深深呼出一口粗氣吐槽道。
摸了摸床腳所剩不多的肉干,巴洪就著石缸里的水簡單吃了一口。
已經(jīng)三年了,這是今年十二歲的他渴望成為戰(zhàn)士的第三年!
他烏黑的眸子透過草簾子做成的窗子,盯著從屋外像大黑山的灰老鼠一般,歡然路過他窗前的小孩子。
雷鳴部落的孩子已經(jīng)有三天沒有見過太陽了,距離上一次出現(xiàn)這種異常的情況有整整一年的時間了。
手指有些僵硬,他收拾起灶臺旁堆著的有些發(fā)潮的柴火。這是他昨晚取暖用的柴火,剩下一些留著晚上用掉正好。
灶臺上是幾口切骨的石刀,旁邊是一口半米來高的石缸,有些潮濕的屋子正被陽光漸漸照亮。
“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巴洪疑惑抬頭看向門側(cè),辨別了一下敲門的聲音,他猜測到了來人,便將房門打開。
“巴洪,我來找你了!”
一道“洪亮”卻還未完全褪去稚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屋門打開,明亮的光線照進有些破舊的房屋。一個與巴洪年紀(jì)相仿的半大少年倚在門口,正有些好奇地看向屋內(nèi)。
雖然不知道這家伙來是干什么,巴洪還是“友好地”抬頭看去,又掃了眼男孩身后,嘴角便也擠出一絲還算“友善”的笑容。
“阿炎,你來了?!?p> 阿炎叫做炎爍,是部落一位小頭目的兒子,跟巴洪從小就認識,他還有一個妹妹,算起來和巴洪同歲,叫做巴嬌,是巴洪的苦主。
兩個人都是他很相熟的朋友。
炎爍大步流星地進屋,順手將手中拎著的一點鹽和肉放在巴洪的木床邊。
“這是阿娘托我?guī)淼?!?p> 他沒有嫌棄巴洪的狹小木屋,反而一屁股坐在巴洪的床板上,笑嘻嘻地看著巴洪。
小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巴洪又瞄了門外一眼。
“別看了,俺家那祖宗今天沒來!”炎爍咧嘴笑。
巴洪沒有拒絕,他只是坐了下來,繼續(xù)嚼著那塊生硬的肉干,與阿炎聊起了最近發(fā)生的事情。
阿炎聽著巴洪說話,他皺著眉開口道。
“巴洪,阿娘說太陽出來,部落山下的塘邊上肯定會長些藥草,趁著天亮,讓我們過去采一些?!?p> “阿炎,今天不合適吧?”巴洪瞇著眼睛,看著阿炎的目光有些疑惑。
“俺知道今天是預(yù)備狩獵隊出山的日子,想著再跟你們出山去轉(zhuǎn)轉(zhuǎn),說不定能憑借上次帶回來的那些東西,跟部落的長老們換一塊兇獸肉來嘗嘗?!毖谞q瞧了瞧巴洪,小聲地咽了下口水。
巴洪抬起頭來,炎爍也一直在看著巴洪。
“俺其實也想今年就當(dāng)預(yù)備戰(zhàn)士,俺不想被山上的幾個家伙落在后面!”炎爍擲地有聲地說道。
巴洪思考了一會,起身取出老戰(zhàn)士留給他的一柄狩獵砍刀,他點點頭,看向阿炎開口道。
“蠻叔定下今天要去野鴨林,不過你也知道,肯定要那家伙同意才行,走吧!去看看!”巴洪說道。
他大步流星地起身,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
炎爍跟在身后,他手里似乎還拿著什么東西,一步步跟著巴洪往屋外跑。
兩人大概走了有半里路,算是到了部落山下一片有些坑洼的林地。這里只有建了幾間部落的石屋,里面零星住著十幾名山下的孤兒。
沒有多遠,巴洪就聞到一股血腥的氣味,炎爍也跟著皺了皺眉。
如果不是為了下一屆預(yù)備戰(zhàn)士的選拔,他作為部落頭目家里的孩子,是不會跟著巴洪來到這個地方的。
巴洪走至一間石屋旁,神情突然有些變化,最后向著面前的木門扣了扣手指。
“砰砰...”
“陳寧,在家不?俺是巴洪!”巴洪稍稍提高聲音道。
“吱...呀...”
門被什么東西拱開的聲音。
巴洪下意識向后退了退,反而他身后的炎爍有些好奇地看著緩緩被推開的門,以及那頭慢慢探出木門的黃背老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