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城的周邊被一層薄弱的血光所籠罩,與遠(yuǎn)方的酆都城類似,長樂城中也有一座歷時近萬年的古陣,正是借助這座古陣,長樂城的修士們才能抵擋住數(shù)倍于他們的敵人的沖擊。
這座古陣的所在地是一座占地極廣的大湖,大湖坐落在長樂城的中心,整座湖泊約占據(jù)了長樂城三分之一的面積,湖水仿佛源源不斷一般以此湖為盡頭涌向地淵的四方八方,流淌而出的湖水被人們稱之為四域黃泉。
四域黃泉的名頭響徹地淵,作為四域黃泉的發(fā)源地,城里的人們卻把此湖叫做長樂湖。長樂湖的名字是何人所起,這世間幾乎沒有幾人知道。人們都猜測長樂湖的名字是得自于酆都的這座第二大城。
也有相傳,在長樂城長達(dá)萬年的傳說中,在此湖湖底一直住著一位長樂上人,長樂湖的名字也因此而得成。
……
“轟隆……”
玄都大法師以右臂指天,千丈法相隱于虛空。
萬丈高空處,雷鳴聲響徹云霄,無數(shù)金光云集在千萬人的頭頂,人們放眼望去卻看見無數(shù)雷霆轉(zhuǎn)瞬間轟鳴落下!
血霧中的男子以掌擊長樂湖水,波光瀲滟的長樂湖上,已經(jīng)萬年不曾沸騰的湖水從湖面涌起,驚濤駭浪卷起城外的四域黃泉之水涌上天際!
萬丈雷霆與黃泉之水碰撞,這是雷與水的交織。
“真的是長樂師叔……”
酆都域主望著長樂城中惶恐逃竄的人群,喃喃說道:“但長樂師叔是想毀了長樂城嗎?”
川陽域主則面色難看地凝望玄都大法師恐怖的千丈法相,片刻后,他苦澀說道:“歷代的長樂祖師都是天下第一人,我也從未想過天地間竟然有人能與師叔戰(zhàn)至如此!”
地淵陣營這邊一片嘩然,而妖山與東玄兩方的幾位半神同樣很是震驚。
唯獨(dú)易帝望著天空中瘋狂糾纏卻難分伯仲的兩人,目中露出一絲異色。
這就是都天境的實(shí)力嗎?
易帝是妖山皇室的天縱奇才,兩百年前拜入太和宗,便被當(dāng)代太和宗宗主收入門下。
短短百年之內(nèi),他在太和宗從一名普通的聚靈修士,成長為掌握了太和宗至高功法的無相尊者。
他的師尊想讓他繼任太和宗宗主,但他卻選擇在上代妖皇離世之后脫離太和宗回到了妖山皇室。四方妖庭在他手中一步步壯大,成功地讓妖山皇室壓過了六大宗門。在那之后,他修煉到了半神境界,但他對于修煉之路的盡頭卻更加期待。
他曾出走妖山,多次與三海七郡的高手交手,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通過不斷的挑戰(zhàn)達(dá)到都天之境。
三十年前,在他擊敗了天南海的一位半神之后,他自信自己已經(jīng)達(dá)到了半神的極致,并且在那一年他成功地戰(zhàn)勝了有著妖山第一人之稱的師尊。
從那時開始,他萬分確信自己已經(jīng)超越了師尊,二十幾年前,他通過黑山牽制住了東玄一眾高手的目光,他滿含期待地飛至了玄都,意圖與那位三海七郡第一人交手!
然而,結(jié)局似乎早就已經(jīng)注定,易帝慘敗而歸!
他還未出手便被玄都天后趕出了東玄,玄都天后論修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即使加上他的丈夫元帝也是如此。
但令易帝難以置信地是,玄都天后戰(zhàn)勝他的關(guān)鍵竟是一道他從來不曾見過的口諭!那道得自她師尊的口諭……
遙望遠(yuǎn)空之中,萬道雷霆引入黃泉之水,易帝眸光微暗。
“斗吧,斗吧,二十年的一場局,為得就是吸引你們出來!你們不斗起來,這天下又豈能風(fēng)云變幻?”
……
“寧兒,你說,小慎她……真的能夠醒來嗎?”溫和可親但卻有些許顫抖的嗓音,這是屬于陳寧父親的聲音。
陳緣山的身旁,陳緣圣正投來擔(dān)憂的視線,在他們二人身后,陳寧的大哥以及兩位姑姑仍然處于昏迷之中。
陳寧對父親搖了搖頭。
“爹,您放心,既然你們能夠成功返回肉身,姐姐一定也可以。這是她的選擇,但我們必須寄希望于姐姐的意志足夠堅定?!?p> 他和陳緣山兄弟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轉(zhuǎn)向了一旁那片青色的光團(tuán)。在那里,一個小人端坐在光團(tuán)下端,陳寧有些后怕地看到一根根黑色絲線正從四周被小人源源不斷抽離到光團(tuán)之中。
這光團(tuán)內(nèi)的小人緊閉著雙眼,小臉上不時閃過痛苦之色,這個小人正是青蓮。
在陳寧答應(yīng)將青蓮釋放輪回,并與青蓮立下了修煉中最可怕的道心之誓后,青蓮毀掉了他那具已經(jīng)廢掉的肉身,他答應(yīng)打開生靈袋,為陳家之人還魂。
這個小人便是青蓮的“靈神”,區(qū)別于主修元力的“元神”小人,陳寧驚異地發(fā)現(xiàn),青蓮的這具靈神竟然能夠如肉身一般容納似生靈袋一般的靈器。
青蓮用了很長的時間抽離了詛咒后,陳慎的肉身處于無主的狀態(tài),在陳寧的注視之下,生靈袋緩緩釋放出了一道奇異的氣息。
陳慎奪舍而來的那具身軀上漸生異常,噬骨的寒意從四肢百骸鉆出,令四周的幾人下意識退后了三分。
“鮑容”和陳慎對坐而立。
青蓮的靈神伸出右臂,指尖不時在面前劃過,有如實(shí)質(zhì)地烏光在空氣中短暫停留,盡管閉著眼睛,但他仍能有條不紊地操控著這場詭異的儀式。
青蓮的靈神似在牽引著一種詭異莫名的力量,令一旁的觀看著的陳緣山兄弟感到毛骨悚然!
驀地,青蓮陡然睜開雙眼,與此同時,“鮑容”與“陳慎”也在同一刻睜開雙眼。兩具身軀離開地面緩緩移動,在青蓮的牽引下,兩具肉身僵硬立起的雙掌緩緩地靠在了一起。
“咳……”
陳慎的肉身似是支撐不住一般吐出一口鮮血,陳緣山立刻睜大雙眼,想要沖上前來。
一大口污血就流淌到了陳慎的紫裙上,陳緣山卻被陳緣圣攔了下來。
陳緣圣搖了搖頭,對著陳緣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陳緣山焦急而又無奈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時間一點(diǎn)一滴的過去,很快便是一天,直到第二日晌午之時,陳寧的兩位姑姑和大哥也都醒了過來。
一家人又驚又喜地抱在了一起,在得知陳慎還未醒來后,幾人不由噤聲。直到青蓮的靈神有些微微黯淡起來時,陳寧陡然起身向陳慎的肉身望去。
陳緣山兄弟發(fā)覺陳寧動作,不由將目光投了過去。
這一看之下,幾人面上立刻難掩笑意!
“小慎的手指動了!”
陳緣山的嗓音依然沙啞,但是不妨礙他話語中包含著的情真意切。
陳慎的眼睫微微顫了顫,牽動著幾人的心弦。
陳寧眼睛一眨不眨地等待著二姐睜開雙眼。
他想到了那個雨水混著血水的黃昏,他拼命向著二姐跑過去,陳慎穿著一身紫衣就那樣倒在了血泊之中,甚至來不及與他揮手訣別。
“二姐,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