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精準扶貧這項工作的初期,2017年?!苯玳_始回憶起來。
雖然精準扶貧是2013年11月,在湖南湘西花垣縣十八洞村首次作出了“實事求是、因地制宜、分類指導、精準扶貧”的重要指示。
2014年8月1日,國務(wù)院決定從2014年起,將每年10月17日設(shè)立為“扶貧日”。
但在白馬縣是從2014年開始,那時不像現(xiàn)在這么高度集中精力和財力,轟轟烈烈的投入到這場戰(zhàn)役中是2017年。
而路小北正是2017年4月15日才到白馬縣工作的,他見證的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2017年整個脫貧攻堅工作期間是在做建檔立卡戶精準識別工作,每個村小組派工作隊員前去協(xié)助和監(jiān)督選出建檔立卡戶,分三級公示:村、鄉(xiāng)、縣,一級公示期滿,再到上一級,一直到三級公示完畢。
2017年2月14日,身為白馬縣東林鎮(zhèn)那古寨村黨總支書記的李華維同志,在那古寨博巖村小組進行建檔卡戶評選的村小組會議上,突發(fā)腦溢血倒在了工作崗位上。
年僅49歲的他離開了鄉(xiāng)親,留給人們的是他對扶貧工作的忘我投入,為群眾脫貧的日夜辛勞。一名長期奮戰(zhàn)在扶貧一線的村干部,他的生命卻在工作崗位上劃了句號。
“在2017年2月14日晚上,我們在加班加點的過程中,八點過十分左右,不幸逝世,我們心里比較的難過,比較悲痛,我們村委班子真的很舍不得?!睋?jù)當時一起去的同事,白馬縣東林鎮(zhèn)那古寨村黨總支副書記聶懷聰說。
路小北對村委會工作人員的認識來源有幾個,一個是百度,另一個是王姐跟他說的,王姐說的形象些。
第一代村委會干部的形象榜樣就是是YN省楊善洲同志那時期的干部,老一輩的人講無私、奉獻,默默地干自己的工作,首先想的是鄉(xiāng)親,家人很少想起。
“我小舅老說我外公,那時我外公在村公所工作,那時不叫村委會,叫村公所。也沒多少工資,也不是國家正式編制,還每天都到村公所去上班,家里的農(nóng)活也幫不了多少,都是我外婆撐起來了?!蓖踅闶沁@樣說的。
“而且自己家人也點好處,有啥好的總想著鄉(xiāng)親,從不為家人想,所以我們四子妹,工作也有沒分到的,分到的也是在條件不好的地方,工作也調(diào)動不了?!蓖踅銖秃怂【说脑?。
“而且在工作中講原則,公道正派,不變通,會得罪鄉(xiāng)親和領(lǐng)導,所以我們幾子妹現(xiàn)在發(fā)展都遇到各種困難(以前外公得罪過的人)”她小舅原話。
第二代的村委會工作人員的形象是開開證明材料,東家又和西家起摩擦了,請求給予調(diào)解的地方等。
“我那時去過村委會蓋過章,因為讀書要民族證明,還有轉(zhuǎn)出戶口時也去過打證明,那時村公所沒要求固定上班,去時要先打電話?!蓖踅慊貞浧鹉菚r的村委會。
第三代村委會工作人員形象就是李華維李支書他們精準脫貧工作還沒開始前。那時要開始做班了,村委會所有工作人員輪班,一個人輪15天,要打考勤的,工資1500左右,主要工作也是開開證明材料,調(diào)解各類群眾糾紛,這時,有些會議了。
第四代村委會工作人員形象就是精準脫貧工作開始以后了。晚上寨子里開群眾會,白天村委會里填各種精準扶貧要的表格,什么納入表、收入表、公示表等等。
還要加各種工作微信群,網(wǎng)上曝出來有位村委會的同志加入的工作群有27個。下載各種工作APP,上級要求的,剛開始學習瀏覽還行,后來大部分變成僵尸APP,不動的意思。
工作實在是太多太多!工資只是漲了150元,到1650元了,這還只是支書和主任的,大部分村委會支書和主任是同一個人,行話“一肩挑”。其他人員,比如文書、婦女干事這些少50元,1600元。
而且動不動,一做錯,比如扶貧系統(tǒng)里錄個數(shù)據(jù)或者資料錄錯都要通報批評,動不動就問責。
加之出去外面打工潮興起,去到上海廣東等發(fā)達地區(qū),每年能掙個五六萬回來,村委會辭職人員多!
白馬縣這地,有個最小的鄉(xiāng)鎮(zhèn),轄四個村委會,全體人員全部提交辭職申請。
“大堡鎮(zhèn)這樣的大鎮(zhèn),12個村委會,提出辭職申請的也有百分之八十到九十了?!边@是路小北有次和指揮長去到大堡鎮(zhèn)時,鎮(zhèn)黨高官和鎮(zhèn)長介紹的情況。
每次開人代會,都要提出來村委會工作人員待遇問題,要求漲工資,至少提高到事業(yè)人員工資水平。截至目前,還沒有看到希望。
“陳支書也想辭職來著,當時?!苯缬幸淮魏椭笓]長、小北一起走村竄戶的路上說道,只記得當時小北心理一驚!連陳支書這樣黨性修養(yǎng)高的人都有過辭職的舉動。
村委會——作為國家政權(quán)最基層的一級,農(nóng)業(yè)、農(nóng)村、農(nóng)民“三農(nóng)”的發(fā)展離不開村委會,村委會政權(quán)的鞏固至關(guān)重要。
“后來怎么樣了?”當時小北急問。
“后來,我反復多次找陳支書談話,厚著臉皮?!?p> “我說,今天把什么都拋開,拋開我是駐村書記,縣上工作人員。今天咱們就是兩哥弟,你說,咱們合作多久了?你現(xiàn)在要扔下哥哥我一個人嗎?你不幫當哥的嗎?”
“咱對得起上清華的兒子嗎?他知道我們這樣子臨陣脫逃算什么事?!他會看不起咱們的。我們這一代的任務(wù)就是要把脫貧攻堅干好,然后交給兒子他們,讓他們把咱們農(nóng)村帶上現(xiàn)代化的征程?!?p> “靳哥,老哥弟,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工資又低,老婆又不理解,工作加班加點,沒白天沒黑夜的......工作壓力又大!不像以前了......”估計當時陳支書也是欲語又止,千言萬語,千頭萬緒,不知怎么表達或從哪說起。
“陳支書,兄弟,咱們是黨員,你想像,咱們現(xiàn)在像不像上戰(zhàn)場,難道以前打小鬼子上戰(zhàn)場時,全體人員都沖了,咱們說打住,我不沖了,我退下來,往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