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fā)少年動了，與之前不同，他直接拔劍而出。周圍的樹林靜的可怕。
凱文瞳孔一縮，來不及做出反應，一陣強烈的劍風襲來。
“嘭?！卑导t光線穿透無數的樹葉，射在一把銹跡斑斑的劍上，無形氣勁蕩開魔眼的拿手好技，白色的怒氣直沖天際，頓時鳥聲四起。
“你！”白發(fā)少年轉過身看向魔眼，只見原地殘影突現，一只猩紅的眼睛一閃而過，凜冽的劍氣連發(fā)，所有人只覺得似乎來到了劍的世界，五級（中級劍士）薩頓驚訝地感受著皮膚上刮得他生疼的風痕。
身處劍尖所指之處的魔眼感受更為真切，凜冽的氣勢幾乎讓它站不腳了。
白發(fā)少年輕輕撫摸著黑一塊白一塊的鐵劍，在暗紅射線擊打處停留了兩秒有余，然后轉頭看向了凱文以及魔眼。
空洞的眼神帶著純粹的劍意，鋒利程度與銹劍如出一轍，凱文暗暗吃驚那把銹劍的堅固程度，他是很清楚暗紅射線的威力是有多么強大，特別是進化了一個階段后的魔眼，然而就是這樣的攻擊在銹劍連一道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樣的話，看來這把劍也很不一般吶?！?p> 黑色的怒氣附上凱文的手臂，沒有隨身帶劍，只能依靠手臂來戰(zhàn)斗了，只不過凱文可不敢跟他硬碰硬無論是那強悍的劍氣還是銹劍本身。
破空聲憑空響起，凱文小碎步迅速后撤，右手一揮。
“蔣！”立馬他又轉身一滾蹲下身體，附著的影元素已然消失，凱文的手上赫然多了一道深刻見骨的劍傷。
“嘶——”
凱文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并沒有反應過來白發(fā)少年的攻擊，僅僅依靠著第六感判斷出攻擊的方位。他抬頭一看，白發(fā)少年依舊呆在原地沒有動，就像是剛剛發(fā)起攻擊的不是他。
“怎么回事？”艾莉疑惑地看向薩頓，而后者則一臉凝重地撫摸著自己的手臂，位置與凱文受傷的地方相同，他隨機拋出一把騎士十字劍。
“小鬼，不要看他的劍在哪里，看他的影子！”
薩頓的劍和提醒讓凱文提起信心，但下一秒卻讓他寒心。
“聒噪?！?p> 白發(fā)少年又使出了那一招，緩慢而又不可避免的劍，平平無奇卻又無處可擋。
凱文死死地盯著劍的影子，劍尖就要刺破他的腦門了，但凱文依舊盯著，他知道能不能有機會打敗白發(fā)少年就在這一刻了，那奇怪的劍技。
暗紅的光線穿過白發(fā)少年的腦袋，時間的流動幾乎靜止，一抹興奮出現在薩頓的眼中，而凱文的心卻提到了嗓子眼，因為他看到了，那劍攻擊的方向是——
薩頓的腦袋！
漫天的劍氣突然爆發(fā)，空氣被撕開了巨大的缺口，如同翻江倒海，吞吐山河！那顆大腦袋猶如薄紙般一觸即破，興奮的眼神凝固住了，凱文清楚地看到了這位中級傭兵團的騎士死前的慘狀。
失去頭顱的尸體高高暴起，幾道劍光刺得凱文的眼睛生疼，爆裂聲刺穿艾莉的耳膜，劇烈的痛苦讓這副美麗的面容扭曲著。碎裂的聲音傳來，透明無色的怒氣在銹劍之下盤旋，兩個大活人已經憑空消失，只留下滿地的劍痕夾雜著血跡顯露著兩人曾經存在過。
【明明有這樣的能力！那兩個大活人！】
“你……”
影霧從凱文的體內排出，高掛的烈陽努力地抑制影元素的擴散，但是卻無功而返，就連照射到的光也被詭異的霧氣吞噬。
凱文的眼中布滿了猩紅，幾乎和白發(fā)少年一模一樣。
如同迫擊炮發(fā)射一般，地上出現了一個深坑，破空劍氣直指凱文。
“隨意支配人的生命，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家伙了。不僅藐視正義的存在，還讓我……再一次無力解救任何一個眼前的生命?！?p> 感受著撲面而來的鋒利劍風，凱文握緊了手中的十字劍，這是薩頓拋給他的劍，本來自己可能救下他的，只要他能接住那一劍。
血液悄無聲息地沸騰了起來。
凱文牽動了手臂的肌肉，猶如抽煙機發(fā)出了強大的吸力，影霧紛紛填充進了十字劍。完全漆黑的劍身增長了數倍。
“大眼！”
數道暗紅光線射過，凱文高舉著長劍，喃喃道：“翻空斬！”
弓步一叉，野蠻的影元素撕碎了紛飛的劍痕，他的身影不斷地挺拔著。
回憶中，凱文一直只是個旁觀著，旁觀著心中的正義被踐踏，想要保護的人死于非命。這一次也一樣，似乎他永遠只是個局外人，什么也做不到，無論他的力量增強多少，無論他的智慧提高幾分。
黑色長劍使天空失去了他本來的顏色，魔獸山脈里鳥獸聲四起。
一劍！
正如老水手所言，他不明白他的正義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為薩頓出頭對不對，畢竟十幾分鐘前這位囂張的騎士還囔囔著要殺死所有的毒刺猴。
但，
這一次，他可不想連事后的發(fā)泄也做不到了。
黑色的影霧掀起層層的黑暗波浪，魔眼發(fā)出舒服的呻吟。
右手之中的長劍如光劃破黑夜一般的劈斬切開了蒼天大樹，掠過黑影，切實地打在一把銹劍之前的兩寸處。
“啊啊啊——”
翻騰的影霧，凱文的怒吼，魔眼的射擊似乎堅不可摧。
但白發(fā)少年的臉上依舊淡然，握劍的手穩(wěn)如大地生根。
瘋狂對抗冷靜，激斗不斷加深。蠻橫的影霧不斷沖擊著無形的劍風，它吞噬一切卻硬生生止步于兩寸開外。
“崩！”
隨著凱文手中的十字劍的崩潰，兩人分立兩地。
凱文敗了！
“你個殺人魔，為什么每個人都無視人命呢，明明下手的那一刻腦中恐懼的面孔令人生寒。”
凱文胸口前的三道傷疤已然愈合，他粗喘著氣，魔眼挺身站在他的面前。
白發(fā)少年輕聲道：“如果你的正義便是保護，你應該舉起盾牌護下他們。然而你握的是劍，劍士背負屬于他們的劍，斬下敵首應是如此?！?p> “不，書上說……”
白發(fā)少年搖了搖頭，“偏執(zhí)的正義。世上本沒有對與錯，揮劍理所當然，你恨的不是我?！?p> 一絲恐懼出現在了凱文的眼中。
“你是在畏懼，畏懼殺人。”
鬣狗飛起的頭顱仿佛又出現在凱文面前，“不——”
“又或者你在畏懼自己的力量！”
凱文抱著自己的頭，血淚從他的雙眼留下，“不，如果是這樣為什么我什么都做，什么也……”
“因為，這些事都于你無關——旁觀者。你僅僅是想彌補自己的罪過，或者說……你自己也不相信你的正義，你只是在贖罪而已。正義？借口罷了，從一開始你便未盡力。又何必在說何必。”
一根弦無聲地斷了，凱文顫抖著，白發(fā)少年沒有再次揮劍，但言語之鋒直至心臟。凱文撿起了腳邊的十字劍碎片，鮮血從他的手中流淌而下，他沒有再催動魔力，因為他知道——白發(fā)少年說得沒錯。他，
只是一個要滿足自己虛榮心和愧疚感的偽君子。
“是嘛，我只是個偽君子……而已?！眲P文慘笑一聲，握著碎片的手攥得更緊了。
“滾吧，我不會再說第二次，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再難掀起波浪，因為凱文的眼中深邃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