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幾十人隊伍的男人們往這邊走,有幾個騎著馬,更多的是走路。隔著二三百米,我也能看出來,他們很是營養(yǎng)不良,個個面黃肌瘦,無精打采的樣子。我看到那幾個騎馬的,其中三匹馬馬背上,馱著幾個趴在上面的人,我猜想這三個人有可能是此次活著出去,死著回來的。
我并沒有打算要不讓這些人發(fā)現(xiàn)我。事實上,我也無處可躲,就這么幾米寬的窄路,兩側都是高高的山谷,我還能躲哪兒去?
那幫人也看到了我,為首的那幾個老遠就用相當注視的眼神盯著我瞧,很是警惕。我沒有要與他們有所交集的樣子,我沒那個心情。我靠在山壁這兒,坐著,想目送他們走過去便算完。
越來越近了,這干隊伍來到我面前,我看到他們十分警惕的臉,本來毫無精神,一見到我卻個個眼里散發(fā)著狼一般讓人膽寒的神情。但我只以不變應萬變。我兩手縮在膝蓋上,整個人盡量蜷縮起來,想用這樣的姿勢,告訴別人我現(xiàn)在很卑微,小人物罷了。
終于,他們?nèi)孔哌^去,不再看我,我松口氣,還好沒發(fā)生什么交集。
不過,我想的還是簡單了,沒想到這干人中,有一個長得很丑的家伙,從人群中跳出來,大聲說,快看那個男的,他腰間那把刀,看著不錯!刀鞘上紋龍畫虎,應該值點錢!
他這么一喊,人群又開始注意我,我看到為首的那個騎著最大的一匹馬的人,拍馬屁股走來,他坐在馬鞍上上下打量我,瞇著眼睛,形成一條縫。
我可不想把這把寶刀給這幫人,它可是我的兄弟“狼”花重金為我打造的。“狼”為了救我而死,我說什么也要保護好這把刀。但對方哪里管那么多,為首的這個人打量打量我后,抽出了武器——一把長槍直向我插來!
我心說鬧了半天你們還是要惹我,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我不擾人他人擾我。只是,這個持長槍的人,不知是實力太差,還是餓的動作變慢了,他那長槍在我眼里像慢動作,我連窩都沒挪,就抽出大刀“黑狼”擋住了他的槍頭。對方估計有點懵,使勁往前插要跟我比力氣,我身體都沒動一下就這么直直的頂著他,不費力,而他已經(jīng)開始渾身大哆嗦了。
我冷笑一聲,隨便一甩手,他就在空中撲了個空,差點從馬背上翻身掉下來,那馬兒也是驚得尖叫,來回挪腳,險些鬧個人仰馬翻。我看他這般模樣,不禁逗得捂嘴笑。對方顯示是在自己人面前丟了面子,惱羞成怒,大叫著又拍馬屁股使勁沖來,想一槍殺死我。這回我站起來,雖然對方騎馬,但壓根不是我的對手。我與他對上幾個回合,便三次險些弄的他人仰馬翻。顯然,他估算錯了我的實力。這回騎馬難下了,若打不贏我,他就要在眾弟兄面前丟人。
對方又殺回來,這次我決定不再給他留面子,趁對方大刺的時候,我一個轉身來到他右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他便從馬上折了下來,摔個狗吃屎。
這回他徹底惱了,那幫人也惱了,有人叫囂著要我命,一時間紛紛要沖上來一起攻打我。我并不怕這些人,他們連飯都吃不飽,怎么可能打得過我,若是在平地便罷了,這種狹窄小道,人數(shù)再多,每次也只能往前沖三四個人,我可以一排排將他們撂倒??墒?,就在這時,被我打倒的那個人,一聲大叫,人群停下了。我看到他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抹抹嘴角摔出來的血。他笑了,伸出手來,似乎要與我握手:“你真行,來加入我們吧!我們正缺你這么能打的人!”
他這一弄,倒把我弄懵了。我回:“不了,謝謝好意。我還有事要做?!?p> “你有什么事做?現(xiàn)在外面兵荒馬亂,起義兵四起,都吵著要推翻朝廷,你這樣的人去哪都是被起義軍拉上,要么就要加入皇族軍隊為虎作倀,還能有什么選擇?”
他這么一說,我倒一時無話,不過我還是不想就這么突然加入這么一幫莫名其妙的家伙里頭。
我又要拒絕他,忽然,我看到他伸在空中的手腕上,帶著一個手鏈,那手鏈是紫色的,閃閃發(fā)亮,像是什么動物的骨頭一塊塊組成的。我忽然覺得很眼熟,又一時想不起來。我問他,你這個手鏈哪來的?
他看看手鏈,又看看我,說:“怎么了?在死尸身上撿的。”
“死尸身上撿的?”我皺著眉頭,陷入回憶,快速的在腦海里找尋著有關這手鏈相關的回憶。終于,我想起來,這個手鏈,是幾年前我在李府所見。那次,中原有位大人物,據(jù)說是個勢力威震一方的名叫魏康的人,來皇城找李世榮大人談事,我們“保龍一族”負責全程保衛(wèi)魏康大人的安全。也正是那幾日,我對魏康有近距離的觀察,發(fā)現(xiàn)他特別喜歡帶著這個紫色手鏈,無論是吃飯、外出、休息,他全天不會摘下這個手鏈。記得“豺”還曾對我說,你瞅魏大人那手鏈,肯定對他有什么特殊意義,不然他怎么那么喜歡。
本來只是一件記憶中的小事,我都忘掉了??山裉煊峙既灰姷竭@么一串手鏈,引發(fā)了我的思考。這手鏈百分之九十八應該就是魏康大人的。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兩個骨頭手鏈如此相像,就算有,概率也是極低極低,畢竟這不是一件流水線上制造出來的飾品。那既然是從死尸身上弄下來的,會不會死的人就是魏康呢?還是說他的手鏈丟了,被人撿走了戴上了?如果真是魏康死了,那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能殺得了這種人物?魏康可是威震中原的人物,想殺他絕非易事。一團迷霧升上我心頭。
我問那個人:“你們是何人?從哪來,這手鏈我見過,是一位大人物手上的,他長什么模樣?”
那個人想想,說:“看不清他的臉,我們是在一片亂葬崗發(fā)現(xiàn)的那伙人,都死了,死了很多天了,臭氣熏天,人都開始腐爛了。我們便想翻翻看有什么寶貝,值錢的東西。沒想到翻來翻去,一個元寶沒找到,就找到這么個破玩意。戴這個手鏈的人,一看他的衣服便知道是個大官或者貴人,就是衣服全扯爛了,可惜了!但破玩意也算是個玩意,干脆我就自己摘下來把它戴上了。我們是前方那個村落的,現(xiàn)在鬧天災,吃不飽飯,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出去想法子帶糧食回來!你就別往外跑了,現(xiàn)在外面已然開始兵荒馬亂了,到處是殺人搶劫的!倒不如在我們這個偏靜之地和我們一伙,搶它個痛快!總比餓死的好!”
我看他是真心實意想要拉我入伙,我轉念一想,也罷,現(xiàn)在出去,我連個落腳處也沒有,反正也是沒目標瞎干等,倒不如先隱匿在這伙人之中,等機會殺進皇城,干掉李世榮找到唐玉露。
我伸過手去:“好,我加入你們,可是……”
“可是什么?”
“這把刀不能給你!”
“哈哈哈哈!”對方仰天大笑,“沒問題!你入伙,刀還是你自己的!”
就這樣,我加入了這伙人,又回到了這個只有農(nóng)婦和孩子的村落。這伙人果然沒說謊,到了村子后,他們將布袋里糧食分給農(nóng)婦和孩子們,雖然只是些稻米、高粱一類,沒有肉食,但也令整個小村的人歡天喜地的舞蹈起來。我看著人們有了糧食,高興的忘我的樣子,竟然也跟著他們一起,感到心里深處一陣溫暖激動起來。
就這樣,在這個小村子,住了幾天時間,那個騎馬為首的人又來找我了。這幾日下來,我和人們已經(jīng)相熟,尤其這位拉我入伙的人,他叫文袁,論年齡居然還比我小一歲,只有十七,但他長得比我顯老好幾歲。文袁是村里的頭頭,雖然只有十七歲,卻武功最高,人也最仗義,很能干,大家都很服他。文袁性格開朗,但有些容易激動,愛發(fā)脾氣,也是個缺點。他喜歡交朋友,尤其是像我這種能打的人。今天他找上我,是要策劃一件大事,劫皇族的貢品。
在皇族,每年都會有各地的人派人來皇城進貢值錢的東西,有金銀珠寶也有地方特產(chǎn),甚至價值連城的物件兒。文袁他們這次回來之前,意外的打探到消息,在大后天,有一伙人,押送貢品的人,會經(jīng)過離這里十里地的觀音山。押送的什么寶貝不知道,但絕對值錢。文袁他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早早就打起了主意。這次,拉上我這么能打的人,他自然更有把握。但我卻不認為這是件好事。一,皇族的貢品,都有個中高手保鏢押送,要與他們搏斗起來不好有好果子吃;二,太容易得來的消息,往往都是假的或是陷阱,文袁還是單純把事想的簡單;三,就算這次押送貢品的人很弱,消息也是真的,那文袁這樣的烏泱人群都能知道,那很可能還會有別的群體也知道這事。到時候各路兵馬若都扎堆在觀音山,勢必引發(fā)大斗,鹿死誰手就不一定了。我對劫財無興趣,不想摻和這種事。
但我對文袁說了這幾點看法,他不以為然,只當我是膽小怕事。還罵我:“看哥哥你這么能打,原來如此窩囊!”
文袁氣的走了,我笑笑。
這時,有個孩子跑過來,他叫文紹,是文袁的弟弟,今年九歲。也是這伙經(jīng)常外出找糧的人里最小的,這幾天下來,我和他因睡在一個大炕相熟了,算是成了朋友。文紹過來開門見山:“趙哥,你不加入我們劫皇帝老財?shù)男袆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