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兩人正是長短尊者,高個子當先說道,“夫人,我們上長下短兩兄弟在此恭候多時了?!?p> 直到這時候,我才得以知曉他們兩人的名字,卻不比他們的稱號“長短尊者”尊者高明多少,不過也倒是可以說是有他們的稱號出處了。
水如霜走上前去,冷冷說道,“我雖然說你們替我做完那最后一件事便不再欠我什么,卻沒讓你們將他帶走!”
上長說道,“我們兄弟二人雖然不欠夫人,卻始終欠著古先生人情?!?p> 下短接著說道,“哪怕是拼了我們的性命,也不能看著他死得如此窩囊?!?p> 水如霜默然,轉而說道,“他現(xiàn)在人呢?”
眾人隨著水如霜進入了小房子中,房間中布置精致,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倒是不像用來隱藏密道的地方。
繞過小房間后的屏風,有一道門通向了后院。后院中栽種著幾簇小竹,偏向一側還有一座石頭小山,怪石嶙峋的。
再繞過了石頭小山,竹子之間可見一低矮的小門通向了依靠著的山峰,門口僅有一人高,步道緊促,僅供一人行走。
穿進了密林,步道蜿蜒而上,或上或下,或急或緩,不見晴空星辰,卻不知從何處發(fā)出的光,隱隱將步道呈現(xiàn)。
直走了大概三刻鐘的時間,眼前豁然開朗一些,我看了看周圍,竟是有些熟悉,再認真辨別,那不正是我們逃離明月偏宮時候進入密道的地方嘛,卻不想這一個地方竟藏著兩處密道。
再往上走去便是熟悉的地方,從正殿后的步道走進了明月偏宮的正殿。
當時我們逃離時候,最后記得的景象是整個正殿的地板都被那股勁風給掀了起來,而此時不僅整個地板都成了碎石一堆,就連屋頂墻面也都倒塌四處,只留得十來根巨大的柱子聳立不倒。
此時,月亮已經西斜,月光卻還皎潔明亮,往前看去,可見一位身著藍色衣衫的中年人,背對著月光靜靜地看著我們這邊。
中年人說道,“你終于來了?!?p> 中年人的聲音像這深秋的落葉,很快便消失在風里。
中年人自然是古錢生,只是此時明月偏宮竟然只有他一人,其余的人呢?
水如霜淡淡說道,“你不該來,我更不該來?!?p> 古錢生也淡淡說道,“可是我來了,你也來了?!?p> 水如霜冷笑一聲,說道,“不錯!可是違背誓言的是你!我早該殺了你!”
古錢生微微抬起頭,說道,“你也將我抓去,又為何不干脆將我殺掉?”
古錢生的話猛烈得像那陣陣吹起的勁風,又鋒利得像片片落葉。
破敗的正殿上,喧鬧得只剩下風聲,也安靜得只剩下風聲。
我走上了前,朗聲說道,“古先生!”
古錢生微微轉頭看著我,聲音有了笑意。
“白先生,別來無恙!”
我笑了笑,說道,“看到古先生無恙,我心里很是高興。”
古錢生笑道,“多謝白先生掛念,我事已完結,也是寬慰?!?p> 我笑而不語,我們誰也沒有提起他傷口的事情,好似他不曾委托過我,我也沒有接受過他的委托。
水如霜卻是忽又朗聲說道,“古錢來,我既已經來了,你也應該給我一個交代了吧?”
古錢來緩緩轉著身子,說道,“自然會給你交代的,你不惜一切代價將我引出來,又讓長短二老有機會放我出來,這一切我也如你所愿了。今天已經月圓,我也不久于人事,能在這時候還清我的罪過,也是無怨無悔了。”
水如霜怔怔,說道,“難道說……”
古錢來打斷了水如霜,說道,“你不必多說,踏馬城的長老會已經不復存在,踏馬城從今往后,五大玄殿唯你獨尊?!?p> 水如霜又是怔住半晌,不再說話,默然轉身,正要離去。
藍月姬卻是側身攔住,“水夫人還未將錦盒交還給我,就要這么走嗎?”
水如霜抬頭看著藍月姬半晌,勉強笑了笑,說道,“妹妹以為那錦盒還在我手上?”
說完也未等藍月姬說話,轉頭朝著古錢來朗聲說道,“沒想到古先生的野心比我想象的還要大,今日恐怕不是我得償所愿,而是古先生您得償所愿吧?”
古錢來淡淡說道,“你還有所求,盡管說來?!?p> 水如霜冷哼一聲,說道,“我機關算盡,卻不想最后也只是你的一枚棋子罷了。帝國天壇的怒火既然繞過了我,我又怎敢再有所求呢。妹妹想要的錦盒,恐怕已經在你那位摯友古先生手里了,這也算安全的吧?您說是不是?古先生?!?p> 古錢來沉吟著,淡淡說道,“舊事本不該重新翻起,今日踏馬城死的人已經夠多,沒必要再開殺戮了。錦盒的確在我手上,我向二位保證,錦盒永遠會是安全的。”
藍月姬看了看古錢來,又看了看水如霜,沉聲說道,“那他呢?”
古錢來沉默著,水如霜低下了頭,也沉默著。
最后還是古錢來先開了口,“原來你一直沒有告訴她?!?p> 水如霜抬起頭來,冷冷說道,“這本來就是你計劃中的事情,為何要由我口中說出?此間應該沒有我什么事了吧?古先生,沒有的話妾身要先行告辭了!”
古錢來嘆了口氣,說道,“康健城主已經出關,你有空便去拜會他吧,他也想要見你一見?!?p> 水如霜沒有再說話,默然地走進了黑暗中。
藍月姬看著水如霜離去,又重新看向了古錢來,還未得說話,古錢來已經開口。
“藍月姬,你本就知道這是你們可能會付出的代價,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必要再查問了!”
藍月姬臉色陡然變得蒼白起來,嘎聲說道,“你答應過我,只要我?guī)湍恪?p> 古錢來打斷了她,沉聲說道,“若不是你曾經對帝國天壇有功,你現(xiàn)在已經是個死人!他卻不一樣,你是知道的!”
藍月姬笑了起來,笑得極盡凄涼,“原來我們一直看錯了你!我們這樣的人從來都是你們的棋子罷了!無論是長老會,還是帝國天壇,從來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古錢來默然不語。
藍玉兒低聲問藍月姬,“娘,你在說什么?古叔叔又在說什么?”
藍月姬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了藍玉兒,雙眼陡然閃爍著光芒。
“你不要恨我,千萬不可恨我!玉兒!”
藍月姬一字一句越發(fā)激烈,忽然將藍玉兒推了開去,原地化作一道銀色殘影沖向了古錢來。
只聽一聲轟然巨響,正殿上有如晴天霹靂一般,將最后聳立的柱子也都震碎倒地。
轟鳴聲已經消逝,陣陣氣浪卻還源源不斷地從古錢來方向傳來,只讓人感覺寒風刺骨。
在那你陣陣氣浪中,我和龐有力都被撞退了回去,我更是已經不能睜開眼睛,朦朧中卻看到兩名女子正擋在了我和龐有力身前。兩人手中都泛著一股詭異的黑色氣息,抵擋住那層層氣浪。
其中一名女子開口說道,“二位先生隨我們離去吧,這里已經不需要我們了?!?p> 我使勁睜眼看去,卻還只是隱隱約約看到一張邪魅的臉龐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轉而便感到一陣昏闕,最后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