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伊始

　　死寂，以及漫無邊際的黑暗。

　　肖子戰(zhàn)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待了多久了，幾小時？幾天？或者半個月？時間在這里好像沒有任何的意義，甚至是方向都不存在，從最開始的害怕到無助，轉(zhuǎn)而是空洞和乏味，最后便是強烈的對光的渴求。

　　若不是耳邊偶爾會聽到一些水流的聲音，以及很細微的，若竊竊私語般的低語，他肖子戰(zhàn)可能要瘋掉了。傾聽這些聲音成為了他在這個地方唯一能做的事情。

　　一遍又一遍，那聲音終于開始清晰了起來。

　　“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

　　也就在這個瞬間，肖子戰(zhàn)恍惚中在無邊的黑暗里看到了一個龐大到無法形容的……東西。說是東西，因為肖子戰(zhàn)根本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僅僅是一個幻想，還是真實存在的物種。

　　其巨大無比的身軀幾乎占據(jù)了所有的黑暗，這種龐大讓肖子戰(zhàn)體驗到了作為人類的渺小，渺小的如同一粒塵埃置身于廣袤的海洋，然后被浪水壓入海里，沉下去，沉到寂寥無邊的深淵之中，沒有上，沒有下，沒有時間，沒有一切，只剩下一個孤寂的自我。

　　那種感受不到一切的絕望，那種體驗到比死都恐怖的瘋狂。

　　下一刻它動了，僅一個晃動就牽扯著所有的黑暗若潮水般鼓動起來，似浪若潮，轟隆隆席卷而來。

　　肖子戰(zhàn)開始瘋狂的想要逃離這里，這種感覺是之前單獨面對黑暗所沒有的，若單純的黑暗能夠挖掘出人內(nèi)心的恐懼的話，它本身就是恐懼之源。

　　狂奔，不知方向的狂奔，不管這里是他肖子戰(zhàn)的靈魂深處，還是某個瞬間的致命幻覺，還是另一種真實，他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陡然，遠遠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點白光，這點光讓肖子戰(zhàn)因為恐懼而有些渙散的眼神慢慢凝視起來，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那一點光就像是給肖子戰(zhàn)點燃的引路明燈。

　　那道光在肖子戰(zhàn)視野內(nèi)越來越亮，其形態(tài)似乎也在慢慢發(fā)生變化，人類的語言很難形容這種變化，它充滿了視覺矛盾和感知異常，肖子戰(zhàn)所知道的知識體系告訴他，這絕對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的東西，雖然人類文明所包含的知識體系本身就是具備狹隘和客觀。

　　但，就周圍一片黑暗混沌來說，那一點光亮是他唯一的選擇，哪怕在接近那道光亮的同時，他的腦袋開始有些頭暈?zāi)垦?，可這種感覺并非是不適的，反而，他有些喜歡這種暈眩，甚至有些上癮。

　　白光就懸浮在視覺的不遠處，不時向外擴散出一些顆粒，那些都是能夠看到并清楚的分辨出來的，這些東西配合著想象力和記憶力，在無盡的黑暗中翻騰，化作一個個仿佛圖案卻又沒有明確輪廓的模糊景象。

　　肖子戰(zhàn)覺得那不過是自己對孤單和黑暗的一種潛意識的適應(yīng)，但他也覺得自己意識到的東西興許不單純的只是因為自己對黑暗的適應(yīng)性，也許這些是某些龐大的，不可言述，甚至超越人類理解的真實的存某種在傳遞過來的某種信息，只是他肖子戰(zhàn)不懂而已。

　　他努力的改變自己對這些圖案的理解，嘗試將它們幻想成自己能夠認識的字跡或者言語，但一切嘗試都是徒勞的，這些光粒明顯超出了人類所熟知的知識體系，超越了人類存在的本身。

　　不知道走了多久，肖子戰(zhàn)似乎接近了光亮處，此時再看，那光亮處又發(fā)生了變化，一個造型奇特的手工制品，一塊巨大的動物頜骨，一些陡峭的山脈，一條碧波溪流……以及一座造型異于人類樣式的建筑物。

　　在不停閃動的圖案中，肖子戰(zhàn)發(fā)誓，他看到了恐龍，那久遠的過去，地球上曾經(jīng)的霸主。

　　“這些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嗎？”

　　肖子戰(zhàn)不敢確定，他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圖案，是真實看到的，還是自己越發(fā)混亂的意識產(chǎn)生的臆想，他看到了一群古人對巨眼的膜拜，看到了人們用巨石堆砌城墻，看到了穿越戈壁的商隊，也看到了滾滾海浪中的船只。

　　突然，那些由光點構(gòu)成的圖像突然躁動了起來，最終重新構(gòu)建出一片高聳的巨石，上面雕刻著讓人難以理解的怪異圖案。

　　然后一切猛地消散，只剩下那點光懸在黑暗里。

　　肖子戰(zhàn)愣住了，他沒敢往后看，因為他知道背后的黑暗中那龐大的未知存在正盯他，這只是一種感覺，他覺得自己一旦轉(zhuǎn)頭，可能就再也離不開這里了。一個詭異的聲音在耳邊低語，在告訴他，等等，稍等片刻。

　　恍惚中，水聲又響了起來，并越來越近，只是這一次卻并非只是聽到，他只覺得從四面八方都涌來無盡的海水，徹底將他淹沒。

　　肺里的空氣越來越少，直至窒息感將腦海里的意識摧毀。

　　……

　　……

　　“嘔……”

　　肖子戰(zhàn)猛地坐起身子，從嘴巴里嘔出大量的水漬，咸澀之極，還帶著些許的腥味，應(yīng)該是海水。

　　腦袋里還有些混亂，但隨后記憶就慢慢涌現(xiàn)，可他一動身子，四肢、后背及腦袋上就傳來劇烈的疼痛。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遮著前后的白布，周身插滿了稍微比輸液管粗一些的透明管子。

　　忍著痛將所有的管子拔下來，肖子戰(zhàn)這才松了口氣。特別是腦袋兩側(cè)的管子，竟然各連著一根極細的金屬線，好像刺入了腦袋里面一樣。

　　記憶讓肖子戰(zhàn)想到了許多，先不管之前那有些模糊的如若幻覺般的黑暗以及在其中所看到的聽到的事物，就目前的場景和他身上的這些管子就讓他不寒而栗。

　　“我……怎么會在這里？我記得……我記得我是和愛麗絲一起回來的才對啊。這是什么地方？”

　　他正半坐在一張金屬臺上，頭頂是無影燈，周圍空無一物，除了雪白的墻壁和屋頂?shù)陌谉霟簦挥幸簧葮擞浿ｋU的金屬門，門的旁邊倒是有一個密碼顯示器。

　　啊，對了，正對著肖子戰(zhàn)躺著的那張金屬臺的墻壁上有一個監(jiān)控攝像頭。

　　這場景在肖子戰(zhàn)的記憶里似乎有那么一點點的印象，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所以……我和愛麗絲一起穿越回來之后是發(fā)生了些事情的，然后造成了我現(xiàn)在的處境。愛麗絲不在周圍；這地方怎么看都像是個醫(yī)療室，或者實驗室；剛才那些管子上好像有看到保護傘的標記。結(jié)果無外乎是我被保護傘公司給抓住了嗎？

　　“還真是倒霉?。　?p>　　考慮到保護傘公司對愛麗絲做的那些事情，肖子戰(zhàn)估計著自己若真的被保護傘公司給逮住了，恐怕那些殘忍的研究也沒能逃過。抽血、切片……也許克隆了復(fù)制體都進行過了，甚至是用克隆體做各種實驗。

　　再一想自己剛從腦袋上拔出插管，心里更是不安。

　　——愛麗絲就曾經(jīng)被保護傘公司在腦袋里植入了芯片，我要是也被按了怎么辦？

　　他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腦殼子，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傷疤，可依然不能說明問題。

　　隨后他又想到了自己患病的事情，他原本就沒剩下多少時間，不知道現(xiàn)在過去多久了，看情況應(yīng)該不止一兩天那么簡單。就他剛才拔出那些插管的時候，所看到的自己的血液已經(jīng)幾乎全是黑色了，里面的紅色成分只剩下一星半點。

　　——是保護傘公司沒能搞定克恩病，還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做相關(guān)研究？不，應(yīng)該問我是自己醒過來的，還是保護傘公司讓我醒過來的。等等，再深入一些，我是本體，還是……克??？

　　說實話，自我否定總感覺有些悲哀，肖子戰(zhàn)肯定不會這么那樣想。不過，關(guān)于克隆的問題的確不能深入。那并沒有意義。他就是他，他就是我。

　　嘗試著從金屬臺上下來，肖子戰(zhàn)沒能站穩(wěn)，不僅僅是腿上沒有力氣，手上的力氣也很弱。這足足維持了有那么一會兒，力量才逐漸從肌肉里生出。

　　他這時候才想起來，生化危機一的最后，愛麗絲蘇醒的地方好像就和這里差不多。

　　這樣一來，肖子戰(zhàn)就只能確認自己的確在昏迷的過程中被保護傘公司給逮了起來。說不定愛麗絲就在附近的相同的房間內(nèi)。

　　——那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渡到了生化危機二的劇情了嗎？保守估計，有十天了？可這算什么？在原電影里，不管是愛麗絲，還是已經(jīng)感染突變的馬特，那都是T病毒的實驗項目，我呢？難道那些該死的家伙已經(jīng)在我身上動了手腳？

　　手、腳、四肢、肚皮……好像都是完好的，沒有像馬特那樣變成怪物。

　　——對比實驗里的對照組？

　　想了想，肖子戰(zhàn)對著那邊的監(jiān)控攝像頭比了個中指。

　　然后他取下一根插管的頭，嘗試著用愛麗絲在電影里開門的方式撬著密碼鎖的劃卡槽，可惜，門并沒有打開。

　　不過，在他嘗試的時候，他似乎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很細微的文字以及數(shù)字在眼前閃爍了一下，甚至他還看到了一個讀條。

　　當(dāng)那個讀條完成的時候，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了一些數(shù)字：12177。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在密碼鎖上按下了這幾個數(shù)字，門隨即咔嚓一下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