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貴人當然不甘心,她萬分想看見孟嬋的凄慘的下場。
見玉貴人久久未曾出聲,折杏低聲道:“主子,奴婢想皇上對您是有幾分真心的,您何不把自己弄得更凄慘些,好讓皇上去懲罰她?!?p> 她想也對,若是知道她被人欺負,皇上一定會為她出氣的,于是玉貴人問道:“怎么做?”
折杏看了看玉貴人現在的樣子,只是發(fā)髻凌亂了些,臉上和衣裳上面沾了些泥點子,偏生這般還有幾分粗服亂頭,難掩國色之感。
“還請主子等候片刻?!闭坌痈A烁I碜?,便出了門,叫上西偏殿其余的宮人一同鼓搗了好一會兒,弄出了一堆類似草葉和泥巴的混合物,還散發(fā)著土腥氣與草葉味結合的怪異味道。
玉貴人看到折杏手上的東西,不禁眉頭緊鎖,說道:“你該不會是想把這東西糊在我臉上吧?”
“還請主子忍耐些?!?p> 玉貴人還是強迫自己接受了折杏的做法,見她模樣如此慘凄,皇上會如何垂憐于她,又會如何懲治孟嬋?
待到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永熙帝才來到凝香閣西偏殿,然而還未等到他走進去,便聽門口傳來一陣哭天搶地的哀嚎,“皇上,您要為嬪妾做主??!”
只見玉貴人滿臉泥濘,幾乎都要看不出來五官,而那其中間或夾雜著些草葉草莖,被光影一映照,仿佛如同面上生瘡的怪物一樣。
永熙帝的腳步僵硬了一瞬,才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語氣,說道:“玉貴人?”
“皇上,都是東偏殿的孟貴人嬪妾才變得如此,您要為嬪妾做主??!”玉貴人說著擠出了兩滴眼淚,淚水在他的臉上沖出了兩行痕跡,永熙帝這才注意,她臉上的只是些泥而已。
可是他再未向前走半步,臉上的神情冷漠了許多,冷眼看玉貴人哭嚎不休,直至嗓音都沙啞了才開口說道:“愛妃想怎樣讓朕主持做主?”
“嬪妾希望皇上能嚴厲處罰孟貴人。”玉貴人是低著頭說的,再加上臉上的泥糊在她的眼皮上讓她睜不開眼睛,所以她便沒有注意到永熙帝一閃而過的神情。
“那么朕這便去為愛妃做主如何?愛妃與朕同去?!?p> 玉貴人大喜過望,連忙說道:“多謝皇上,嬪妾這就去換身衣裳梳洗裝扮?!?p> “不必,”永熙帝卻是說道,“愛妃這樣去便好,免得到時候孟貴人不認賬?!?p> 讓她就這樣蓬頭垢面地離開西偏殿,著實有點考驗她的自尊心,可是皇上是站在她這邊的,總不會有人亂傳她的閑話。
而孟嬋自窺視到永熙帝要往她這里來的事以后,便馬不停蹄地收拾了起來,誰讓那個男人是后宮之中女人想過得更好些唯一能指望的,她便也不得不想些法子讓玉貴人自食惡果才行。
不過,孟嬋照著鏡子看著自己,想到好像也并不需要她做些別的事。想著,她便讓紅梅將自己的發(fā)髻散了下來,好像即將吹燈就寢了。
“主子、主子,皇上來了,還是和玉貴人一起來的?!奔t袖慌里慌張地向孟嬋稟報說道。
“慌什么?”說著,孟嬋帶著還在做事并未休息的宮女,到了永熙帝面前。
“嬪妾給皇上請安。”
永熙帝并未叫孟嬋起身,而是對玉貴人說道:“你來說說她做了什么惡行。”
玉貴人哭得梨花帶雨,用嘶啞的嗓音給孟嬋編了一堆惡毒的行動,她自己聽著都想抽死自己。
孟嬋猛地抬起頭,對永熙帝說道:“皇上嬪妾冤枉,嬪妾只想問玉姐姐一句,為天子后妃自當是為天子排憂解難的,玉姐姐卻如此冤枉于我,還這樣勞煩圣駕不知是何居心?”
永熙帝看了看孟嬋,其實孟嬋的容貌與玉貴人不相上下,只是玉貴人把自己弄成了亂七八糟的模樣,讓人看著心煩,這樣對比之下,便更顯得孟嬋的容貌出眾了。
孟嬋看不出永熙帝的看法,卻能看到他拿著方才折下的柳枝指著玉貴人,能聽到他說:“你還有什么話說?”
語氣無悲無喜,但是卻顯露出了一絲疲憊,孟嬋意識到她猜對了,這位天下之主從未把玉貴人放在同等的位置,對她的冤屈也不想理會,他只想在后宮休息一夜,以便有精力去處理前朝之事。
所以當玉貴人聽到永熙帝將自己貶為更衣遷居群芳苑的時候,她是不敢相信的。
新鮮出爐的王更衣睜著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控訴著帝王,“皇上,嬪妾做錯了什么您要如此懲治嬪妾?做了惡毒之事的是孟貴人,不是嬪妾!”
永熙帝實在聽得煩了,一手抵住太陽穴,吩咐道:“還不趕緊弄走。”
王更衣被堵住了嘴,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宮人帶走,孟嬋依然跪著,甚至都沒靠近永熙帝一點兒。
她本心之中依然有一絲抗拒,只是因為對方隨口一句話都可能要了她的命而并未輕舉妄動。
可永熙帝看著她卻突然笑了起來,“你倒是有意思得很,左了朕今日已經來了這里,便由孟貴人侍寢,還不起來?”
她想了想,還勾出一抹含羞的笑意,走到了永熙帝身邊。
既然已經身在后宮,她自認沒有辦法改變這個朝代的秩序,那么便只能順著本來的規(guī)則向上爬。
殿內紅燭帳暖,殿外月明星稀,即將換了時節(jié)。
另一邊留在西偏殿的折杏猝不及防地知道了王更衣要被帶回群芳苑的事,群芳苑從來不是什么好地方,那是因著意外偶然被永熙帝寵幸過一次的宮女所居之處。
群芳苑有著極為森嚴的門禁,除非永熙帝召喚否則,群芳苑的妃嬪不得離開,所以被賜居那里的宮妃都是永熙帝不想再見到的人。
明明永熙帝已經給了玉貴人那么多的寵幸了,怎么說收回就收回了呢?
這一點就算折杏在被帶回內務府以后她也沒有想明白,直到她又被分到了新主子那兒才稍微的琢磨出一點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