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顧允城有了空閑,便與沈盈盈一起去了祁遠(yuǎn)辦的學(xué)堂。
到了的時候,王夫子正在教那群孩子禮儀之道,沈盈盈便與顧允城在庭院里等著。
屋里的孩子注意到院里的兩人,心思慢慢地就不在書上了,一個個的不時朝外瞅一眼,王夫子瞧見這情形,嘆了一口氣:“罷了,休息會再學(xué)吧?!?p> 聽了王夫子的話,孩子們心里頭都是極高興的,不過他們還是畢恭畢敬地道了一聲:“夫子辛苦了?!?p> 沈盈盈瞧著孩子爭先恐后地跑了出來,忙喊道:“小心點,別摔了?!?p> “大姐姐,大姐姐……”小孩子嘰嘰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聽得沈盈盈耳朵要炸。
她大吼一聲:“停!”
孩子們似乎被嚇到了,一個個的立時噤了聲,有點委屈地看著沈盈盈。
沈盈盈沒料到自己會突然這么吼一聲,自己也是嚇了一跳,看到孩子們委屈巴巴地瞧著她,后悔自己沖動了。
站在一邊的顧允城卻給她解了圍:“姐姐是帶了好吃的過來的,你們圍在一起說話,說得姐姐都忘記了,大家排好隊,讓姐姐給你們發(fā)吃的?!?p> 孩子們一聽這話,頓時不傷心了,按著順序排好了隊伍,沈盈盈感激地看了顧允城一眼,轉(zhuǎn)身拿過帶來的糕點,挨個發(fā)了。
孩子們領(lǐng)了吃的就各自散開了,可有個小姑娘卻在沈盈盈身邊沒走。
“大姐姐,先生今天怎么沒來呀?”一個小女孩揚起胖嘟嘟的小臉問道。
聽小女孩提到祁遠(yuǎn),沈盈盈尷尬一笑:“先生有事要忙,上次答應(yīng)你們帶人來給你們彈琴,所以今天就帶這個大哥哥過來咯?!鄙蛴赶蜻吷系念櫾食?。
“好耶,我去喊大寶哥哥拿琴來。”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走到一個年級稍長的男孩子跟前,和他說了幾句,就見那男孩子起身進了屋。
不一會兒,男孩子搬著琴出來了。
“看來今天不彈一曲是走不了了?”顧允城偏過頭來看向沈盈盈。
沈盈盈嘿嘿一笑,推著他上前。孩子們也圍了過來,在旁邊坐下。
顧允城淡然入座,輕撥琴弦,聽琴音還算清脆便雙手撫琴。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緩緩撫上琴弦,清弦之音滌蕩耳畔,倏而琴聲漸急,如同涓涓細(xì)流忽地湍急而下,沈盈盈只覺得胸腔間似是有一股力量要噴發(fā)而出。
一曲終了,沈盈盈仍是沒有回過神來,似乎琴音還在耳邊,學(xué)堂里的孩子們雖是不懂琴,也是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倒是王夫子一聲“好”,喚得眾人初醒。顧允城對著王夫子恭敬行禮,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將琴送回了原處。
等顧允城出來時,孩子們?nèi)氯轮屗購椧磺伤麉s說:“該上課了,你們好好跟著夫子念書,下次來,若是夫子夸你們了,我再給你們彈琴?!?p> 聽了這話,這群尚且年幼的稚子都耷拉著腦袋進了屋去,可一個小男孩又跑了出來,沖顧允城喊道:“大哥哥你一定要來哦!”
顧允城點頭應(yīng)道:“一定來?!?p> 見大哥哥答應(yīng)了,小男孩這才戀戀不舍地回了位子。
回去的路上,沈盈盈仍是一副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顧允城看了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
“要是名琴浮瑤,就更好了?!鄙蛴÷曕洁熘?。
顧允城奇怪沈盈盈為何會突然提起浮瑤琴了,便問道:“為什么?”
“你這琴藝須配名琴啊,”沈盈盈抬頭道,“可惜這琴家里也沒有?!?p> 沈盈盈想起春漪一直想見識這把琴,都沒有機會,一下子傷感了起來。顧允城見她神色不對,便道:“你若是真想聽我彈此琴,找個機會,我彈給你聽?!?p> “真的?”沈盈盈高興地看向顧允城,可轉(zhuǎn)念一想,那琴可是別人家的寶貝,他怎么可能有法子拿到琴呢,想來是誆她的,不過他有這份心也就夠了。
“莫不是以為我騙你的?”顧允城笑著道,“且等些日子,必會彈此琴給你聽。”
“信你,信你?!鄙蛴佳垡粡潱哺α似饋?。
出來不過半日,沈盈盈走得乏了,便要回家去。顧允城與她一起回了家,到了的時候趕巧碰上了劉管家,劉管家有事找他商議,沈盈盈便讓他去忙,自己回了屋。
進了屋,已有丫鬟上了飯菜,一問才知是顧允城吩咐的,一時也真覺得餓了,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午飯過后,沈盈盈正躺著休息,春漪捧著衣裳進了來。
“少夫人,這是剛做的衣裳,少爺吩咐我拿來給您試試?!贝轰舻恍?。
就這會兒功夫,顧允城竟還惦記著這些瑣事,沈盈盈有幾許感動,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便讓春漪伺候著試衣,又打發(fā)了個小丫鬟去前院問問顧允城是否用過飯了。
春漪聽了,攔住了去前院的小丫鬟,吩咐她去廚房送一盅銀耳蓮子羹過去,沈盈盈見她也忒細(xì)心了,便道:“春漪,顧允城少了你,感覺虧大了?!?p> “少夫人說笑了,春漪自小都是跟在夫人身邊的,不在少爺跟前伺候?!贝轰粽f著便拿起衣服給沈盈盈試。
幾套衣裳試了試,都十分合身,沈盈盈穿著覺得挺舒心的,就叫春漪將衣裳收了起來。
看著春漪在忙活,沈盈盈忽然想到今日顧允城彈琴的事,忍不住說道:“春漪,我今天才知道顧允城彈琴很厲害?!?p> 春漪回過身來,溫柔一笑:“少夫人今日是見到了春漪說的高人了。”
一時之間,沈盈盈沒明白春漪話里的意思,及至想起春漪先前說過的話,沈盈盈倏地抬頭看向春漪,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原來春漪口中的師父竟是顧允城!
許是看出沈盈盈心里仍有幾分疑惑,春漪直接說道:“少夫人,少爺就是教春漪彈琴的人。”
春漪說這話時聲音里多了幾分雀躍,沈盈盈頭一次發(fā)現(xiàn),春漪說起顧允城時一雙美眸里滿溢了光彩,那么耀眼,為何她以前就沒察覺出來呢。
此時沈盈盈才明白,對于春漪而言,顧允城不僅僅是她的主子,更是她的師父,她崇拜的人,也許還有別的情愫在里邊,可沈盈盈不敢往深處想,便打住了這個念頭。
不過沈盈盈也沒有時間去細(xì)究這事,一直在外的婆婆回來了,她在顧家自由自在的日子似乎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