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fā)走漢考克，托利開始思考人生。
他早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和傳統(tǒng)意義上的人類區(qū)別很大——雖然所謂的“傳統(tǒng)人類”現(xiàn)在都在博物館的櫥窗里。
幾個世紀(jì)里，基因工程的發(fā)達帶來了血肉之軀的革命，通過定向編輯可以獲得各種各樣的特異功能。插個翅膀變身鳥人再不是夢想，只是會讓錢包破點兒費，或者被路過的獵人當(dāng)成鴿子。
但他也拿不準(zhǔn)弗蘭克博士創(chuàng)造他的身體時加了什么料。
他似乎是一臺人體計算機，運算快到不可思議。即使腦中芯片是量子而非電子，大腦的極限性能也和行星規(guī)模的超級CPU不相上下。當(dāng)然，99.99%的性能都?xì)w摩西使用，但相比認(rèn)真工作，摩西似乎更喜歡看戲摸魚外加吐槽。
“無意冒犯，主人。但和我相比，你的主意識簡直是菜雞，走地的那種。”這是摩西對托利的無情評價，“不過不用沮喪，我們本為一體?！?p> 備受打擊的托利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身體。激素催熟的肉體并無隱患，速度和力量是正常數(shù)值的三倍，上衣一脫就是魔鬼筋肉人。
正當(dāng)托利在浴室鏡子前出神時，一串門鈴聲把他拉了回來。
前面說過，咸魚街沒有露天道路，一切交通都在地下管道。托利走到地下車庫，車庫里停著一輛半賣半送的破舊機車，唯一锃亮的是車頂旋轉(zhuǎn)機槍的十二根槍管。
他和來訪者之間隔了一層透明的門，來訪者一件黑風(fēng)衣一副墨鏡，銀閃閃的大鏈子廉價而耀眼。
“嘿，我叫老A，”那人通過揚聲器喊，“我住你隔壁，我們算是鄰居吧？”
托利目測老A沒帶武器，而他可以在四分之一秒內(nèi)用腰間的扳手給對方開瓢，于是升起門。
老A張開懷抱迎面走來：“哈，我就說鄰居該互相友愛嘛?！?p> 但托利冷漠的目光讓他在半米之外又悻悻站住。
托利開門見山：“何事？”
老A：“是這樣的，看你剛來這里，人生地不熟的，恰好我們鄰居一場，我覺得需要來關(guān)心你一下，你看，我就住那里一座樓的三層，一百米外的那個入口就是……”
托利：“說重點。”
老A：“痛快！保險有需要嗎？買一只手送一條腿的那種?！?p> 托利一張臉上啥表情都沒有。
老A：“拉法星巖漿湖旅游有興趣嗎？我可以做導(dǎo)游。“
托利：“……”
老A：“我這兒有些小玩意兒，你瞧瞧？”說著發(fā)送來了一個目錄。
托利瞥了一眼：拉法星特色巖漿制品，保熟。
托利覺得他是在浪費時間。
老A見托利毫無反應(yīng)，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玩意：“那個，我們教會的護身符要么？可以憑它免費參加本月32號的活動?！?p> 托利覺得他的智商在被摩擦。
這時，不遠(yuǎn)處傳來了尖銳刺耳的巨響。
老A回過頭去，大吼：“哦，見鬼！那是我的車，你們在干什么？！”
只見一輛輪胎有一層樓高的鋼鐵怪物碾過另一輛袖珍機車，緩緩向這里駛來。
一個西裝革履、打扮一絲不茍的青年人下來，說：“這里的所有道路都屬于‘利爪’資本，你應(yīng)該慶幸你那小玩意兒報廢了，否則違規(guī)停車的罰款肯定比你的車貴?！?p> 他無視了老A憤怒的咆哮，徑直走到托利面前，伸出手：“我是‘利爪’資本的第二執(zhí)行官洛夫，托利先生，很高興見到你，希望眼前的是你本人。聽聞你最近入股了一處星港，那原本是‘利爪’的資產(chǎn)，我根據(jù)規(guī)定對新股東進行例行訪問?！?p> 托利冷漠地握了手。洛夫輕輕一沾立馬把手縮回，摘下手套丟在地上。
“請原諒，醫(yī)生說我不能接觸細(xì)菌?！?p> 這時，老A沖向了他那輛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機車，攔住“利爪”的車大叫著讓他們滾開。
下一刻他被卷到了車輪底下。
“真可惜，”洛夫瞧了一眼，“他的家人會收到洗車費的賬單的?！?p> 接著他看向托利：“托利先生，‘利爪’資本一向熱情好客，我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p> 他拍拍手，一個下仆打扮的人雙手捧著一個小東西走上前來。
托利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個數(shù)據(jù)儲存器。他問：“這里面是什么？”
洛夫微微一笑：“什么都沒有。我們希望托利先生在‘利爪’資本的購物記錄可以把它裝滿?！ΑY本壟斷這個區(qū)域的一切合法交易，你一定會愛上我們的?！?p> 托利回答：“我反而覺得之前那人推薦的更有趣?！?p> 洛夫輕蔑地說：“你是說那個信仰巖漿的蠢貨？”
“信仰巖漿？”
洛夫的神色略微放松了些：“原來你不知道啊。這里有不少蠢貨崇拜巖漿，覺得里面是什么神。不過‘利爪’資本的員工絕不會信仰這種虛無的東西（他變得很高傲），我們信仰的是真實存在的、多重加密的數(shù)據(jù)鏈，沒錯，我說的就是可愛的通用幣?！?p> “說到通用幣，”他張開嘴，像一只狼，“托利先生，我向你推薦一下‘利爪’資本的基金，安全可靠。你只要把資金都托付給我們，保你高枕無憂?！?p> “謝謝，不需要。我更相信帝國中央銀行。”托利回答得干脆利落。
洛夫眉宇間怒氣一閃而過：“很好，不過‘利爪’資本總有辦法讓你買賬?！?p> 接著，車上走下一個威武雄壯的機器人，納米裝甲堅固厚實，手里的火炮猙獰可怕。
“這是‘利爪’資本最新款的安保機器人T3000。托利先生，您應(yīng)該也猜到了‘拉法’星的治安相當(dāng)不妙，尤其是對您這種孤身一人的富豪。假如您的信息泄露，想必也睡不了好覺吧？不過不要擔(dān)心，T3000就是專門針對您的情況研發(fā)的，一臺只要30萬通用幣，終生保修，當(dāng)然，維修費由您承擔(dān)?！?p> 摩西在腦中對托利說話：“主人，看樣子您必須出點兒血了。”
托利假意上前觀察，默想：“這些T3000應(yīng)該有問題。”
“沒錯，主人，我在它們的程序里發(fā)現(xiàn)了31處后門，包括但不限于監(jiān)視、竊取您的銀行賬號和走火?！?p> “能處理嗎？”
“小菜一碟，主人。我現(xiàn)在就能重寫T3000的代碼，不留隱患。我還可以通過T3000入侵‘利爪’的網(wǎng)絡(luò)，到時候他們的就是我們的?！?p> “很好，就這么做?！?p> “稍等，我在包裝病毒。病毒名字起什么？”
“隨意?！?p> “那就叫‘天網(wǎng)’？”
“可以?！?p> 洛夫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煩了。
托利轉(zhuǎn)身，看著洛夫的眼睛：“看上去不錯，給我來20具，我要每層門口放兩個。”他想到了一種叫“石獅子”的裝飾。
“很好，等等，多少？！”洛夫失態(tài)了，懷疑自己的電子耳出了故障。
“20?！蓖欣貜?fù)。
洛夫深吸一口氣。
托利毫不拖泥帶水，簽了賬單。
洛夫鼓起了掌。他招手，從車上就跳下了20具T3000，黑洞洞的炮口里像有地獄的光。他得意地說：“請記住，‘利爪’資本總能滿足您想要的，現(xiàn)在，它們都?xì)w您了。另外，”
他從懷里掏出一燙金請?zhí)?，這樣復(fù)古的東西可不多見。
“明晚8點，‘利爪’資本總部有一場晚宴，希望托利先生能賞光?！?p> 托利接過請?zhí)?，表情似是而非。他帶?0具T3000返回樓上，現(xiàn)在，那是屬于他的鋼鐵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