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查簡給機墨分析道:“這所有的事情里,都有一個人,就是伏兮君?!?p> 機墨道:“那你打算去問伏兮君?”
司查簡道:“親自跑過去問,這不赤裸裸從懷疑嗎?當(dāng)然是要去問一下孫入甫了?!?p> 機墨道:“孫入甫?”
天池,司查簡和機墨攔住了孫入甫的去路,孫入甫呵斥道:“你們兩個干什?想欺負長輩?”
機墨行了個禮,道:“非也非也,我們來是想請教一下孫仙官?!?p> 孫入甫不屑道:“我有什么好請教的,我就是個看…我就是個小官,學(xué)問不及你們這些文神書仙的,來來來,讓開這條路,讓我去打口酒喝?!?p> 機墨乖乖的讓了出來,繼續(xù)道:“孫仙官,我二位確實有事情想請教,望孫仙官可以……”
司查簡占著半條道,負手而立,一臉鄙夷的看著機墨在那里文鄒鄒的講話,終于有些憋不住了,大步一跨,攔住了整條道,孫入甫直接撞在了司查簡身上。
司查簡轉(zhuǎn)頭對側(cè)身的機墨訓(xùn)道:“磨磨唧唧,磨磨唧唧,就你那樣問,啥時候能問出來,他要是鐵定注意不說,你作多少揖都沒用,折斷了腰也沒用。”
機墨緩緩反駁道:“可,我還沒說問的是什么,只是先問了孫仙官可不可以讓我請教一下,我……”
司查簡又飛快的訓(xùn)道:“那就更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問出來了。”
機墨直起身來,沒再問下去。司查簡轉(zhuǎn)過頭來,對著孫入甫,極其蠻不講理地問道:“看門的,問你個事兒唄。”
孫入甫一聽,立馬火冒三丈,指著司查簡的鼻子罵道:“簡查司!你再說一遍!”
司查簡的眼神明顯變化了一下,可隨后又變了回去,道:“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是這三個字就行了?!?p> 孫入甫瞪大了眼睛,頭一次見司查簡聽這名字竟然不生氣,道:“不管你今天問什么,我都只有三個字,不知道!”
司查簡閉上眼睛,壓了壓心里的憤怒,道:“好,今天你要是不回答我的問題,我也有兩個字告訴你,官道?!?p> 孫入甫一聽“官道”二字,神情立刻由憤怒轉(zhuǎn)為了極其違心的笑臉,違心的心平氣和地道:“那想問什么就問吧?!?p> 司查簡抬了抬下巴,示意機墨,機墨意會,對孫入甫講道:“我們是想聽孫仙官講講當(dāng)年魔界至尊殞身天界的事情?!?p> 剛才臉上還掛著違心笑容的孫入甫,立刻就笑不出來了,嘴角耷拉了下去,面色凝重,低聲道:“誰讓你們來問的?!?p> 司查簡故意說道:“放心,不是伏兮君?!?p> 孫入甫一聽“伏兮君”三字,眼神立刻落在了司查簡身上,試探道:“那是哪位?”司查簡俯身到孫入甫耳邊,輕聲說道:“我?!?p> 孫入甫聞言,嘆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會說出個什么鼎鼎大名的名字呢?!?p> 司查簡起身道:“那請講吧。”
孫入甫搖搖頭道:“不?!?p> 司查簡緊接著道:“那我就把你借官道給二殿下的事說出來,讓你被貶出天界,到人界去當(dāng)牛做馬?!?p> 孫入甫嘆了口氣,哭喪道:“那書上都有記載,二位回去自己查一查就知道了,何必來問我呢?”
司查簡道:“我這近十二年的時間,全天界的記載都被我翻爛了,就是想來聽當(dāng)事人講一講。如果真如書上所寫,那孫仙官緊張什么?坦坦蕩蕩的告訴我們不就得了,在這里各種搪塞,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這是心虛!”
孫入甫氣急敗壞,道:“你小子,十幾年不怎么露面,原來是看書看傻了,如今是越來越目中無人,過來給我擺道!”
司查簡閉著眼睛,任由孫入甫發(fā)飆,孫入甫見司查簡沒有反應(yīng),就去看機墨,機墨對孫入甫點了點頭,道:“請教仙官了?!?p> 孫入甫甩袖大嘆一聲,道:“你們總該告訴我,問這故事,是要干什么吧?”
司查簡道:“還能干什么?查案唄,繼續(xù)我未完成的使命?!?p> 孫入甫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回了天池,邊走邊道:“跟我來吧,坐下說。”
孫入甫,機墨,司查簡三人,坐在天池旁,孫入甫手里搖著蒲扇,喝了口酒,道:“當(dāng)年我還很小,我在天池和往日一樣,哼著小曲兒躺著,突然就聽見有人在打架,我就爬起來趕了過去,就在官道附近。等我看見的時候,夜青就倒在伏兮君的腳下,一動不動,伏兮君交代我,讓我快去找大人來,我立刻跑出去,到監(jiān)察司找人,等我回來的時候,監(jiān)察司的人在處理尸體時,我聽到伏兮君在和他們說,死的是魔界至尊夜青,要仔細鎮(zhèn)尸。結(jié)果第二天,在監(jiān)察司了放著的尸體還沒來的及鎮(zhèn)尸就不見了,是伏兮君來記錄事情經(jīng)過時,說要看看尸體,才發(fā)現(xiàn)尸體不見的。當(dāng)時我們做完記錄就出來了?!?p> 司查簡若有所思,問道:“是伏兮君一個人進去的嗎?”
孫入甫道:“不是,當(dāng)時還有別人陪同,伏兮君走在前面,第一個看見了而已?!?p> 司查簡點了點頭,機墨補充問道:“都說是夜青大鬧天池,可為何只折走一朵蓮花?他完全可以都折走,或者毀掉。當(dāng)年二位殿下打個架還毀掉那么多,這夜青鬧這么大動靜,就為了一朵蓮花?還被伏兮君給殺了。這太奇怪了?”
司查簡突然大喊一聲:“我要去趟魔界!”
孫入甫和機墨聞言不約而同道:“什么?!”
機墨道:“去魔界,可是你都去了多少次了,什么也沒找到,還去?”
司查簡起身道:“按照二殿下的性格,如果真的吞了丹的話,還活著的話,估計會在魔界混的風(fēng)生水起吧。找到他,時間問題罷了,我還要去好好問問大殿下?!?p> 魔界,晝塵帶著手下,在魔界四城中收拾殘骸,此事因他而起,難免心生愧疚。
長老閣中,晝塵和酒姑對坐,晝塵道:“多謝酒姑出手相助,給魔界帶來的麻煩深感抱歉,我會承擔(dān)一切損失?!?p> 酒姑搖著酒碗,道:“收拾好心情,就振作起來,靈塔,靈草堂都需要你,以后有事就來找酒姑?!?p> 晝塵點點頭。
酒姑又問道:“今日那神女?”
晝塵抬頭望著酒姑,欲言又止,酒姑看晝塵神色,忙道:“不方便的話,可以……”
晝塵搖搖頭,道:“沒什么不方便的。”
晝塵就把事情和酒姑都說了,他知道酒姑不會對他怎么樣的,也不能怎么樣,自己的這些事,當(dāng)成秘密也太可笑了,說與不說都無所謂了。
酒姑聽完,才知這新塔主還有那神女,都大有來頭,沉默了幾秒,道:“原來如此??墒?,你和我講……”“無妨。”
晝塵只留下兩字,就向酒姑告退了。
晝塵出了長老閣,回了靈塔,安頓好一切就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開始睡大覺,連夜行也不讓進去。
此次一番折磨,對晝塵來說,打擊甚大。
獨孤把朱明子送回房間休息,彩茵已無大礙,霍爾前輩的手也上了藥,陸峰在擦他的大刀,夜行坐在晝塵的房門口發(fā)呆,只有晝塵自己忘記收拾自己的心情了。
伏兮殿的丹爐房里,無心和木子還坐在那里,突然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木子慌忙站了起來,等著門外的人開門。
木子以為回來的是伏兮君,緊張害怕的捏著衣服,不料,推門的竟是東之。
“無心?金…木子?”木子聽東之叫了自己的名字,就輕輕的點了點頭。
東之看了看背對著自己的無心,關(guān)上門走了進來,本來是來找?guī)煾档模绻麕煾嫡娴脑诘脑?,就解了結(jié)界,讓大家出來吧,都徹底失聯(lián)了將近兩天兩夜。
可進來看到的卻是白天離開的兩人。
東之問:“晚上一直在這里嗎?”
木子道:“嗯?!?p> 東之又問道:“在等師傅?”
木子又輕聲道:“嗯?!?p> 東之繼續(xù)問道:“她,這是……”
木子不敢實話實說,可也不會撒謊,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么。
東之道:“她在這里就這樣了一晚上?”
木子點了點頭。
東之看著面無表情的無心,雙手在其眼前晃了晃,叫道:“無心?”
“無心?”
可無心毫無反應(yīng)。
東之察覺情況有些不對,就逼問木子,道:“說,怎么回事?”
木子眼里攥著淚,道:“我…我不能說。”
東之毫不猶豫的伸手掐上了木子的脖子,道:“你在沉湖說過的話,我都記的,別想騙我?!?p> 木子的淚涌了出來,用力的呼吸卻感受不到新鮮的空氣,木子抓撓著東之的胳膊,瘋狂的點頭,用行動在說,“我說?!?p> 木子在被松開的瞬間,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咳嗽著,艱難的說道:“這次去奉伏兮君之命,去魔界魔界挑釁四城,重創(chuàng)魔界塵魔的勢力靈塔和靈草堂,還有,給無心吃朝顏丸,然后把她帶回來?!?p> 東之聞言,道:“伏兮君知道無心當(dāng)時……”
木子道:“知道,伏兮君最熟悉鏡花水月了?!?p> 東之又問:“你,一個人挑釁了魔界?這不可能,你雖強,可還不至于?!?p> 木子哽咽道:“我,晝殷,無心?!?p> 緩過來后,木子對東之講道:“很久以前,大概一百多年前,我的兩個哥哥,金子,和銀子,被伏兮君味了朝顏丸,奉命去剿滅了魔界的毒藥世家朱家和草藥谷,回來后就一直被關(guān)在鏡花水月,我也被關(guān)在里面,只是我可以自由活動?!?p> 東之問:“那我怎么沒見過你?”
木子道:“你來之前,我就已經(jīng)被關(guān)起來了,你來之后,只要你進來,我就藏起來?!?p> 東之點點頭,木子繼續(xù)道:“在沉湖,我是因為殺了,殺了我的哥哥們,被關(guān)起來的。有一次兩個哥哥奉命去沉湖取火靈珠,回來后向伏兮君反抗,不愿再受其操控,生不如死,伏兮君就用朝顏丸控制我,讓我親手結(jié)束了他們的生命,把我關(guān)在沉湖里,把我變成惡魔,建立木偶城,把活生生的人變成木偶。我…我現(xiàn)在也和哥哥一樣,生不如死,可…可我殺不了自己。”
東之疑惑道:“殺不了自己是……”
木子臉上傷心痛苦道表情立刻消失了,嚴(yán)肅的對東之說:“快走,先生回來了?!?p> 東之聞言,道:“確定?”
木子道:“確定,身上朝顏丸的反應(yīng)越來越明顯了,能感受到先生的靈氣?!?p> 東之點點頭,臨走時道:“無心……”
木子忙道:“無心吃了朝顏丸的情況有些特殊,不知為什么會這樣,先生應(yīng)該不會怎么樣的?!?p> 東之又問道:“對了,我再問一個問題,最后一個,你的先生,我可不可以信?”
木子搖了搖頭,很堅定的用行動告訴的東之,不可信。
東之看到木子的回應(yīng),捏著門框的手用力的關(guān)上了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沒過多久,伏兮君就到了?!跋壬?,你回來了?!?p> 木子怯生生的站起來,看著推門而進的人道。“嗯。”
伏兮君答道。木子指著地上坐著的無心,道:“靈草堂,傷過了;魔界四城,挑釁過了;無心,也帶回來了?!?p> 伏兮君點了些沉心香,道:“很好,都完成了。這里是伏兮山,任何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木子捏著自己的衣角,道:“先生,那我…我…”
伏兮君頓了頓,道:“怎么?還想吃朝顏丸?”
木子立刻搖搖頭,道:“不不不?!?p> 伏兮君道:“那就回鏡花水月去?!?p> 木子站在那里沒動,伏兮君見狀,問道:“有什么問題?”木子道:“無心她,沒有心跳?!?p> 伏兮君聽了木子的話,面露難色,眉頭緊皺,道:“你說什么?”
這是連伏兮君都沒有料到的事,當(dāng)時水靈珠是他親手送去天池的,完完整整,怎么會少了一塊呢?
“進去,不許出來?!狈饩粨]袖,木子就被摔進了鏡花水月。
霧依舊很濃,師傅已經(jīng)回來了,卻對此置之不理。
東之無視了北冥,向著結(jié)界就走了過去,北冥見情況不對,上前阻止。
“東之!不可!”不料東之反手一抓,拽住北冥的胳膊,一個過肩摔,把北冥先摔進了結(jié)界,然后自己也走了進去。
北冥站起來,有些失態(tài)的吼道:“東之你干什么!”
東之沒有理會,繼續(xù)向前走著,走了兩步,回頭看了看還一臉疑惑的北冥道:“救人。”
北冥道:“救人?”
東之邊走邊道:“師傅不可信?!?p> 北冥呵斥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東之很平靜的說道:“知道。”
北冥道:“那就閉嘴?!?p> 東之轉(zhuǎn)身,北冥差點撞在東之身上,東之道:“在你閉關(guān)的時候,我接到了師傅的任務(wù),去魔界的屠血城,找到亡林里的沉湖,帶回金子,準(zhǔn)確的說是木子。”
北冥道:“金子?木子?”
東之道:“師傅一直在派木子替自己辦事,辦些見不得人的事。這次是故意把大家關(guān)起來的。他在給無心下套?!?p> 北冥拽住的東之的胳膊,道:“你有什么證據(jù),沒有證據(jù)就不要亂說?!?p> 東之輕笑道:“證據(jù)?好,我告訴你伏兮君手里都有些什么人。晝殷。知道他嗎?當(dāng)初就在伏兮山被伏兮君抓住的,關(guān)了起來,結(jié)果現(xiàn)在在外面替伏兮君辦事!當(dāng)初的天之驕子淪為別人的工具!”
北冥的手松了松,又拽緊了道:“只是你的一面之詞。”
東之道:“你是伏兮君最得意的大弟子,在你心里,伏兮君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何嘗不是,可,他騙了我們,我就對自己的猜想更加堅定了,伏兮君不可信,他現(xiàn)在就在丹爐房?!?p> 北冥還是不相信拽著東之不撒手,東之又道:“那就出去再說,現(xiàn)就大家出去,現(xiàn)在這里很危險,這句話你應(yīng)該相信吧,我的好師兄。伏兮君,讓木子殺了自己的親哥哥們,勾結(jié)晝殷,給無心吃朝顏丸,破壞魔界,接下來,說不定就是我們了!”
北冥沒有說話,東之當(dāng)他是默認了,甩開北冥的手,向森林深處走去。
“這五華山到底在哪里???”
機墨已經(jīng)在這片樹林里走到汗流浹背了,也沒到司查簡說的那個地方。
司查簡道:“從天上看不清,我以為下來找找會找到的?!?p> 機墨道:“要不先不找了吧。”
司查簡道:“不可。要找到晝殷問問當(dāng)年在五華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機墨氣喘吁吁道:“這都一上午了,歇歇吧?!?p> 司查簡一點也不覺得累,還在大步向前,道:“堅持一下,應(yīng)該快了?!?p> 機墨干脆靠在了樹上,道:“你沒發(fā)現(xiàn),一直在兜圈子嗎?這地方有點兒奇怪?!?p> 司查簡停住了腳道:“我知道在兜圈子。”
機墨擦了擦汗,道:“那你還走了這么久?”
司查簡道:“我在找入口,一定有入口可以進去。這里應(yīng)該是被人藏起來了,以前還沒有,是誰干的,竟如此隱蔽。連我都走了一上午,才發(fā)現(xiàn)這是在兜圈子?!?p> 機墨用袖子給自己扇著風(fēng),道:“萬一是天君讓設(shè)的呢?”
司查簡否定道:“不可能,我查案需要,如果設(shè)了結(jié)界,天君會通知我的?!?p> 機墨道:“突如其來的結(jié)界?是不是有人知道咱們兩個偷偷越界了?”
司查簡道:“什么叫偷偷,這是在查案。”
機墨反駁道:“可你就是沒去登記。”
司查簡笑道:“這就不對了,是我們都沒登記。咱們算是同伙了,一會兒還要去魔界,更越界?!?p> 機墨有些慌了,道:“要不我就,先回去了,我還有公文沒……”
司查簡道:“是你自己說你要來幫我的?!?p> 機墨尷尬的笑了笑,道:“開玩笑,那我…可以叫一個人來嗎?叫龐寵來當(dāng)保鏢,保護我這個小書生。”
司查簡回頭瞅了一眼機墨,道:“好歹你是個神仙,怕什么?!?p> 機墨道:“沒去過魔界,有些害怕……”
司查簡揮一揮衣袖,道:“莫怕,我在?!?p> 離開五華山附近,二人就來了交接崖,往下望黑乎乎的,機墨揪著司查簡的袖子,道:“要跳下去嗎?”
司查簡“嗯”了一聲,機墨又道:“你以前經(jīng)常跳,我是第一次,怕啊……!”
司查簡沒等機墨說完,就拉著機墨一起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