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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書店里的落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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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書店里的落榜生 有夢總會好 3050 2019-08-21 15:39:45

  清晨微微有些薄霧,一片片像羽毛一樣的雪花悄然飄落到萬物靜籟的大地上,可能是因為空氣寒冷和時間比較早的緣故,被白雪覆蓋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掉光樹葉的街邊的樹木們整齊地掛著晶瑩剔透的樹掛,仿佛一個個冬天的衛(wèi)士拿著鋒利莊嚴(yán)的寶劍,沉默著守護(hù)著冬季女王的宮殿。如果不是雪花依然在飄落,很可能被人誤認(rèn)為時間已經(jīng)停止,沒有風(fēng)吹拂的冰雪世界顯得那么的安詳,所有的一切都換上了神圣的潔白的外衣,樸素的白色表現(xiàn)了輝煌的金色所能展現(xiàn)出的燦爛壯觀,一朵朵精巧綻放的窗花宣揚(yáng)著大自然的神秘與無窮。

  尹純一從窗外收回視線,老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進(jìn)入冬季以來,老人每周都會在一樣的時間出去一趟,在書店開始營業(yè)前就回來,回來后的老人眼神總會有些暗淡,而且老人很是疲憊,所以尹純一很好奇老人去了什么地方,可問起老人的時候,老人只是擠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

   現(xiàn)在已經(jīng)時近春節(jié)了,可老人的臉上根本見不到本應(yīng)存在的快樂。對于老人,尹純一實在了解的太少了,他只知道老人的老伴在幾年前去世了,對于其他的,他一點不知道??刹⒉皇撬幌肴チ私饫先?,而是每一次試圖去了解,老人都是避而不談,雖然他很好奇,可也沒有辦法。這段時間里的老人的外出在尹純一看來是了解老人的一個很好的機(jī)會,他希望可以好好地把握住。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了解這個慈祥的老人。所以他決定了要跟蹤老人,看一看老人到底會去哪里。

  尹純一穿上厚厚的羽絨服,就走出了書店。在書店里的時候他秘密地注意到老人是沿著大路一直向北的,于是他順著大路飛快地朝北跑去。腳下的松軟的雪層傳來了被踩壓的嘎吱聲,這種聲音在尹純一聽來很是悅耳,雖然空氣很寒冷,他也覺得露在外面的皮膚有一種冰冷的酥麻感,可他的心情并不錯,一者是因為他有可能因為這一次跟蹤而真正了解這個慈祥的老人;二者是單純因為他真的好久沒有在雪地上奔跑了。初中的時候,每一次下雪他都會與周芝之在雪中快樂地奔跑,可高一后這種事情就沒有了。這種呼吸著冷冷的空氣不斷地踩壓著雪的感覺讓他感到非常親切,仿佛見到了多年沒見的一個老朋友,他在快樂地與老朋友敘舊,臉上的笑容是發(fā)自心底的情感的真實流露,奔跑著的他感到自己仿佛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段美好、幸福的時光,那時的他沒有經(jīng)歷后來的種種痛苦,他是那么的快樂,這快樂是那么的單純;除了這些,還有一個原因讓他感到開心。

   他收到了火車上的女士的來信。

   那天下午去醫(yī)院看望了女士之后,尹純一再沒有見到女士。他知道女士一定會回去再見一次她的丈夫,他很想知道女士后來會怎么樣,她會不會真正走出自己的痛苦??伤]有女士的聯(lián)系方式……他知道自己與女士可能再也不會有交集了,這讓他感到有些失落,在失落的同時,他在心底為女士祈禱著,他希望女士可以真正走出痛苦,獲得自己的新的人生。

  那之后的一天里,在書店里忙碌的尹純一收到了一封來自樂水市的信件,看到樂水市的一瞬間,尹純一的腦海里掠過了無數(shù)種可能,畢竟樂水市是他曾經(jīng)一直生活的城市,那里有太多的他的記憶。他有些緊張地打開了信件,剛打開信件,他臉上的嚴(yán)肅就融化了,這封信是那位女士寫來的!這時他才想到,雖然他沒有女士的聯(lián)系方式,可女士問過他打工的書店,當(dāng)時是女士問的很隨意,所以尹純一根本沒有印象把宏雄書店說了出去??赐赀@封信,尹純一的眼睛已經(jīng)濕潤了,女士已經(jīng)見到了丈夫,一切都是一個誤會,丈夫生病住院,女士決定要每時每刻陪在丈夫身邊,在信的最后,女士對他表示了誠摯的感謝,并畫了兩只戴著鉆戒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那一天,尹純一覺得天空中的太陽格外明亮,天地間的一切都是燦爛的,他感到自己找到了人生的另一種價值,他感到生活充滿了希望,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每一天都會有無數(shù)的美好的經(jīng)歷在等著他,每一天他都以一個飽滿的精神狀態(tài)投入到生活中,他似乎已經(jīng)忘卻了曾經(jīng)的種種痛苦,他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嶄新……

  從秋天到冬天,書店的經(jīng)營狀況持續(xù)好轉(zhuǎn)。書店開始了借閱的一種新模式,客人們可以不必非要購買二手書才可以帶走,他們可以選擇交少量的錢借閱二手書,只需要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交還二手書即可,這種方式使得越來越多的客人涌入了書店,尹純一和老人也變得越來越忙碌了,但兩人都很開心。

  尹純一不斷地在雪地上跑著,他的心情變得有些焦急,老人時時沒有出現(xiàn)。他很后悔自己跟得有些晚了,老人可能已經(jīng)到達(dá)目的地了,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前方的薄霧中出現(xiàn)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他加快了奔跑的速度,跟近后,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前方的身影是老人!可這驚喜很快就變得有些失落,老人的背影已經(jīng)不再那么健碩了,而是有一些佝僂和瘦弱,尹純一也知道這只是自己的感覺,可這種感覺是那么的真實,這令他不得不相信。老人背影給他的感覺的變化是從冬季開始時開始的,似乎與老人開始每星期外出的時間一樣,這就使得尹純一更加渴望去深入地了解老人,老人似乎有一段酸楚的過去,尹純一希望可以幫助到老人。

  看到老人的背影后,尹純一急忙減慢了速度,在后面悄悄地跟隨著。因為剛剛一直在奔跑的緣故,減慢速度的尹純一呼吸有些急促。老人在前面低著頭默默地走著,每一步的動作都顯得那么虔誠,似乎是一個渴望得到救贖的負(fù)罪者,看到老人的動作,尹純一能想象到老人的表情是痛苦。看到這,尹純一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從來沒有見過老人這種樣子,老人在他面前都是樂呵呵的,永遠(yuǎn)不會流露出一點痛苦,老人給他鼓勵,給他呵護(hù),老人望向他的眼神永遠(yuǎn)都是一個老人對后輩的慈祥溫暖的眼神,這時的尹純一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老人一定有一段酸楚的過去,這段過去并不會給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帶來痛苦,他一個人用那老邁的身體扛起了這整段的悲傷。

  雖然沒有計算,但尹純一知道已經(jīng)走了很遠(yuǎn)了,他已經(jīng)走進(jìn)了一個森林里,周圍全是高高的樹木,雖然掉凈了葉片,可依然與剛才的周圍全是建筑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天空還是陰沉沉的,薄霧也沒有減弱,但雪花已經(jīng)停止了飄落。尹純一感到自己的腿有些疲憊,可前方的老人依然沒有改變前行的速度,一切的行為舉止還是那么的虔誠,所以尹純一就直接消滅了他的腦海中剛剛誕生的休息一下的想法。這么遠(yuǎn)的距離完全是可以開車來的,尹純一也知道老人有一輛破舊的私家車,可老人為什么不開車來呢?這一切一定有一個緣由,老人似乎是故意在使自己勞累,故意折磨自己,就像那時的以為永遠(yuǎn)不能幫助到少年的他一樣,尹純一越發(fā)地渴望看到最后的景象了。

  老人在前方街角處轉(zhuǎn)了一個彎,尹純一感到有跟丟的危險,因為他不覺間已經(jīng)慢了老人很多了,他急急地跑到街角,老人已經(jīng)不見了。

  他很是后悔剛剛的懈怠,他看了看手表,他已經(jīng)跟了老人快要一個小時了,他不想就這么放棄,于是他繼續(xù)邁動了腳步。

  這條道路有些狹窄,尹純一繼續(xù)往前走著,一個墓園在霧中顯露出來,尹純一并不知道在這個森林里面竟然有一個墓園,他微微有些驚訝,現(xiàn)在的他可以斷定老人一定是進(jìn)入了墓園里去祭拜什么人!尹純一悄悄地走進(jìn)了墓園。

  墓園的一切都覆蓋上了白雪,所以尹純一很輕易地就發(fā)現(xiàn)了老人,尹純一躲在墓園門旁的小房子后面望著老人,他很滿意這個位置,這里不用擔(dān)心被老人發(fā)現(xiàn),卻能清晰地看清老人的一切行為。老人緩緩地走著,尹純一看到老人的表情很是痛苦,尹純一從來沒有見過老人這樣。老人走到了一個墓碑前站定,就這么站著,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后,老人閉上了雙眼,尹純一注意到老人的眼角流下了一顆渾濁的老淚,尹純一從來沒有見過老人哭泣,看到這一幕的尹純一確定老人一定有一段非常痛苦的往事。老人慢慢地跪了下去,跪著的老人一直深深地低著頭,仿佛在乞求墓主人的寬恕,老人就這么一直跪著,仿佛本來就是一尊建在墓前的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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