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昭華來到了前院兒,看到的只是帶著笑卻滿眼寒霜的八爺、一臉鐵青的六爺、忍著怒氣的姜鶴,還有府門口一堆帶著禮排隊的家仆,除此之外再也見不到半個正經主子。
昭華也是一愣,她想過會送禮的人多,親臨的人少,可卻沒想過親臨的大臣官員會一個也沒有,再不濟讓女眷來也成啊,可仍是一個都沒有,這是要將八爺架在火上烤嗎?
怕是這納妃之禮都成了個笑話!
昭華上去給八爺、六爺見過禮后,又等著姜鶴給她見了禮,正在昭華猶豫著該不該問時,八爺開口了:“一大早的這些人就帶來了自家主子的話,身體抱恙?!?p> 那個身體抱恙說的滿是嘲諷。
八爺話音才落,六爺冷哼一聲,到底沒說出什么過分的話來。
八爺突然笑出了聲,笑的令人發(fā)寒,他說:“來了的人也是放下了禮就匆匆的走了,”八爺頓了頓,壓制住了心底的怒氣接著說:“因為父皇親臨四哥府上,為四哥主持大婚,那些‘抱恙’的人都拖著‘病體’去四哥府上了,人滿為患。”
那“人滿為患”四個字說的很輕,輕到昭華都覺得聽不真切。
“定是那個女人的蠱惑!否則陛下怎會如此不顧您的臉面?!苯Q緊咬著牙從齒間逼出這樣一句話。
八爺?shù)偷偷膯玖寺暎骸熬奥??!?p> 被喚到的姜鶴鐵青著臉,唇齒抿成一條青白的直線,沒再說出什么過分的話來。
如今宮中形勢也是不容樂觀,八爺生母溫貴妃因著也是世族女,本就處事艱難,但好歹有自己的手段能與高夫人分庭抗禮,如今出現(xiàn)了個文妃,雖暗里是八爺一黨,但明里卻是高夫人的人,所以宮里頭的溫貴妃是處于弱勢的。
后來昭華回了院子,前院的酒席是怎么上來的就是怎么被撤下去的,唯一的區(qū)別大抵就是端上來時是熱的,撤下去時是冷的,大抵同這秋上的天兒一樣涼人心罷了。
在酒席撤下去的那刻起,這三人也便進了書房。
“父皇為何定要這般?讓你們同時娶妻納妾卻又給你難堪?!睍績攘鶢攣砘囟戎?,皺著的眉頭怎么也舒展不開。
姜鶴看了看來回度步的六爺,又看了看閉著雙眼的八爺,還是將理智拉了回來,道:“六爺,我們該走了?!?p> 六爺發(fā)問過后也只剩了無奈,還能怎么辦,那是他們的父皇,他看了看八爺,走過去拍了拍八爺?shù)募绨蚴裁匆矝]說,與姜鶴兩人出了八王府去了四王府。
四爺是娶妻而八爺只是納妃,再加上陛下親臨,他們不得不去。
等著人都走了,八爺才慢慢的睜了眼盯著前方,良久才張了口說了句:“父皇?!?p> 而后就是一串低沉的笑,笑過之后,八爺又輕輕的說:“我是你的兒子。”
像是囈語一般散于四方,輕到捕捉不到蹤跡。
直到長明燈點亮了漆黑,煜忠才小心翼翼的在書房外問著:“爺可要安歇?”
里頭的八爺沉默了許久,久到煜忠都認為會等不到八爺?shù)脑拑?,他才開了口說:“去王側妃那。”
因著都是姓王,二人又是雙生姐妹,所以姐姐徽音稱王側妃,妹妹書音稱小王側妃,前邊加一“小”字用以區(qū)別,不過這里要提到的一句是,二人雖是雙生姐妹,容貌卻只有七分相似。
等著八爺帶著人兒到了綴錦院兒,外頭的人皆喜笑顏開的行禮問安,自家主子受寵,她們也跟著沾光。
八爺直接繞過了那群人往里頭進去了,等推開了門,屋里頭的奴婢見八爺來了,行了禮兒正想說幾句吉祥話討些賞,話還沒出口就被八爺?shù)囊痪洹俺鋈グ伞苯o打發(fā)了。
坐在那蓋著蓋頭的徽音緊張的手都抓到了一起,隨著八爺不斷的靠近,徽音那雙染了丹蔻的手越抓越緊。
“你怕本王?”八爺沒有伸手去掀了徽音的蓋頭,反而停了腳步問了這句話。
像極了春風暖陽般的音兒入了徽音的耳畔驚起了些漣漪,她反而放松了下來,因感覺到八爺并沒有要掀起她蓋頭的意思,她直接自己掀起了蓋頭。
那雙眼直接對上了八爺?shù)哪请p黑瞳,僅僅就是一眼徽音就覺得自己像是要陷進了那雙黑瞳里,臉上本就涂了胭脂,此時更是紅上了幾分,對視三秒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徽音差一點就要以為那一刻是永恒。
“妾身只是緊張。”清脆的聲音響起,徽音盯著八爺十分認真的解釋著,她不想讓八爺誤會她是怕他的。
八爺只是微揚了弧度“嗯”了一聲,而后說了句:“安置吧?!?p> 而另一處的浮曲院兒里,書音蓋著蓋頭安安靜靜的坐在那,沒有一點兒的緊張或是等待后的焦急感。
書音的陪嫁丫鬟零露站在一側不時的抬頭看看外面又看看安靜的書音,心中是焦急萬分這個時辰八爺都沒來,怕是去了三小姐那了。
今日新人入府,兩位側妃在這擺著,八爺理因是會擇了一位側妃處安置。
果不其然,還沒等上一會兒,外頭就傳來一個音兒:“側妃,主子爺身邊的煜忠公公傳話,主子爺已同王側妃安置了?!?p> “小姐……”零露叫的有些為難,新婚之夜夫君去了別處,自己獨守空房,小姐該是難過的吧。
書音掀開了蓋頭沒理會叫“小姐”的零露,反而捏著一腔溫軟細語問著門外人:“煜忠公公可是走了?”
“已經走了?!遍T外的聲音傳來后,書音便轉頭對著零露吩咐:“去拿些賞錢讓外頭的人分了?!?p> “是。”零露應下后就準備去完成書音的吩咐,等走到了門口又聽到書音道:“日后該改口了,如今已不是閨閣中,小姐一詞是萬喚不得的,記住了?”
零露先前只是過于憂心并未注意到自己稱呼的問題,如今聽到書音指了出來,慌忙回話:“是奴婢考慮不周?!?p> “嗯,去吧?!睍舻穆曇羰悄欠N帶著江南韻味的婉約,而徽音則是不同于那種婉約,帶了些清脆,像是風鈴一樣的脆。
等零露從外頭進來就見書音已經拆了滿頭珠翠準備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