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今日猜測稍有差錯,八爺權(quán)衡利弊下不顧自己王妃的安危也要重掌金吾衛(wèi),那么今日此局便是廢了。
四爺手執(zhí)白子,思索了片刻才落了子,看著滿盤黑子無路可走的棋局,這才看了眼高將軍,指了指此棋局,笑道:“他若選了金吾衛(wèi),那陸眉生便是棄子,棄子身亡連帶著陸家亦是棄子?!?p> 反之亦然。
總歸,此乃死局,不可破,不可破啊。
“您為何如此篤定八爺會棄了金吾衛(wèi)?因為八王妃身后的陸府?”高將軍品著四爺說的話,還是將心里的疑問問了出來。
四爺笑得高深莫測,并未回答了高將軍的疑問。
為何如此篤定?
四爺又拿了白子捏在指尖摩擦,笑了幾聲。
因為那陸眉生,可是老八跪在乾清宮跪了一夜淋了一夜雪求來的妻。
沒有得到解惑,高將軍也不甚在意,只是又問道:“那您又為何能篤定八王妃得了消息,會只身犯險硬闖金吾衛(wèi)?”
這個問題一入耳,四爺就將手里的白子扔回了棋盒里,笑道:“永遠都不要低估一個女人的愛意?!?p> 腦子里卻是回想起,展眉在他跟前提起的話兒。
“八爺待姐姐極好,所以姐姐心心念念的都是八爺,就像妾身愛慕于爺一般。”
四爺收斂了些笑意,翎娘能因為情逼迫傅府站在他這邊,那陸眉生自會因為愛去只身犯險。
四爺微瞇了雙眼,他在想,若是有人拿了翎娘做局,他會怎么做?
想著想著,卻是嗤笑一聲。
沒有什么,能比大業(yè)更重要。
老八啊,有了軟肋就要處處受人鉗制。
而另一邊的八爺與昭華,亦是到了宮門口,將詔令交與守衛(wèi)查驗真?zhèn)魏螅藸敳欧鲋讶A下了馬車。
因為走得急,八爺并未吩咐了人在宮門口抬了轎攆侯著,現(xiàn)如今溫貴妃也還未得了消息派了轎攆來接。
所以這二人大概率是要一路走回嘉德殿。
昭華才一下馬車,腳下便踉蹌了一下,到底今夜是見了血的,如今不過是強撐著一股勁兒罷了。
八爺將昭華橫抱而起,不等昭華說什么,便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閉眼,到了叫你。”
鼻尖的幽香因為湊近了些更濃郁了些,昭華聽話的閉了眼睛靠在八爺?shù)男靥牛÷暤膯柕溃骸澳砩鲜菐Я讼懔蠁???p> 八爺清了清嗓子,笑了聲說道:“是出宮前,不小心撞撒了向槿姑姑呈與母妃的香料,許是那會沾上的氣味兒?!?p> 昭華“嗯”了聲,也沒再說什么,只是一旦靜下心來,眼前便都是血,刺目的紅似要灼痛人眼。
察覺到懷里的人兒輕微的顫抖著,八爺只將昭華更貼在懷里些,溫聲道:“沒事了,別怕我在?!?p> 八爺放慢了腳步,好讓懷里變得不那么顛簸,能讓昭華靠著舒服些。
為了將昭華的注意力吸引住,不叫她閉了眼就想著那滿地的血,八爺邊走邊撿了他此次出行途中所見的趣事說與昭華聽。
一開始昭華還會附和著應(yīng)了他,到了后邊就沒了聲音,八爺借著月光看了看懷中的昭華,卻見昭華面色通紅,雙目緊閉,似是發(fā)熱之癥,心里不免焦急了起來,也顧不得加快了速度會搖晃著昭華不舒服,只想著快些,再快些,好趕緊到了永壽宮請了太醫(yī)來看。
“眉生,醒醒別睡。”眼看著近在遲尺的永壽宮燈火通明,八爺眉頭緊皺,不住地喚著懷里的人兒。
一路上他都是這般喚過來的,起初昭華還會喃呢著回了他,后頭便沒了聲音,將他急得甚至是小跑了起來。
到了永壽宮,八爺甚至來不及去了正殿嘉德殿給溫貴妃說一聲,直接抱著昭華去了已經(jīng)布置好一切的偏殿暢音閣里,將昭華安置在床榻上,又指了幾個宮人伺候昭華,又命人去請了當值的太醫(yī),八爺這才去了正殿同溫貴妃說一聲。
溫貴妃得知了消息,便差了向槿去暢音閣看著,莫要出了亂子才好。
溫貴妃只問幾句是如何處理今日的后事,便讓八爺趕緊去了乾清宮歇息,只字不提八爺是如何得了這詔令出宮的。
今日宮門落了鎖,從冀州回來的三人都被陛下留宿了乾清宮,偏又發(fā)生了這般事,也不知陛下心里會怎么想。
八爺應(yīng)下,出了正殿并未按著溫貴妃的吩咐回了乾清宮,而是去了暢音閣。
等著聽到了太醫(yī)所說的:“只是受了些驚嚇,所以有些發(fā)熱,只需發(fā)發(fā)汗便可,并無大礙?!?p> 至此八爺才算是放了心,坐在榻邊親自替昭華掖了掖被角,輕聲說道:“眉生乖,明日本王帶你回家。”
而后又對向槿說道:“勞煩姑姑照顧好王妃,若是夜里再發(fā)了熱,便差人去乾清宮喚本王?!?p> “八爺您不必擔憂,奴婢會照顧好王妃,等著發(fā)了汗,明日便大好了?!毕蜷仍缭绲鼐吞嬲讶A卸了珠翠,現(xiàn)在正用了手帕過了燙水敷在昭華的額頭。
熱氣兒騰著額頭,也能叫昭華額頭松快些。
八爺又細細的叮囑了幾句,直等到宮人端了煎好的藥過來,他將昭華扶了起來,讓昭華半靠在他的懷里,又接過了熬好的湯藥。
用了瓷勺舀了半勺湯藥,放在嘴邊輕輕吹散了熱氣兒,才將吹涼的那半勺湯藥送到了昭華的嘴邊小心翼翼的喂著。
偏此時昭華燒得厲害,連嘴也不肯張,那喂到嘴邊的湯藥順著唇邊從下巴那流了下來,滴落在了衣裳前襟處,污了一件里衣。
眼瞧著喂了好幾勺的湯藥只喂進去了一點兒,三勺里有兩勺半的湯藥都被浪費了,八爺索性扔了湯勺,端著碗湊近嘴邊輕輕的吹著。
等著吹涼了些,八爺便喝了一大口湯藥,苦藥入口卻不曾叫八爺?shù)拿碱^皺起,他用手抬了昭華因為發(fā)著燒有些發(fā)紅的下巴,直接用嘴將湯藥給昭華渡了過去。
等著一碗湯藥喂完,八爺只覺得舌尖發(fā)麻,將湯碗給了一旁的宮人,拒絕了宮人遞過來的漱口茶水,他將昭華慢慢的放平,臨走前又囑咐向槿,替昭華換身衣裳。
宋撫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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