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黑風吹過,只見城外一片血腥,仙家眾軍的尸身遍地,斷劍殘魂,入目皆為荒涼。
那陣黑風竟是一名女子的魂飛魄散所致。
那女子身著一身黑色素紋戰(zhàn)袍,紅色發(fā)帶梳著的高馬尾,一副女將軍裝扮,與她約摸著20歲的模樣較為不符,比起衣著更為不符的是她的雙眸,沒有二十歲的深邃澄澈,也沒有將軍的電火雷光,盡是絕望。
被曾心愛之人用“斷魂”(“斷魂”正如其名,所傷之人必定魂飛魄散,且劍出鞘必染百人鮮血)所殺。故此從那時起曼陀羅只有黑色之花,月亭也從成為人人憎惡的魔界。
世人只知蘇皎兮令“斷魂”落入心懷不軌之人之手,重現(xiàn)于世,害死師傅及同門百人,生靈涂炭,白將軍為尋其魂魄大鬧六界。卻少有人知曉原來的魔界曾也是仙境,他們口中十惡不赦的蘇皎兮從未做過惡事,白將軍只想尋其魂魄,再見一面她的恩人姐姐。
“如果說,五年前我們沒有相遇,不,相遇是必然的;如果說,我從未喜歡他,不,我不悔心悅于他;如果說,我聽愿意聽白白一言,算了,別騙自己了,縱容法力通天,也沒有“如果”二字。爹,我也食言了,對娘食言了,對師父食言了,對白白食言了。白白,日后你又會獨自一人了……”
5年前月亭藏書閣內(nèi)
兩個年歲相仿的小姑娘,一個一身藍色連衣羅裙,外著白色輕紗,頭戴一支白色曼陀羅發(fā)簪,還有一對淡粉色流蘇,五官算不得萬分精致,但實屬好看,秀眉鳳目,皮膚白皙,笑起來梨渦似有非有,這就是蘇皎兮了;另一個姑娘比她尚小兩歲,無多余發(fā)飾只有發(fā)帶將青絲挽起,身著青色衣衫,乖巧有靈,自然是白白。
蘇皎兮坐靠在一書架邊上,玩弄著一支筆說著:“每天就是習劍術法術,禮教詩書還有琴棋書畫,又要學醫(yī)制藥,就出了個小錯誤動不動的就要我抄家訓,師父這個怪老頭,他要我抄100遍,我偏不好好給他抄?!?p> 白白趴在桌上用著俏皮的聲音說著:“恩人姐姐所犯的可真是小錯誤?你把師父的衣帶和大師姐的頭發(fā)編在一起,這……”
蘇皎兮一時說不出什么了。
突然聽得門外有一腳步聲。
蘇皎兮一下坐了起來對著白白說:“快,師父來了,拿筆,白白研磨。”
姚子峰身著水墨衣裳,雙手背于身后,帶領著三個曼陀羅家學徒走了進來。不得不說,若不是確實知道他的年紀,那俊朗的小生模樣,也只有20來歲。
姚子峰道:“皎兮,不知你可有好好學習家訓。
蘇皎兮滿是真誠的看著她師父說:“自然是有?!?p> 姚子峰又問道:“那你可否知錯?!?p> “徒兒知錯,可是師傅這‘萬字家訓’您要徒兒抄寫100遍,我……”說罷,蘇皎兮還揉著手腕,滿是委屈。
高曉看她這個古靈精怪的樣子對姚子峰說道:“師父,這100遍是重了些,小家主既已知錯,也罰她抄了一整天了,不如寬恕她吧?!?p> 姚子峰點了下頭,指著蘇皎兮說道:“你啊,每次都是你師兄給你求情,還不謝你師兄。”
蘇皎兮送了高曉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多謝大師兄?!?p> 高曉淺淺一笑,并未再說話,心想:這小丫頭,定沒有好好抄,不知道又偷什么巧了。
姚子峰問道:“你寫了多少了?”
蘇皎兮道:“兩篇又半篇?!?p> 姚子峰道:“家訓不得殘缺不全,你寫完這第三遍就回去吧?!?p> 蘇皎兮壓住自己忍不住上翹的嘴角道:“是,師父?!?p> 說罷,姚子峰便出了藏書閣,只是并未走遠,高曉他所想到的姚子峰又怎么猜不出來,于是站在窗口看這古靈精怪究竟有什么花招,可是蘇皎兮又哪里知道。
白白見姚子峰一行人走后同蘇皎兮說道:“剩下半篇,你好好抄可好,我陪著你。等下我們一同做糯米棗糕”說著就開始研磨。
“糯米棗糕,很好,好好抄,不好。”蘇皎兮一把握住白白的手腕說,“有我在,你去休息?!?p> 蘇皎兮動了動手指,一到光閃過,桌上的筆便自己動了起來,而她自己卻坐一旁看起閑書來。
看到這一場景的姚子峰氣的將門推開,旁人完全攔不住。
“你!你怎的還有一點花主的樣子!我要你抄家訓是為何!你如此怠慢,我又怎么敢將整個家交付于你!你實在是令你的父親失望!家訓百遍一遍不得少!小白,包庇縱容之罪,你也與她一同抄寫。文軒,明瀚你倆負責監(jiān)督,除了每日睡覺,吃飯,辰時至戌時都要到這藏書閣抄家訓,抄不完她們不得出藏書閣,如有包庇一同重罰。”說完姚子峰拂袖而去。
蘇皎兮受到了驚嚇小聲的說道:“師……父……”
此時的蘇皎兮五官快擰到了一起,仰著頭,可能是不想要眼淚掉下來吧。除了師父的嚴厲令她委屈,還有被連累的白白,以外她更在乎的是那句“令父親失望”
白白也皺了皺眉,心疼地看著她的恩人姐姐。
蘇皎兮一出生便沒了母親,父親作為花主,日夜操勞,又因思念亡妻過度在蘇皎兮7歲只時就病重了,當他的知自己時日無多,遍將月亭內(nèi)事務交于師兄打理,并要蘇皎兮拜師兄為師,剩下的半年多時間只陪他與妻子洛雨的女兒度過他人生最后的時光……
蘇皎兮對于母親的印象僅是在父親口中的那位白月光,對于父親,更多的也是他病逝前半年的印象,只是她不知道,那半年也只能有半年了。
洛雨堂外花廊
蘇任秋正教小皎兮下棋
蘇任秋摸了摸蘇皎兮的小腦袋到:“哈哈,我們小皎兮雖然年紀小,但是這下棋的本事,可不輸你母親當年啊。”
蘇皎兮撲在蘇任秋的懷里:“爹爹,你是不是又想阿娘了,爹爹不哭?!?p> 蘇任秋一笑道:“好,不哭。”
“爹爹要是想阿娘了,就看看洛雨堂,因為爹爹說過,娘叫洛雨,洛雨堂……洛雨堂是……”
蘇任秋看著她遍說遍摸著自己的小腦袋,想要想起什么,卻又不知道怎么說著急的樣子,不禁又的笑了起來。
“洛雨是你娘的名字,‘洛雨堂’原名‘花滿苑’,因這花廊叫‘花滿蹊’而命名,后來你娘特別喜歡在這里研習醫(yī)術,彈琴作畫,就連生你也是在這里,你娘走后,我便把這里改為‘洛雨堂’要你居住于此,這間屋子為你遮風擋雨,看著你的長大,像你娘一樣。”說完只見蘇任秋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顫抖的手還未來得及拭去臉上的淚水,一口獻血遍吐在了棋盤之上。
此時的蘇皎兮嚇的直哭,腦中一片空白,在那殘缺的記憶里好像是有召集月亭及其附近鎮(zhèn)中的所有醫(yī)師,眾人忙進忙出。
后來她再有的印象,便是爹爹床前的幾句叮嚀,有同她說的,也有同師父講的,還有最后模模糊糊不知道講給誰的,大約是因為那一刻爹爹看見了他的一生摯愛吧……
“子峰兄啊,這孩子交付于你了,我放心。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她若頑皮管教便是?!?p> “皎兮,不哭,爹爹實在是太想你娘了,要去找她了,你要是想我們了,你就看天上,那最亮的最美的星星是你阿娘,距那星最近的便是爹爹。還有啊,你要聽你師傅的話,以后要做一個好花主,你娘一生治病救人,又愿爹能夠把月亭治理為‘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仙境,爹做的不夠好,今后需要你在你師傅的幫助下完成了,你要是做不到,爹娘都不怪你只要你一生平安幸福就夠了,你可不要忘了啊?!?p>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對不起,我還沒來得及治理出你想要的仙境,我們的女兒也沒有照顧好,我,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