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循著水聲走去,掀開那薄紗簾,帶著些許不確定的意味。
不會吧……?
那人背對著她,此刻剛從浴缸里站起來,有無數(shù)水滴順著皮膚紋理流下,墨發(fā)有些凌亂。
不過,真正吸引楚棠梨注意力的,是他脊背上橫行的傷疤。那些傷疤新舊都有,條條交錯,甚至尾椎骨上還有烙鐵留下的印記,素來不輕易示人的肩胛骨處有個完美的七芒星圖案。這讓原本白玉般的背脊顯得猙獰無比。
楚棠梨覺得自己看到了些不該看到的東西。最主要的是,那個七芒星紋身,在她以前為之侍奉的君主身上,也有那么一個。彼時的她女扮男裝進宮,沒想到剛好就撞見了美男子出浴圖。后來才知道,那人原來就是金樓之上的太子。
一個政(zheng)治博弈的棋子,最終憑一己之力改變了天下這盤棋的走向,掙脫了犧牲品的命運。但不知為何,他眼里永遠結著冰。
她腳尖著地,輕手輕腳后退幾步,想趁對方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的時候跑掉。但還沒走出幾步,就被叫住了。
“你想往哪兒跑?”
楚棠梨頭皮發(fā)麻。
差不多的場景,一模一樣的臺詞。她是信了,冤家果然路窄。
少女迎上了對方的目光,“不跑,不跑?!闭f完便坐了下來,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意味。
奇怪,自己面對所有人的那種游刃有余,在沈青翟面前就化為烏有了。
沈青翟倒是對楚棠梨這個人視而不見,舉手投足絲毫不扭捏,他穿了件浴袍,扔給少女一個u盤。
“這是?”
“楚心漓房間的監(jiān)控錄像。”沈青翟瞥了她一眼。
楚棠梨細細打量著手中這個u盤,“你看了?”
“沒有,只是對你可能有用。”
楚棠梨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站起來,跑到落地窗前把窗簾拉上。
“這是單向玻璃。”外面又看不到你我。
這下倒輪到楚棠梨無措了,她說道:“既然你在這兒,我就走了!再見!”說完就飛快跑到了房間門口。
“你又走錯了?”沈青翟也走到了她身后,那雙紫眸里蘊了層深沉的神色。他薄唇輕啟:“我還以為是你想來?!?p> 他看見女孩臉上的疑惑之色更加濃烈了。
他稍稍俯身,一手撐著玄關的墻面,一寸寸逼近對方。
此刻楚棠梨已經(jīng)轉了過來,但卻被眼前的男人禁錮,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越湊越近。
這具身體還是需要體能訓練啊。她垂眼,輕輕嘆了口氣。
“我再問一遍。”那個沉穩(wěn)好聽的聲音在她耳畔再次響起,“你是楚棠梨嗎?”
楚棠梨沒有抬頭,說實話,對方的身份她一見到那個七芒星圖案,就已經(jīng)知道了。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像沈青翟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會為她破那么多次例。
明明那人觸手可得,她卻猶豫了。
她對所謂的親密關系根本不感興趣,也不期待。
在這個世上找到一個真正全方位理解自己的人,那一定是拯救了整個銀河系。而實際上,除了你自己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能賦予你想要的。這些路人總會慢慢湮沒在生命的金沙帶里。
與其以后黯然神傷,還不如從未開始過。
正因為如此,才違背了家族的精心安排,才棄十里紅妝不顧,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
但是……他確實對自己很好不是嗎?
楚棠梨心中的想法亂成一團,沈青翟卻先她一步開口。
“我們做個約定吧?!彼f,“從現(xiàn)在開始,接受我進入你的生活。”
“為什么?”
“你只需要接受。”沈青翟頓了頓,“我不會害你?!?p> 楚棠梨嗯了一聲,勉強算是同意了。
“你干嘛包下一整個酒店?這個費用,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劇組報銷吧?”她問。
“我是你們劇組的投資人。包下這個酒店也不算什么?!鄙蚯嗟缘卣f,“我可以把楚心漓換掉——如果你想要的話?!?p> “不必了?!?p> “開玩笑的,知道你不是那種人?!蹦腥讼袷呛鋈幌氲搅耸裁?,“想要的要親自得到。這就是你?!?p> 您這表情可不像開玩笑。
楚棠梨不太想再跟他交流過多,免得露出馬腳。她連忙問道:“所以……我的房間是哪個?”
“隔壁?!鄙蚯嗟圆恢獜哪膬禾统鰜硪粡埛靠?,塞到她手里。
楚棠梨的指尖觸及了對方的皮膚一瞬,就跟對方是個燙手山芋似的,猛地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