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生活在內陸的人可能都沒有機會品嘗到新鮮的魷魚。他們腦海中對于魷魚的印象,基本停留在用溫水泡發(fā)的魷魚干上面。
其實這只是一種運輸和保存上的權宜之計,真正的新鮮的海產(chǎn)和干貨相比,給人帶來的味覺體驗基本不在一個級別上。
新鮮的魷魚,口感上突出一個爽脆,味道突出一個鮮甜。
周彬小時候經(jīng)常去沿海城市游玩,當?shù)貪O民做的鐵板烤魷魚是他童年是印象最深的美食之一。
誠然,人都會或多或少的美化自己童年時的食物。但是新鮮的魷魚好吃,仍然是世界上不可推翻的定理之一。
他這一次獵取到的巨大觸手,呈現(xiàn)出一種反直覺的口感。
一般來說,長到這種體型的生物,吃起來多半又柴又韌。
但是這種觸手的特殊之處,在于它其實是地下觸手的末端。所以,它的肉質反倒呈現(xiàn)出了鮮嫩的特點。
紫黑色的肉段其實并不能很好地給人帶來視覺上的刺激。長久的演化過程中,這種顏色通常被腐敗和毒素壟斷。所以當人類食用這種顏色的食物的時候,通常都會有一定的心理障礙。
不過在座的客人都是豬人,他們從小吃到大,甚至天然的認為大多數(shù)的肉都是這個樣子。而周彬本人就是廚師,吃起來更加沒有負擔。
眾所周知,當家里的父母做飯的時候,人的味覺就會各種挑剔,甚至挑食。但是等到自己做飯的時候,就算做出來的是一坨屎,他也能勉強挑出其中的優(yōu)點來。
孜然在周彬的世界中,其實是一種植物香料。所以一般在使用之前,還需要一定程度的熱量來激發(fā)其中的香味。在這里,它已經(jīng)變成了生物香料,突出一個即食即開(蠕蟲的腦殼)即用,非常方便。
面前穿著一根根簽子的觸手已經(jīng)散發(fā)出了濃烈的香味,帶著一股大海的氣息。
培根先生將它拿到自己的面前,一口咬下。
豬人強勁的咀嚼肌推動著鋒利的牙齒,深深地切入魷魚中。淡紫色的肌肉一層一層的被破開,被釋放的彈力使嘴中的食物微微顫抖起來。
有輕微的斷裂聲從中傳來,彰顯著食材的新鮮。隨后,大塊的肉掉進了嘴里。
首先接觸的就是舌頭。
香料混合著魷魚本身的氣息,擾動味蕾,將一絲絲的刺激傳向腦海。
紫色的肉本身就帶著一絲微微的腐蝕性,進一步的刺激著舌根。這是來自于天然的辣味。
不同于常見的辣椒,也不同于芥末,這是怪物肉能提供的獨有的辣味體驗。
一部分的香味順著口腔流傳到了鼻腔當中,帶來更加美好的嗅覺體驗。
短暫的咀嚼過后,有一絲微微的甜味,停留在了舌頭和牙齒上,清淡卻誘人。
培根先生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咬下另一口。
漿果先生笑了笑,舉起面前手上的烤串看了幾眼,對于周彬說:“你看他,一副餓壞了的樣子?!?p> 然后拍了拍培根先生的后背,說道:“別著急,慢慢吃。你要是吃不夠的話,我的那幾串也可以給你?!?p> 培根先生眼中精光大冒:“真的?”
漿果先生笑呵呵的說:“這有什么真的假的,一點食物而已,都給了你又能怎么樣?!?p> 他邊說邊將手中的烤串放進了自己的嘴里,隨后瞳孔之中發(fā)生了一場地震。
“咔嚓?!?p> 這是漿果先生暴風撕咬,一口將有魷魚中的木簽咬成了兩節(jié)所發(fā)出的聲音。
令人牙酸的木材撕裂聲持之以恒地從他口中傳出,很快就變成了木頭碎屑的摩擦聲。
漿果先生將嘴里的食物咽下,盯著周彬看了幾秒鐘:“周彬先生,為什么就連魷魚里面的刺都這么好吃,甚至散發(fā)著一股木頭的清香味?!?p> 周彬已經(jīng)看傻了眼:“不是,那是……”
旁邊的培根先生恍然大悟:“原來里面是魷魚的刺嗎,我一直還以為是木頭!”
下一秒,木頭的撕裂聲同樣從他嘴中傳來。
“果然,這一股木頭的香味讓這種串的滋味更上一層樓了!”
周彬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來回來掙扎了幾遍,最后還是決定放棄。
他只能在心中嘆息一聲:“明明你們是親眼看著我把木簽串進去的……”
他倒不是擔心這兩個人的健康問題。豬這種生物在野外的時候,沒事干就去拱拱木頭磨磨牙,強勁無比的胃甚至可以消化木渣。稍遜一些,但是同樣強勁的菊花排放起這些東西也不在話下。
所以豬人吃一點木簽,也沒什么問題。他心疼的是,自己辛辛苦苦又劈又砍,一刀一刀削出來的簽子……
但是為了漿果先生的面子著想,他只好選擇默默地啃起了手上的烤串。
雖然說豬人的反應很大,但是他自己吃起來倒是沒有什么震撼心靈的感覺。
缺少姜蔥,蒜蓉,花雕的魷魚簡直像是缺少了靈魂,不能給已經(jīng)被各種調味料養(yǎng)刁了舌頭的現(xiàn)代人帶來足夠的震撼。不過好歹在這種物質匱乏的時候,高蛋白和高油高鹽本身就能給人一種舒適感。
只是他的舌頭還沒有完全適應這種怪物的辣味,吃了一會兒就斯哈斯哈大口喘氣起來。
這個時候,他開始萬分想念碳酸飲料,甚至是啤酒。
新鮮的串不斷地被架上火坑,又被卷入這三個人的口中,消耗的速度快得驚人。
這一場足足吃了有兩個小時,再加上閑聊吹牛的時間,晚上十點多,培根先生和漿果先生才搖搖晃晃地往家走去。
他們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漿果先生,你說咱們吃的那個硬硬的東西,到底是木頭還是魷魚的骨頭……”
“老實說,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木頭……”
“啊……可是我吃了好多……”
“沒關系,我也吃了好多……”
“哦……對了漿果先生,你一開始說要留給我的串呢!”
“哈哈哈那啥……”
周彬默默地聽著聲音越來越小的對話,看著自己面前陣亡了四分之三的木簽,眼淚默默地射了出來。
格羅姆飛到了他的旁邊,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胳膊,叫了幾聲,意思是自己困了。
周彬反手將它抱了起來,揉了幾下,強迫自己忘記了巨大的財產(chǎn)損失,轉身向帳篷走去。
他打了一個充滿魷魚味的飽嗝,心中開始盤算明天的計劃。
玫瑰花臺總算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三步并作兩步,“飛”到了火坑旁邊,有些迫不及待地探出了自己黑色的節(jié)肢。
火光映照下,節(jié)肢中似乎有一抹白色的東西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