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夕越是想,越是覺得心里堵得慌。想出去找顏羽楓,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她稍微動一下,身上的傷口就立馬開始跟她作對,撕裂流血,痛癢難忍。
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實這幾晚,顏羽楓都會在她熟睡后,在她的床榻邊坐一會兒,替她蓋上踢開的被褥。
這個時辰,仙童靈童都在修正殿聽學,家仆都在前院忙著準備祭祖大典,只有門外樹上幾只小喜鵲嘰嘰喳喳與花夕作伴。
癱坐在床上的花夕無聊至極。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一下坐直了身子,這一下,扯到了身上的傷口,但她只是眉心微蹙,便把手伸到枕頭底下掏東西。
“小葫蘆!”
花夕從枕頭底下拿出五行葫蘆,用衣服擦了擦葫蘆,對著它自言自語,“小靈人啊小靈人,你們什么時候才能出來陪我???我身上的傷一天沒恢復,就要在這鳥籠一樣的屋子里呆一天,都快悶死了!你們快出來吧!”
花夕把五行葫蘆當寶貝一樣,又是親又是抱,還把葫蘆擦得油亮能照出人影。但五行葫蘆卻絲毫不領取,一點回應都沒有。
“我天天把你放枕頭底下,跟你一起睡覺,這樣培養(yǎng)感情還不夠嗎?”花夕撅著嘴,怒視著五行葫蘆。
突然,五行葫蘆在她手中動了一下,但動靜不大,等她反應過來,葫蘆又成了只死葫蘆。
幻覺?
“喂!你剛才是動了嗎?是聽到我說話了?你再動一下??!”
花夕見葫蘆沒反應,便拿在手里搖晃了幾下。這幾下,可讓住葫蘆里的小人受了罪。
“哪個沒長眼睛的撞我了!”
“你跟座山一樣杵在這兒,不撞你撞誰!”
“你們都別擠了!”
“天崩了!地裂了!救命!啊——”
“好餓哦……”
……
花夕愣住。
她扭頭環(huán)視著臥房,從南邊到北邊,再從北邊到南邊。
沒人啊!可她剛才明明聽到有人說話,還是好幾個人。
難道是……
她把五行葫蘆放到耳邊……沒聲音。
她又搖晃幾下。
“別搖了!別搖了!”
“暈死我了!”
“啊——”
“阿木別亂跑!快過來抓緊阿火!”
“外面的人,你別晃了!”
花夕大喜!果然是葫蘆里的小靈人在說話!
“小靈人,你們是小靈人?你們什么時候出來???”
花夕將葫蘆重新立在手掌心,很是興奮地想要得到答復。但里頭突然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里面才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吐?
“外面的人……嘔……你先答應我們,不再晃葫蘆了,嘔……”里頭一個聲音傳來。
“好!我不晃!我不晃!那你們什么時候出來???”花夕一臉興奮地問道。
“想要召喚我們可沒那么容易,你得對我們好點?!焙J里又傳來另一個聲音,應是另一個小靈人。
“對你們好點……只要你們肯出葫蘆,我天天給你們雞腿吃!”
“雞腿!雞腿!唔……”
“閉嘴!沒出息的家伙!”
“咳咳,你就這點誠意,是滿足不了我們五個的。”
“那你們要什么?只要你們想要的,我都想辦法可以給你們!”
“都是些世間俗物,沾染了俗氣,便都無用。我們五個可是天地五行靈氣化身成的小靈人,在這葫蘆里呆了幾百年也從未遇到過與我們五個完全契合的有緣人。你要是真想將我們召喚出來,還是要靠你自己,只有你與我們契合,我們必然現(xiàn)身相見。”
“要怎么樣才能跟你們完全契合?能不能稍微透露一點?”
……
五行葫蘆里又沒了動靜。
花夕靠在床邊,皺著眉,眼珠子在眼眶里不停打轉(zhuǎn)。但縱使她想破腦袋,也沒有一點思緒,不知該如何才能跟五行小靈人完全契合。
不知不覺,在床榻上又躺了兩天,終于!花夕可以下地了!
身上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只能稍微看出一點紅印子。手上的傷比較嚴重,但也已經(jīng)好很多,拿點輕的東西還是可以的。
這也要多虧了顏憫芊和她的瓊露膏。趁著大家這些天都在忙,后院沒什么人,顏憫芊天天一有空就會去看她,幫她抹藥。
雖然也有被顏夫人抓到過幾次,并警告她花夕在別人眼中是個男兒身,她不應成天往花夕房里跑,免得遭人口舌。但顏憫芊只是嘴上答應,暗地里還是趁顏夫人不注意偷偷溜過去。
“憫芊,我想出去走走,我在這房里已經(jīng)呆了五天了!”花夕伸出被裹得只剩指甲蓋的手,可憐兮兮地說道。
顏憫芊輕笑,“知道啦!那你就在后院走走吧,記住了,只能走,不能跑,也不能跳,別摔著了!”
“嗯嗯!”
顏憫芊離開后,花夕穿上仙服,出了臥房。
她張開手臂,深深吸了一口氣。果然這屋外頭和屋里頭的空氣都不一樣!
天色已經(jīng)漸暗,西邊,赤紅色的晚霞正掛在天空,和余暉相應,格外美麗。一旁的大樹上,幾只喜鵲在上頭筑了巢,此時正嘰嘰喳喳叫不停。
花夕心情大好。她嘴里哼著小調(diào),在臺階上來回蹦跶,完全忘了顏憫芊的囑咐。
樹上的那幾只喜鵲一邊叫著一邊從她頭頂飛過,她抬起頭,卻忘了腳底的臺階,一下踩空。
“啊——”
花夕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就應該聽憫芊的,不跑不跳。這下又要摔一跤,要是被憫芊知道了,會不會又不準她出門了???
原本以為這一摔肯定很痛,身上又要多幾處淤青。
但是……
花夕直勾勾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顏羽楓,而顏羽楓避開她身上的傷口,緊緊抱住了她,眉心緊促,眼底的怒意一涌而出。
“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傷嗎?”他的聲音如寒冰般冷冽低沉,看得花夕不禁縮了縮身子。
“我……身上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就是沒好,自己的傷,自己沒數(shù)嗎?”
“我……就是想出來走走……”
“你這是走走?”
花夕把頭埋在顏羽楓的臂彎里,小聲嘟囔,“對不起。”
顏羽楓的眼神瞬間溫柔,他把花夕扶上臺階,將手收回。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