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碧空城城主,也就是花滄嵐的父親花容善,在接到顏羽楓的傳音后,早早就抵達了啟明。
顏清江帶上顏羽楓和胥子在大殿外迎接,而花容善一見他們,開口便問:“那逆子呢?”
“容善兄,你剛到啟明,還是先進大殿稍作休整。滄嵐的事,就交給羽楓吧?!鳖伹褰馈?p> “花伯伯放心,一個時辰后,我會把花少城主帶到您面前。”顏羽楓安撫道。
花容善甩了甩寬大的彩衣衣袖,嘴上兩撇小胡子向上翹了翹,濃密的兩道深眉也皺在了一起。
看著眼前孝順懂事的顏羽楓,他心里的氣焰就更大了。隨后,他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那逆子,我這把老骨頭是管不了了!羽楓,你千萬別對他客氣,只要把他抓回來,怎么著都行!”
花滄嵐從小就跟在他母親身邊,對母親親昵,而對花容善這個做父親的卻很是疏遠。在花滄嵐的母親死后,花容善對這個兒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小都慣著他,什么都依著他,以為這樣就能彌補。卻不想,兩人之間的父子關(guān)系漸行漸遠,到現(xiàn)在,花滄嵐三天兩頭就離家出走,不見人影。于外人而言,這是他教導(dǎo)無方,而如今他想再好好教導(dǎo)也已為時過晚。
大殿里,花容善坐在底下,一手撐著腮幫子,昏昏欲睡。
一旁的胥子側(cè)身靠近他,聞了聞,皺眉道:“一大早就一身酒味,這得是喝了多少酒啊!”
顏清江向胥子使了個眼神,讓他不去打擾,就讓花容善在大殿里打盹。
一個時辰后,果然顏羽楓言出必行,時刻一到,就親自帶著花滄嵐出現(xiàn)在了大殿上。
花滄嵐雙手被仙索綁著,撇著頭,臉如死灰,心里已經(jīng)將顏羽楓咒罵了千萬遍。
他好不容易在天亮后找到了城門,踏出啟明進入了戈陽地域,正想著趕緊趕路進城里或者找個農(nóng)戶家先弄個東西吃。誰知他才出城沒走滿一里路,顏羽楓就如攔路猛虎出現(xiàn)在了路中間。
花滄嵐千算萬算!一路小心翼翼,生怕有詐,結(jié)果居然是他身上的隨身咒根本就沒解除!
顏羽楓將花滄嵐拉了過來,轉(zhuǎn)身朝向花容善,道:“花城主,少城主給您帶回來了?!?p> 打盹正香的花容善被驚醒,一下站了起來。他看了看周圍,以為有邪祟入侵,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只是他的夢境,而眼前站著花滄嵐。
一見花滄嵐,花容善頓時困意全無,他憤憤走過去,但酒意還沒消散透,一沒留神便絆在了矮桌桌角上。幸好胥子及時將他扶住,否則傳出去,他這碧空城城主豈不是太丟臉面。
花容善將此歸咎于花滄嵐身上,他走過去,伸手指著花滄嵐的鼻子,呵斥道:“你你你……你看你把我氣的!”
花滄嵐懶得聽花容善嘮叨,直接一個轉(zhuǎn)身,背對著自己老爹。
花容善氣得臉色通紅,嘴上的小胡子抖動了幾下。他也繞了過去,繼續(xù)指著花滄嵐,“你個逆子!對你爹就是這種態(tài)度嗎?三番兩次一聲不吭就離家出走,你還把不把你老子當回事了?”
花滄嵐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花城主,這一大清早的,您就生這么大的氣,也不怕氣壞了身子?!?p> 花滄嵐自母親離世后,就未曾喊過花容善一聲“爹”。雖然花容善也習慣了,但是在外人面前,他還是有所顧忌。
他怒道:“逆子!有你這樣跟爹說話的嗎?”
“當然沒有,可你不是?!被鎹惯@話說得看似云淡風輕,但內(nèi)心卻極度掙扎。
花容善瞪大了雙眼,氣得兩眼通紅,他抬起一手,就要一巴掌打下去。
胥子見狀,趕緊阻止,將花容善拉到一邊,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順順氣。
“消消氣,消消氣,孩子說氣話呢!你別當真!”
顏清江也從大殿走下,站在花容善和花滄嵐中間,和顏道:“容善兄,你趕了一夜路,也該累了。我已讓家仆備好了客房,你還是先去客房休息吧。”
他又轉(zhuǎn)而向花滄嵐道:“滄嵐,你也先回去休息吧?!?p> 花容善被胥子拉走,花滄嵐也被顏羽楓帶走。
夜里,花滄嵐一人坐在長廊里,手里拿著一個深褐色的酒壺,地上也放了一個。明顯,地上那壺已經(jīng)被他喝完。
花夕這些天在床上躺太久,到夜里便睡不著覺。她也走到長廊里,準備自己溜達溜達,沒走幾步便發(fā)現(xiàn)了花滄嵐。
她小跑過去,驚喜道:“師傅,你真的被抓回來啦!”
花滄嵐剛一口酒倒進嘴里,就被花夕一句話給嗆了出來。
他伸手用衣袖擦了擦嘴,給了花夕一個白眼,道:“你這話聽著……怎么讓人這么不舒服?!?p> “少城主說你還會回來,沒想到這么快!”
花滄嵐又一個白眼,長嘆一口氣,“命苦??!”
花夕在花滄嵐身邊坐了下來,看他一口一口喝著酒,問道:“師傅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怎么突然喝酒?”
“沒事就不能喝酒嗎?”
“也不是……”花夕頓了頓,繼續(xù)道:“不過,聽說花城主也來啟明了,師傅難道不開心嗎?”
花滄嵐拿到嘴邊的酒壺又放了下來,他冷笑一聲,“他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他是你爹??!你跟你爹相聚,你們都應(yīng)該很開心吧!”
“他不是我爹……”花滄嵐悶了一口酒,神情黯然。
花夕驚訝,問道:“你們不是……親生父子?”
花夕腦袋里只有一個想法,難道花滄嵐也跟她一樣,是花城主從路上撿來的?
花滄嵐被花夕逗笑,但嘴角的笑意卻僵硬難看,眼底也沒了往日的光彩,變得黯然神傷。
“我們是親生父子,但他不是我爹?!?p> 花夕眉心緊皺,更加不解。
“他沒把我當過兒子,我也把他當過爹,我們兩個的感情,自我母親死后,便斷了?!?p> 提到母親,花滄嵐眼眶微微泛紅。外人看他,似是無憂不羈,但他心里其實也有個最不想觸及的痛,只是被他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