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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長生

第一百九十三章

覆長生 微云疏影 2075 2020-01-16 23:00:00

  聽聞這個消息,殷姮卻不見驚愕:“姜仲又做了什么?”

  殷長贏雖于去歲春季,以“假馬之政”為契機,借助對太仆的清算,以及“尚未處理完”的安信侯謀逆案,數(shù)罪并罰,順手把姜仲罷免了。

  可除此之外,他并沒多做什么。

  徹侯之位,未曾褫奪;超規(guī)格的十萬封邑,也沒有削減半分;姜仲的核心黨羽雖或殺或放,清理了個干凈,但對這一系卻沒有趕盡殺絕,依舊留了很多人在中層官員的崗位上。

  這就導致姜仲雖然罷相,門前卻并不冷落,封地商於仍舊賓客如云。

  六國紛紛派了使節(jié)持重金前來,希望姜仲能效仿前人,掛六國相印,以對抗昭國。

  姜仲雖沒答應,但他也沒拒絕。

  六國使節(jié)知道有戲,賴在他家不走,日日游說,價值連城的珍寶一車一車往姜家送,就這么呆了一年多。

  講道理,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殷姮覺得,姜仲就像賭桌上賴著不肯下去的賭徒,看不到自己還剩多少籌碼,只想著把輸?shù)舻哪切┶A回來。

  就憑姜仲做的一系列事情,能得到“只失去官位,爵位、財富、名利、封地等一概不損”的下場,已經(jīng)是開天辟地頭一回了。

  據(jù)殷姮所知,就因為殷長贏對姜仲優(yōu)容至此,坊間又有不少流言蜚語,比如“果然是親爹待遇”等,暫且不表。

  殷長贏都沒發(fā)表什么意見,殷姮也當不知道。

  反正姜仲就算去當六國相邦,也阻擋不了昭國大軍,她又怎么會多事呢?

  故聽見殷長贏流放了姜家,殷姮第一反應就是——姜仲做了什么?居然能能讓殷長贏想起他?

  殷長贏隨口答道:“他收了衛(wèi)、梁二國的重禮,以保二國宗廟社稷。”

  這……

  所謂的“保宗廟社稷”,就是保住二王的命,哪怕二王必死無疑,也要保王室嫡系血脈不斷絕傳承。

  殷姮百思不得其解:“這等大事,竟敢妄下承諾?”

  六國君王,殷長贏是殺也好,是囚也罷,嚴厲或?qū)捒v,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就連殷姮都不會去干涉。

  在這種君王嫡系沒滅絕,國家就等同于沒滅亡的時代,其他人有什么資格要求殷長贏刀下留人?

  見她真心不解,殷長贏淡淡一笑:“也只有阿姮,才對此事漠不關(guān)心。”

  “是嗎?”

  鄭高適時附和:“國巫大人有所不知,朝堂上正為二王之事,吵得不可開交?!?p>  殷姮稍微一想,頓時了然。

  覆滅一個國家所獲得的功勞,自然比俘虜該國君王來得大。

  同理,保住一個國家的君王不死,能得到的政治資本,也足以令許多大人物,包括姜仲怦然心動。

  試想一下,假如在姜仲的勸說下,殷長贏沒殺衛(wèi)王。別的不說,至少姜仲立刻能獲得絕大部分衛(wèi)人,包括荀慎、衛(wèi)沂之在內(nèi)的友誼。

  姜仲終究不甘心就這么消沉下去。

  大概是殷長贏將他罷免后,空置相邦之位,相邦衙門僅靠左右丞相來支撐,令姜仲還心懷一絲希望。

  他還是想獲得足夠的政治力量,借機翻本!

  想到姜家曾經(jīng)的煊赫聲勢,再想到岷郡那些可憐的女人,殷姮發(fā)現(xiàn),自己竟沒有曾經(jīng)那么難受了。

  或許,看多了公卿之家昨日天上云,今日地中泥,早已見怪不怪;

  又或許,看多了權(quán)貴壓榨百姓,凌**婢的丑態(tài),消磨掉了她為數(shù)不多的憐憫吧?

  但凡公卿之家,真要細究起來,沒一個是完全無辜的,只看殷長贏處罰與否罷了。

  只不過,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沒聽聞……殷長贏沒明著下旨?

  事實與殷姮猜想的半點不差。

  殷長贏只讓鄭高手持王令,給姜仲帶了三句話:

  你對昭國有什么功勞?得以在商於之地食邑十萬戶?

  你與孤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敢自稱“仲父”?

  你們?nèi)叶歼w到樊郡去居??!

  沒有明著下詔,只是口諭讓姜家換個地方,這當然不算流放。

  但誰都知道,這就是流放。

  更何況,鄭高傳旨之前,已經(jīng)通知了管轄商於的郡守、郡尉,這些曾經(jīng)對姜仲恭敬有加的一方大員,此時已帶兵等在門外了。

  假如姜仲不肯聽命,等待他們一家的,就將是強制遷徙。

  或者比那更慘,違抗王令,族誅也不稀奇。

  殷姮不用問也知道,姜仲肯定不會接受這個結(jié)果,除了自盡之外,他沒有第二條路來保全尊嚴。

  她沉默片刻,才道:“安信侯的黨羽也是遷到樊郡,姜仲的家人也是遷到樊郡,樊郡那片窮山惡水,可養(yǎng)不活這么多人?!?p>  這也不算假話。

  雖說接連幾次流放,人數(shù)加起來不可能超過樊郡以前人口的總和,但當年樊郡十二姓可是用皮鞭和刀劍控制近二十萬奴隸,靠人命填出活路。

  現(xiàn)在樊郡那邊呢,除了挖礦、煮鹽的眷族們外,就是駐扎的軍隊。

  再弄這么多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過去,實在養(yǎng)不活。

  殷長贏見她居然在擔心這個,不由覺得她的關(guān)注點實在有趣:“若孤將他們遷去岷郡,又豈是懲罰?”

  這話也沒錯。

  流放嘛,當然要弄去窮山惡水。

  自打玉壘堤修好后,柳合也沒停下,繼續(xù)修周圍的水利,殷長贏也撥了一些眷族過去,供柳合指揮。

  水利穩(wěn)定了,岷郡平原作物自然一年比一年長得好,稻田茂密,游魚肥美,竹林蒼翠。

  加上河工們在殷姮的請求下,被殷長贏赦免,成為普通百姓。對現(xiàn)在的日子無比珍惜,卯足了勁開拓土地,收成一年勝過一年,往來商人更是絡(luò)繹不絕。

  許多姑娘聽說那邊日子好過,還能學織錦技術(shù),也愿意嫁過去。男女比例雖然還是很夸張,卻不像以前那么慘烈了。

  這等情況下,遷去岷郡,確實算不得懲罰。

  但更偏遠樊郡養(yǎng)不活那么多人,一個勁把人往那邊趕,只是逼他們?nèi)ニ馈?p>  故殷姮挑了挑眉:“我們先前談?wù)摰脑掝}是什么來著?”

  殷長贏聽懂了殷姮的弦外之音,含笑道:“那就依阿姮所言,將安信侯親朋、族人、黨羽,悉數(shù)赦免?!?p>  殷姮:“……”

  你這和一個管子放水,一個管子裝水的小學數(shù)學題有什么區(q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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