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p> 對面廂房里傳來借宿客的一聲斷喝,聲音洪亮如雷霆,道童們驚恐不已相顧失色。
借宿客,那是一位長著一臉虎相的中年人,昨晚借宿道觀時他們都親眼見過,那人長的兇狠,手中還拖著一個剛被他打死的人尸體,血淋淋地就那么旁若無人地拖進道觀,住持等人當(dāng)時都嚇得臉都綠了。
不寒而栗,視人命如草芥的惡人,誰敢招惹。
道童們靜悄悄的,再無聲響,再無人敢去搶奪。
……
借宿客先前正在酣睡,突然被一道紅光驚醒,以為失火了,趕緊爬起床,透過窗欞一看,“哎呦,是寶器呀?!?p> 只見那寶器掉在地上,引起一幫道童爭搶。
什么寶器,表面上竟然浮雕著一個魔鬼的面龐,兇神惡煞,而另一面,好像是面鏡子?
鏡子,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血紅的鏡子呢?
血紅,如殘陽,更似展翅飛翔的火鳳凰,好一面奇妙的寶鏡。
乍然,鏡子背面浮雕上的魔鬼睜開了眼睛,唰的一下,一道紅光射在了偏房的山墻上,火紅如血,映射的卻是四個大字,認清自己。
他雖不知道“認清自己”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但確信,這鏡子是用世間罕有的玄冰紅瑪瑙,加上具有智慧思想的“器靈”制作而成。
器靈+玄冰紅瑪瑙,融合成寶器,定然具有非同一般的法力。
映射四個字只是表象,也許鏡子還有更大的功能和威力隱藏著。
垂涎三尺、怦然心動……
……
道童們見廂房半天了再無動靜,這才一個個又大膽起來,紛紛上去再搶。
倏然,一名少女風(fēng)急火燎地撲來,護在北辰映雪身前,厲聲呵斥:“住手,這鏡子是我的,你們要干嘛,要打要剮沖我來?!?p> 眾道童一看,是帳房中的小師姐。
紛紛不信,質(zhì)問道:“怎么可能,你有這么寶貴的鏡子嗎?”
寶貴?
小師姐往北辰映雪手中一瞅,不過一只火紅的鏡子嗎,怎么就因為火紅和少見,就寶貴,就搶?
眾道童道:“豈止火紅,你看那鏡子,上面浮雕上有魔頭,魔頭眼睛還迸射出紅色的字和光?!?p> 師姐視若無睹,故意道:“沒有呀,沒有字和光,你們看花眼了吧?!?p> 眾道童再睜大眼睛看時,果然,北辰映雪手中捏的寶鏡此時卻沒了紅光,也沒有再發(fā)射出字。
奇怪了,難道剛才真的是幻覺?
北辰映雪明白,那不是幻覺,是真的,因為這寶鏡里有器靈,器靈有智慧,它此時可能感知到了危險,主動將“光”收了回去。
寶鏡,這是表姐臨走關(guān)給他的,他不忘她臨走時甩下的那句話——忘了我。
忘了我。不!我北辰映雪怎么能忘。
他痛苦不堪,想到表姐踏著仙劍,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紅線走了。
走了,她沖身后的天空中甩下一句——忘了我,忘了我。
北辰映雪心中狂吼:不,我不能忘了你,你不就是想讓我認清自己嗎,不就是想讓我斷了念想,做個凡人結(jié)婚生子嗎,不就是想讓我不去送死、不赴那五年之約嗎,我偏不……!
我不,這句話堅定,在湖面久久激蕩。
相遇,換來的卻是什么,鏡子,器靈,還有這四個字,認清自己?
“不,我就是認不清自己,我就是要一條路走到黑?!?p> 痛苦,痛苦。
北辰映雪現(xiàn)在看向護在身前的小師姐。小師姐一改往日少女的矜持和溫柔,瞋目切齒,努力護在自已身前。
一直以來她都護著他,關(guān)心他愛護他無微不至,以至于那些道童們看到她秀麗的臉龐就嫉妒得要死,“明明這么漂亮,卻對這廢物情有獨鐘,這不‘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嗎!”
打,紛紛上去連她也一起打。
師姐發(fā)飆了,蛾眉倒蹙間,凌波微步、天女散花,幾招間道童紛紛被打倒。
刮目相看,原來她深藏不露啊。
道童們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
“沒傷著吧?”
師姐含情脈脈地走上來,遞給北辰映雪一件東西。
北辰映雪一看那東西,頓時羞得頭發(fā)根都紅了,窘迫道:“干嘛動我的內(nèi)褲?”
“這不是爛了個洞嘛,幫你補補。”師姐落落大方,說話間倒無半點兒不好意思。
北辰映雪臉漲得更紅了,正色道:“以后少動我的東西,我又不是沒長手。”
師姐:“……”
北辰映雪道:“以前你不是瞧不起我嗎,怎么最近突然變了,居然開始幫我洗內(nèi)褲,還給補?”
“因為我愛上你了唄?!睅熃氵€是灑脫,大方地說。
北辰映雪無語。
師姐問:“剛才這鏡子真的射出紅光和字,你這鏡子哪來的?”
北辰映雪無從回答,也不想回答。
見他不答,師姐拽起他的袖子就走,三步趕作兩步進了一個房間,呯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厲聲質(zhì)問:“老實說,這鏡子是誰給你的?”
北辰映雪不屑一顧:“你管的著嗎?”
師姐搶過鏡子一看,背面除了“認清自己”四個字外,還有一個銘文,仔細看那銘文上的篆刻,卻是仙霞門三個字。
瞬間明白了,“你去見你表姐了,這是她給你的?”
“這……”北辰映雪沒反對,也沒說不對。
師姐臉色陰沉了下來,“她害得你還不夠慘嗎,還要去見她,收她的東西?”
北辰映雪道:“她是我的表姐,我當(dāng)然去見?!?p> 師姐道:“你是不還想著五年之約?”
北辰映雪點頭,但很快又搖頭,道:“不,她不讓我去?!?p> 師姐若有所思,“她不讓你去,那怎么會……?”
北辰映雪撇開她,坐到床邊去了。
這是一間柴房,是他平時住的地方,房子很小,就一張床,一張書桌。
師姐若有所悟,驚喜道:“她不讓你赴五年之約,而你偏要去,所以她就給你這面鏡子,要你認清自己?”
北辰映雪點頭,道:“是的,她讓我認清自己,要我不要再奢望修仙,要我腳踏實地當(dāng)個醫(yī)師,養(yǎng)活自己養(yǎng)活家,然后結(jié)婚生子,平庸一生。”
平庸一生?
師姐眼睛里蹦出興奮,慧光一閃道:“那不正好嘛,媳婦都現(xiàn)成的,我嫁給你?!?p> 啊,北辰映雪吃了一驚,白了她一眼,道:“你不是一直瞧不起我嗎?怎么還肯嫁給我?”
師姐:“不,那是以前,咱們在一起日子久了,日久生情嘛?!?p> 呵呵,北辰映雪只有呵呵了。
師姐卻緊盯著他手中的寶鏡,道:“這鏡子絕對不凡,來,讓我觀觀。”
北辰映雪卻不讓。
她急了,逼上去死纏爛打,一邊搶一邊還用紅紅的嘴唇去“啃”他的臉。
北辰映雪沒法,身為殘廢,豈能搶的過她,只有說:“別搶了,不就是一個紅瑪瑙鏡子嘛,里面還有個器靈,器靈能發(fā)出一道烈火焰?!?p> “烈火焰?那是不是很牛逼?”她問。
北辰映雪道:“不是呀,表姐說了,這寶鏡在太陽下暴曬七天才有一次發(fā)射的機會?!?p> “你是說,暴曬七天就會發(fā)出一次烈火焰。那烈火焰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一道烈火沖過,天地俱焚?!?p> “不知道。”
北辰映雪對這話沒興趣,對寶鏡的功能更沒興趣,他心中只叨念著一句話,我決不。
決不,包含著五年之約,包含著,決不動用寶鏡里的烈火焰。
暗忖:我憑什么要用她的烈火焰,我憑什么要用女人的東西,我憑什么要女人來保護我,我還有沒有志氣?!
這樣一想,心中意志更加堅定,決不動用寶鏡,哪怕在生命最危險的時候。
決不當(dāng)個平庸人,決不結(jié)婚生子,定要打上仙霞門,哪怕爬也要爬上去,赴五年之約。
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和她的愛情,我要我們的愛情感動天感動地感動所有大神,讓他們幫我,用正義討伐邪惡。
師姐根本不顧及他此時的感受,緊盯著他手中的寶鏡,垂涎三尺。
而窗外,一雙眼睛也緊盯著屋內(nèi)的動靜。
……
師姐眼珠子一轉(zhuǎn),表情瞬間亮了。
故作親昵,往北辰映雪身上一靠……
北辰映雪心中一驚,暗忖:“這師姐今天怎么了,老想占老子的便宜?!?p> 先前給我洗內(nèi)褲,借機揩我的油,現(xiàn)在又往我身上這一浪,什么意思?
不對,她該不是……?
但馬上,這個想法被否定了。
北辰映雪記得三年前他來到這道觀落腳時,師姐也碰巧來了這里做帳房先生的小丫環(huán),順理成章成了他的師姐。
一個丫環(huán)能有什么地位呢,也許是同病相憐吧,漸漸地師姐喜歡上了他。
眾道童看不順眼,欺負他,于是師姐整日替他出頭,令他日子好過。
感動,感激,北辰映雪捫心自問:都殘廢了人家憑什么幫我?有人幫了豈不是一種幸福!
這三年的煎熬,他最需要的是關(guān)懷和溫暖,而師姐恰恰給了他這個。
他問為什么?
師姐一笑,說:“道理很簡單嘛,你是韜光養(yǎng)晦的龍,總有一天會翱翔天空的。”
呵呵,北辰映雪笑了,暗忖:就這殘廢的身板還有人說是龍,還有人來愛,真是見了大頭鬼。
師姐依然在也身上親昵,“映雪,你教我怎么使用這寶鏡好不好?”
北辰映雪斷然搖頭:“不?!?p> “不教嗎?”
“不?!?p> “那好,不教是吧?!彼龔堥_櫻桃小口就來吻他,強行地吻。
哇,北辰映雪只有“噌”的一下跳起,避之若浼,“你…想干嘛?”
師姐嘿嘿直笑,“還能干嘛,就那個唄,呵呵,看你這么大了還像個孩子,臉皮這么薄?!?p> 說著“?!钡囊宦暎瑥娢且豢?,還,浪浪地笑。
北辰映雪懵了,只感到被親處清涼涼的,好溫馨……
一分神,嘩的一下,寶鏡被師姐搶去。
搶去,再滴血認主。
動作麻利,看來她早有預(yù)謀。
滴血認主成功,霎時,寶鏡成她的了。
……
窗外,一雙眼睛緊盯著屋內(nèi)的一切,眼熱的按捺不住手中的刀,“噌”的一下,有了悸動。
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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