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
“溪羨”何景玉看看外面兵荒馬亂的狀況:“他們都覺得我是靠不住的,已經(jīng)跑了,你為什么不跑?”
“......”溪羨沉思一下,一本正經(jīng)的說:“跑了,以后就不會再有臉回來,那樣就沒有銀子賺了?!?p> 何景玉一個人撐著何家,本來稍有緊張,聽到他耿直的話直接被逗笑了:“你倒是耿直。”他心里卻明白,溪羨這話是堅信何府會有“以后”的,為了他這份信任,他也得撐下去。
“將影,你呢?”
將影并看不出一點驚慌,甚至還在做針線活。聽到何景玉問他,停下手中的活計:“我相信小姐。”
何景玉“......”好吧,他也覺得何向晚比他靠譜多了。
又是一陣馬蹄甲胄的聲音,眼看大門就要被人給砸開了。何景玉當機立斷,和溪羨一人抄起一根棍子守在大門兩邊:“將影,把太爺爺送進密室,你在里面看著他,無論什么情況都不要出來。”
將影也不多做糾纏,將何老太爺連勸帶拖請進了密室。
何景玉見人已經(jīng)暫時安全,稍微松了一口氣??纯醇磳⒈蛔查_的門,手里的木棍又握緊了兩分。
此時,門被撞開了。領頭的人正式剛剛在何向晚手底下跑出來的沁雪。她果然有一張能說動鬼神的巧嘴,明目張膽的當了逃兵,還能夠說動在大街上肆虐的一隊叛軍,不僅幫她接了胳膊包扎了傷口,還跟著她一起來圍堵何家。
看到守門的人只有何景玉和一個小廝,院內(nèi)也空蕩蕩的仆人沒有,沁雪嘲諷的笑:“何家果然沒人了么?只有一個毛頭小子守著。噢,對了,你家的人都入獄了吧?女眷呢?不如我來搜一搜?”
何景玉見是她,面色已經(jīng)變得不好看:“你這個蛇蝎婦人,居然和這些叛賊沆瀣一氣,你遲早會自食惡果。”
沁雪得意地笑:“會不會自食惡果我不知道,但是我清楚,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毙Φ锰^張揚了,扯動了胸口敏瑜郡主刺的傷口,沁雪一張臉瞬間變得猙獰:“這個賤人。我不是告訴你們了嗎,何家是最好攻的,已經(jīng)沒有人了,珠寶,財物,女人,都歸你們,還不動手!”
想到家里的女眷已經(jīng)送走,何景玉心里有些慶幸。盡管他手心里已經(jīng)冒出了又涼又粘膩的汗,面對逐漸逼近的手執(zhí)利刃的叛軍,他愣是紋絲不動,只是又將手里的棍子握的更緊,準備隨時打出去。
“公子,退后。”溪羨看了他一眼,提著棍子向前:“別濺您一身血!”
何景玉錯愕的看了他一眼,只見溪羨已經(jīng)提著棍子和那些人打起來。雖然那些人用的是鐵家伙,溪羨用的是棍子,卻讓那幾十個人毫無招架之力,被打倒在地上就沒有再站起來的余地。
何景玉簡直驚呆了,這還是那個笨手笨腳連馬都牽不好的小廝嗎。當初他在野外撿到一身傷痕的溪羨就該知道這個人不簡單的,跟著他簡直是屈才了。
溪羨沒有看到何景玉的神情,只是嘆息,終究還是藏不住了。當初他被仇家追殺,公子毫不猶豫的收留了他,這么多年什么也沒有問,任由他裝作一個笨手笨腳的小廝,這份恩情,到了還的時候了。
不過幾息時間,五十幾個人的小隊已經(jīng)被打倒了七七八八。沁雪見勢不妙,趁著叛軍將溪羨圍住,搶上前去,斷劍架在何景玉的脖子上:“別動!”
溪羨一見何景玉被劫持,只好收了手,被人從膝蓋處砍了一刀,按在地上,脖子上架了刀。
“沁雪,你好生卑鄙?!焙尉坝褚娤w被制住,連殺了沁雪的心都有,又惱恨自己的太大意,著了這個女人的道。“溪羨,我連累了你?!?p> 溪羨笑笑:“溪羨的命都是公子給的,什么連累不連累。倒是這些年,我牽不好馬,也記不住公子喜歡喝的茶,喜歡逛的歌樓酒肆,連累公子忍我許多年?!?p> “真是感人吶!”沁雪簡直都要得意地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不過,你們已經(jīng)無計可施了!”
“是嗎?”叛軍身后忽然響起一個有些森然的聲音,接著把刀架在溪羨脖子上的叛軍身上已經(jīng)多了一個血洞,來不及錯愕就已經(jīng)倒了下去。
眾人慌忙回頭,只見一身玄衣的何向晚,甘棠的傘面被她折疊好背在背上,傘柄握在手里,上面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滴在大理石臺階上,清晰可聞。也不知她這一路趕來清理了多少叛軍,海棠花紋路的導血槽已經(jīng)全部被染紅了,猶如灼灼盛開的紅艷的海棠,絢爛中透露著殺意。
這個模樣的何向晚讓人不寒而栗,何景玉卻沒有注意到她眼里的殺意,甚至忘了自己還受人脅迫:“何向晚,你受傷了?你不是告訴我只是轉(zhuǎn)移個人,不會有危險的嗎?”何景玉此時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緊張和恐懼,只是焦急,擔心,擔心阿姐傷的重不重,撐不撐得住。
心里想,怎么可能不受傷,以前阿姐都是喜歡穿素色衣服的,今天偏偏穿了一身玄衣。明明她就知道可能受傷,只是不想讓他知道罷了。可是她走路有些遲緩,臉色有些蒼白,怎么又能騙得了人呢。
何向晚沒有回答他,或者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只好對那些叛軍說:“實話告訴你們吧,皇宮里面,攝政王正領著五萬禁衛(wèi)軍和你們的主子搏斗呢,半柱香以后,你們就會看到信號,到時候竹垣的西北大軍,阮瑯的江東大軍就會把京城包圍起來。你們一個也跑不了,降了吧?!?p> 沁雪冷笑一聲:“竹垣和阮瑯的車架還在去兩大營的路上呢,你騙誰?”
何向晚根本不屑看她:“因為兩大營已經(jīng)抽調(diào)了一半的兵馬提前從暗道趕過來了,他們不過是要在半道接應。告訴你們,這只是個陷阱,等你們?nèi)笺@進來,袋子口扎緊,誰也別想逃。早早降了?!?p> 那些叛軍沒有什么爵位,也不過給人賣命,劫幾個官胄的院子發(fā)一點財,誰當皇帝對他們來說并沒有差別,當下放下武器投降了。
沁雪暗忖:“我殺了安魯王妃,敏瑜郡主,就是降了也活不了,倒不如搏一把?!毕胫虅τ惺站o了一些,有幾分割進何景玉的皮肉里,血珠滲了出來。
何向晚的無懈可擊的堅硬偽裝瞬間出現(xiàn)了皸裂,她真的慌張了,她弟弟的命握在一個瘋女人的手里?。骸扒哐阆敫墒裁??”
“干什么?”沁雪嘿嘿笑了兩聲:“我告訴你,我從來不在乎誰當皇帝,誰能讓你何向晚不好過,我就跟著他干。不過云欽敬是個沒用的,老娘白白伺候了他一場。但是何向晚,要是這小子沒命了,你會生不如死吧?”
何向晚緊了緊拳頭,眼鏡一眨不眨的盯著何景玉的脖子,生怕她再加深幾分力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別緊張嘛!”沁雪斯里慢條的說:“這小子可是我最后的籌碼,我肯定會好好珍惜的?,F(xiàn)在,請你讓開!”
何向晚看看何景玉頸部流出的血,握了握拳,指甲刺破了手掌,鮮血流了出來。最終還是讓開大門,任由沁雪推搡這何景玉往外走。
何景玉被沁雪帶到了河邊,這條河,直通京城外面。在這里,沁雪留了五個人接應她。
何景玉看到船和人,罵了一句:“狡猾的女人,你早就想好舍了云欽敬跑路了?!?p> “我么,沒有一個時時刻刻把我當成眼珠子珍惜的姐姐,沒有一個用命護著我的奴仆,自然要多一個心眼兒。”沁雪冷笑一聲:“不是每個人都想你何小少爺一般好命,可以無憂無慮的當個傻子?!?p> 舟行水中,接應沁雪的人說:“姑娘,吃水太深,走不快,不如把這個累贅殺了扔到江里?!?p> 沁雪看看被她綁在船尾的何景玉,突然笑了一下:“當初何小公子憐惜我剛失了孩子,免了我一頓杖刑我才多活了這些時日,總不能恩將仇報不是?!闭f著,刺了那人一劍,將他推進水里:“這樣,不就快了?”語調(diào)像是在聊家常。
何景玉臉色更加不好:“你這女人果真惡毒?!?p> “何景玉,我留你一命,你該知足才是。”沁雪居高臨下的看著何景玉,瘋狂的眼神里居然有一絲復雜。
“本姑娘罩著的人,豈是你能欺負的!”一個清脆的聲音想起,沁雪只是覺得有一道紅綾擋住了她的視線,不由得后退一步。再看過去,只見一個女孩抓著何景玉的肩膀,足尖在船舷上一點,就退至一丈開外。接著在平穩(wěn)地站在了岸上。
“緋心!你不是回去了嗎,怎么會......”何景玉看到緋心,又驚又喜。
“我回去誰罩著你啊!”緋心解開他身上的繩索:“像你這么笨的,沒有我護著就被人拐走了!”
“沁雪,你還想往哪里逃?”何向晚一直跟著她,因為擔心何景玉的安危才一直沒有出手。這下景玉安全了,沁雪此人,也該算算賬了。
沁雪心知不是何向晚的對手,不顧水流湍急,縱身躍下,不見了蹤影。
何向晚并不多做糾纏,飛奔回去查看何景玉的傷勢。
章臺碎月
諸君,明天男主主場。最晚后天,男女主就要攜手打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