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乙鋈?!”
陰沉朦朧的曠境中,不合時宜的響起一聲凄慘的哀嚎?;毛F頹然的靠在溫景云腳邊,吼完還吃力的喘了喘。毛發(fā)間有些濕潤,掛著空洞無物的眼神,一副滿是劫后余生的模樣。
溫景云斜睨了腳邊的幻獸一眼,卻并未開口,環(huán)顧四周的眼神越發(fā)的沉悶。眸底蘊著深不可測的情緒。又等了片刻,四周再次安靜下來,在這灰暗的幕景下,沁出一股死一般的沉寂。
第三次。方才已經是第三次了,自從溫景云帶著幻獸從泥塑底座下的洞口進入到魔界,就像死胡同般的鉆進了這道灰霧靄下的結界。無論作何用功,始終也不得破解。
這不,連著三次嘗試破解,就連著三次觸碰到結界里的邪魔法門。連著來了三波,又加之在進洞之前還和那泥塑大戰(zhàn)了一場,是個神仙也吃不消。
不,好像有個人可以,幻獸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溫景云,此時的他,正全神貫注的掐指捻算著,銳目一掃而過。
幻獸砸了咂嘴,不由得一陣長吁短嘆:“唉,我說你這是何苦呢?那小孩現(xiàn)在還在不在都不一定,你何苦把自己的命搭進去呢?”
溫景云罔若未聞,幻獸舔了舔爪子,不厭其煩的叨叨:“你一個溫家三公子,未來的溫家還指望著你飛升成神,光耀門派,你........唉!”又是一陣長嘆,幻獸耷拉著耳朵,懨懨的伏在地上,想說又不敢說,最后擠出了幾句蚊子似的哼哼:“你不要命了,為什么搭上我!”
這廂幻獸還沉浸在痛苦悲傷中,感覺到身旁緊靠的人影一晃,急忙警惕的立起,環(huán)顧四周,并無異常,有些微微惱怒道:“你別嚇我啊!”
正準備著再次趴下,頭頂沉悶的一聲:“幻獸!”
“什么?”
溫景云取出鈴鐺,半跪下來,在幻獸面前晃了晃,眼前的白毛小獸有些納悶:“什么???”
溫景云仍然繃著臉:“你記得封印你沉睡的鈴鐺是用什么做的嗎?”
幻獸有些不耐煩:“我的香閨我還不知道”?
溫景云贊同道:“那就好,今日就借你的香閨一用!”
幻獸有些不知所措,慌道:“你,你,你不要胡來啊。”語氣有些發(fā)顫。
封印幻獸的鈴鐺是在魔界取的晶石打造,表面玲瓏剔透,但實則扈氣濃重,幻獸雖然是神獸,但也不是天生就為仙門所用的。且都生存在陰邪之地中。終日與煞氣為伍,放才鍛造出幻獸的一身修為和為人向往的靈力。收服一只幻獸不容易,留住一只幻獸更不容易。
幻獸天性暴躁,不近人氣,為了留住千辛萬苦收服的幻獸,一般收服它的人都會為幻獸創(chuàng)造出一個擁有邪扈之氣的容器,讓幻獸的靈體在其中棲息,時時刻刻只邪氣中度過,方才能保留住幻獸原本的神力。這方才算真正的得到了一只幻獸。
若如就將其帶在身邊無所作為,寶劍不磨尚都要生銹,何況一只神獸呢。不出半月,鐵定泯然眾獸也!
溫景云未答話,手掌一送,那串鈴鐺緩緩的浮上半空,發(fā)出淡淡的光暈?;毛F怔了怔:“這是?你要用鈴鐺的邪扈之氣去破結界?”
溫景云默認?;毛F愕然,隨即像被激怒了一般,沖著溫景云呲牙:“那是我最重要的東西!”
溫景云點了點頭,神情嚴肅:“所以需要你的幫忙!”
幻獸退到一邊,余怒未消:“你會毀了它!”
鈴鐺周圍的光暈漸漸擴大,似暗夜里的明星。溫景云抬頭仰視著,伸出一只手指割破口子。將手上將滴未滴的緋紅血珠灑向鈴鐺中。
幻獸想要阻止卻也為時已晚,血珠與鈴鐺融合的一剎那,迸發(fā)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晝。溫景云的血,成功的激起了鈴鐺里蘊陳的陰扈之氣。
白光漸漸擴大,散發(fā)出數(shù)道光束射向四周,像水滴入大海般久久沒有回應,溫景云的神色越發(fā)的陰沉,如此招失敗,以他一人一獸的實力,斷然不能在發(fā)動起什么威力巨大的法印來沖破結界。換句話說,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時間一點一點的在流逝,溫景云顯然等的有些急躁,手指在另一掌中虛空一劃,白凈的手心里赫然多出了一道血痕,更多的血氣注入了光暈最深處。
幻獸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齒卻又萬分無奈。慢慢的,光暈不栽向四周投射復雜的光束,而是漸漸的停了下來,似乎在醞釀著什么。
眼見著光暈越來越大,驀然,一道速度極快的閃電自光暈里飛旋而出,堪堪擊中了正對的灰色霧靄里。
閃電擊中的范圍漸漸擴大,灰幕像是破碎的鏡子般一塊一塊的掉落碎片,露出了后面的海河之景。隱隱有海浪聲傳來,殘陽正泡在遠處的海里。一望無際的碎金隨著波濤被拍打上岸。
溫景云收起鈴鐺,大抵是方才的力量超過了鈴鐺的承載,原本剔透的表面有一根細細的裂紋蜿蜒。
幻獸急急要過那串鈴鐺,見著那道裂縫,更是怒上心頭,瞪著溫景云惡狠狠道:“我說過什么!你幾乎毀了它!”
溫景云似乎也未曾料到,原以為這顆鈴鐺的下的扈氣非同一般,但大約也是老物件了,稍微削弱一些也不是沒可能,況且,這鈴鐺何止是對幻獸重要呢,于自己也是非比尋常的存在啊。
從幻獸手里接回鈴鐺,溫景云有些神傷,對著幻獸承諾:“我會修好它的,一定會的!”
幻獸的神色緩和了不少,看了溫景云片刻,無奈的接受了現(xiàn)狀,兀自轉身走出結界口。幾步后,沉聲回應道:“修好就把它給我!”
海風拂面,天邊飛起一行鳥雀,逆著光,渾身被籠罩在落日的余暉下。有鳥叫,有波濤,亦有白沙,不遠處還有一件破敗的茅草屋。本無比和諧淡然的場景,卻著實讓人喜歡不起來。
幻獸看著四周的場景有些愣,看著草屋的眼神漸漸迷離,似陷入了蒼茫的回憶?!白甙?!”頭頂傳來溫景云清冷的嗓音。聽得出來,他也是很累,不過是強撐著而已。
幻獸鼻尖觸地,一圈一圈的波紋從觸地的瞬間四散開去。半晌,幻獸猛然抬頭。擦過溫景云跑開,厲聲道:“這邊!”
溫景云亦是飛身而上緊隨其后?;毛F帶著溫景云飛過一片黑繚繞的密林,又飛過一座廖無人煙的空城。
漸漸的,頭頂?shù)墓饷⒃絹碓谨龅?,一輪蒼寒的明月孤寂的懸掛在天際,幻獸不屑瞥了一眼,道:“幻境居然都能做出如此的晝夜之分,也是費了他一番心血!”
懸掛著寒月的天際下模模糊糊的顯現(xiàn)出一點矗立的高臺,隨著一人一獸的靠近,閃爍著點點火燭的熱鬧城鎮(zhèn)愈發(fā)的在眼中清晰。
十分強烈的預感襲上溫景云心頭,花顏,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