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重游故地
自從上次的水半夏和那株七十多年的祝余被賣了個好價錢之后,陸三通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別的門派也有很多修士前來求購一些奇花異草,時間一長陸三通看著自己光禿禿的花園,一拍腦門,暗罵自己財迷心竅。
雖然從青山村到那里還有些路程,但是她還是決定再去長樂宮多收集一些種子。
走走停停,也有一年多的光景,許久沒有回到大梁,這里的河山依舊,只不過再也沒有一同看風(fēng)景的人。
陸三通并不是詩人,也沒有什么感時傷逝的情懷,只是覺得心臟那里怪怪的,怪難受的。
陸三通看著偌大的長樂宮,因為周問行和孟祥琦都是凡人,身軀怕是早已化為塵土。
反倒是那些花草,倒是一日比一日開的茂盛。
“咦?你是誰?我以前怎么沒看見過你?”一聲清脆的童聲在陸三通耳畔想起。
陸三通回頭看去,一個白胖白胖的娃娃正瞪著他那雙溜圓的眼睛看著陸三通。皮膚真的可以稱得上是吹彈可破,陸三通臉上不禁掛著壞笑,伸出“魔爪”捏了一把他白嫩的臉蛋兒。
“痛,別捏了?!蹦莻€娃娃奮力掙脫開陸三通的手,白嫩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道粉紅色的印子。
“你這個人好奇怪,我要告訴母妃,罰你去給我家拖地洗衣服。”小娃娃氣鼓鼓的樣子,像一個炸了毛的奶貓,陸三通雖說看著喜歡,但還是回過神在草叢里拾著花種子。
“你的母妃沒有告訴過你,別人問你話不回答是很沒禮貌的嗎?”那個娃娃像一個肉球一般跟在陸三通屁股后面嘰嘰喳喳著。
“伯希,快來奶奶這里。”那人喚著。
陸三通收集了滿滿一口袋的花種后,才回過身,直起腰笑著說:“我知道了,你叫梁伯希。”
梁伯希歪著頭,看著陸三通出了神,“你跟這間屋子的主人好像啊?!?p> “長樂宮的主人?”陸三通笑了笑,“別告訴我這屋子里有一張畫像,我跟畫里的人一模一樣?!?p> “你怎么知道?”梁伯希的眼睛被震驚和疑惑填滿,“不過你說得不對。”
“哪里不對?!标懭]心情逗孩子玩,索性收好袋子,大搖大擺地走出長樂宮,不想宮門外有一眾宮人在那里,不敢踏進(jìn)去半步。
“那個屋子里,全都是你的畫像喔,而且爺爺說了,踏進(jìn)長樂宮的人就要在長樂宮里打理一輩子的花草,所以這個宮只有我敢進(jìn)來,怎么樣?我是不是很勇敢!”梁伯希叉著腰站在那里,一副自豪的模樣。
陸三通嘴角抽了抽,進(jìn)了長樂宮就要在這里打理花草,跟當(dāng)年進(jìn)了凌波殿就是凌波殿的人的規(guī)矩一模一樣,梁逸這家伙,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哦~我又知道了,你爺爺叫梁逸,對吧?!标懭ㄟ~出長樂宮,至于那個孩子最后嘰嘰喳喳地說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只是在門外遇到了一個穿金戴銀地老婦人,從她的身段模樣來看,以前的她的確是個美人。
“陸三通?!”那個老婦人震驚道,不過很快她也笑了笑,看起來頗為慈祥?!澳愎娌粫稀!?p> “您哪位?”陸三通走上前,卻被幾個宮女?dāng)r了下來。
“你是哪里來的蟊賊?敢對太后出言不遜!”
“讓她過來?!碧蠓旁?,沒人敢攔住。
“哀家本姓景?!彼馈?p> “景夫人?”陸三通也是一愣,隨后歪了歪頭看著對方,“你若是能當(dāng)上太后,想必是新王爭氣吧?!?p> “你的確很了解先王?!碧笠膊粣溃蕦m水深火熱,暗潮洶涌,等到她真的坐到太后這個位置了,反倒一切都看淡了。“倒是你,還來長樂宮做什么?”
陸三通撓了撓頭,“為了生活。”的確是為了生活,像這些不愁吃穿的凡人是絕對不會了解種田做生意的樂趣的。
“許久未見了,正好宮里新到了一批春茶,不知你是否不計前嫌,到哀家寢宮里喝喝茶,敘敘舊啊?”景太后揉了揉太陽穴,梁伯希從長樂宮沖了出來,撲向景太后。
“樂意至極?!标懭ㄟ~著步子,毫不拘禮地跟景太后并排走著。
“這女人是誰啊,好大的膽子?!?p> “就是,竟然敢和太后并排走……”
換做以往,陸三通定會把方才竊竊私語的宮女們舌頭割了才肯罷休,不過現(xiàn)在,她權(quán)當(dāng)沒聽到,只是兀自跟景太后說:“這么多年過去了,但是這些宮女一點沒變?!?p> “此話怎講?”景太后年紀(jì)大了,方才那些宮女非議陸三通的話,她的確沒有聽到。
“一樣的不知禮數(shù),非議他人?!标懭ɡ渎曊f著,又不動聲色地瞥了那兩個女人一眼,嚇得她們身子一抖。
“哀家老了……”景太后扶了扶已經(jīng)斑白的鬢發(fā),緩緩打了個手勢。身旁的侍從心領(lǐng)神會地將那兩人帶了下去。“可有些人,的確是她們不能,也不配議論的?!?p> 景太后和陸三通剛進(jìn)了寢宮,便聽見一直服侍著景太后的老嬤嬤在外面訓(xùn)話。
“你們進(jìn)宮也好些年了,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咱家也希望我們這些做奴婢的自己有個拿捏。畢竟宮中水深,什么狠角色都是有的,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王嬤嬤?!北娢粚m女低眉順眼地應(yīng)著。
王嬤嬤這才放心地沏了茶給景太后送過去。
接過茶,待王嬤嬤退下去,景太后這才打開了話匣子:“這長樂宮啊,栓了先王一輩子,哀家也一輩子都沒辦法踏進(jìn)先王的心?!?p> “不重要,不是么?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人本就比那山水還不靠譜?!标懭蛄丝诓瑁聪虼巴猓巧却皺敉?,正好對著凌波殿內(nèi)長出來的海棠樹。
“說的也是,”景太后自嘲地笑了笑,“這種道理我都不懂,你卻早就看透了吧。”
“如果看透就是終點,那便是人生便宜了我啊……”陸三通意味深長道。
“哦?愿聞其詳。”景太后放下茶盞,也順著陸三通的方向看去,眼中心底皆是無盡悲涼。
那一樹海棠,早就長在她的心上,沉甸甸的,有時甚至壓得她有些透不過氣。
“父王,您怎么來了?”梁伯希的聲音打破了這陣持續(xù)很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