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臺階向下,每向下一步,流華天君的表情就越沉重,以他此時的感知,屏風(fēng)后的這道仙氣底蘊十分醇厚,在這天界之中,除了他和他的師兄西古天君應(yīng)已再無人能出其右。
天界中何時出現(xiàn)了這等人物,他身為天帝卻為何不知,這人究竟是誰?
莫非是有人混入了天界不成,想到這里,流華天君不敢怠慢,站在臺階之上,心念一動之間,一股強(qiáng)大的來自天帝的威壓瞬間灌滿整間暗室,矛頭直指仙氣的源頭,厲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躲躲藏藏?!?p> 天帝的力量何其強(qiáng)大,屏風(fēng)后的人雖仙力醇厚比起流華天君卻依舊不及,此時面對這樣的威壓,整個人就是一抖,連帶著這個黑暗的空間也扭曲起來。
流華天君眼神一動,心道好一個幻虛之術(shù),我倒是晴天白日下如何讓天界昏暗,原來用的是這等強(qiáng)大的術(shù)法,若不是此刻她心神不穩(wěn),我居然還未察覺,果然好手段。
想到這里,流華天君的心更加謹(jǐn)慎了幾分,緊緊盯著那仙氣的源頭,等待著她的下一步行動。
時間似乎在這一瞬間陷入了沉默,屏風(fēng)后,似有人在動,卻又好似只是一道光影。
看著這晃動的影子,流華天君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此時他的耐心正在一點點的消耗,如果不是身為天帝必要有的涵養(yǎng),他此刻一定會直接掀開屏風(fēng),打碎黑暗,直接把那人抓出來。
就在流華天君最后一絲耐心被耗光的時候,屏風(fēng)后終于有了動靜,黑色的暗室,慢慢變得淺淡而透明,除了屏風(fēng),一切終于又恢復(fù)了天界此時應(yīng)該有的明亮的樣子。
流華天君挑挑眉毛,卻是猜不透此人到底要做什么,并且讓他奇怪的是剛剛那種十分醇厚的仙氣此時也在慢慢減弱,最后則停留在了上品仙人的程度上,而此時屏風(fēng)后面也終于映出了一個窈窕的身影。
面對此人,流華天君也總算找到了一些熟悉感,屏風(fēng)后面的人的身份此刻也已經(jīng)昭然若揭。
經(jīng)過魔族一戰(zhàn),如今天界中唯一的女性上品仙人就只有嫦娥仙子一人,而此時又是在她的廣寒宮中,不是她又能是誰?只不過是她若真的是嫦娥仙子,那么剛剛那股仙氣又是從何而來呢?
既然已經(jīng)確定是天界中人,雖心中還有些疑惑,流華天君還是收斂了剛剛釋放的威壓,去除了房間中最后的一絲壓迫之感。
而這時,屏風(fēng)后站著的人也終于得以喘息,她深深呼出一口氣,而后恭敬地跪拜道:“臣,廣寒仙子,嫦娥,拜見天帝,臣有眼無珠,不知天帝駕到,有失遠(yuǎn)迎,還請?zhí)斓鬯∽铩!?p> “仙家請起!五百年來這怕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面,你不認(rèn)得我也是情理之中,怪不得你”
“謝天帝!”嫦娥仙子再次叩首,而后站了起來,只是令天帝不解的是,那嫦娥仙子依舊站在屏風(fēng)之后,并無出來的打算,這讓還站在臺階兒上的流華天君有些尷尬。
他心道,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那么難以相見嗎?況且現(xiàn)在天條都改了五百年了,男女之間還需要屏風(fēng)為防護(hù)嗎?外面那些仙子可都是開放大膽得很,怎的這個嫦娥還固守著古時男女之防的老教條。
不過無論怎樣說,男女的確授受不親,隔著屏風(fēng)也不是不行,畢竟此時廣寒宮只有這嫦娥一人,他們也算是獨處一室,她雖是仙,也是個女子,罷了,反正就是要使用天月鏡,她喜歡怎樣便怎樣好了。
想到這里,流華天君便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版隙鹣勺?,吾本次前來,是有關(guān)天月鏡,卿作為天月鏡的守護(hù)仙,還勞煩卿帶吾前往天月鏡前一觀?!?p> “天帝要看天月鏡?”嫦娥仙子似乎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不錯,吾記得天月鏡應(yīng)是在正殿中的,不過剛剛路過正殿并未見到,想來是卿將天月鏡轉(zhuǎn)移到了其它地方去了,故還請卿帶吾前往?!?p> 流華天君說完便抬腳又向下下一個臺階兒。然而他這一下不要緊,屏風(fēng)后嫦娥仙子的身影卻再次叩拜了下去,只聽咚的一聲響,這次拜的比剛剛還要徹底。
“天帝贖罪,這天月鏡,天月鏡它……”跪在屏風(fēng)后面的嫦娥仙子身形顫抖,聲音更是斷斷續(xù)續(xù)。
流華天君見她如此,不由得止住了腳步,皺起了眉頭,問道“天月鏡如何?”
“天月鏡它,天月鏡它……”嫦娥仙子支支吾吾,除了重復(fù)念著天月鏡,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其他的話。
“天月鏡究竟如何?”流華天君只覺得自己的耐心再次遭受了挑戰(zhàn),也不等嫦娥仙子繼續(xù)說下去,他便自己猜到“碎了?”
“不,不是”嫦娥仙子回答。
“丟了?”流華天君再猜。
“不是”嫦娥仙子否認(rèn)。
“被其它仙家借走了?”流華天君再猜,畢竟這天月鏡不是誰都能看的,所以如果借走了也算是大罪。然而嫦娥仙子回答的卻依舊是“不是”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天月鏡究竟是怎么了,你倒是說啊?”
流華天君的耐心此刻徹底被消耗光了,他此刻甚至再也不想管那天帝的涵養(yǎng),只想把這屏風(fēng)掀開,把那該死的嫦娥抓到自己面前,面對面的質(zhì)問,天月鏡究竟去那里了?
當(dāng)然,他還是忍住了,保存住自己最后的理智等待嫦娥仙子自己的闡述。
然而嫦娥仙子卻再次沉默了,就在流華天君真的打算去掀開屏風(fēng)的時候,屏風(fēng)后面竟然傳出了她嚶嚶的哭泣聲。
“天帝贖罪,是嫦娥的錯,嫦娥看護(hù)天月鏡不力,還請?zhí)斓劢底?,嗚嗚嗚……”嫦娥一邊說話一邊叩頭,聲音中,有恐懼也有委屈。
聽到這哭泣之聲,流華天君覺得自己的頭都要大了,丟了也好,壞了也罷,他也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可不管結(jié)果如何總該給自己個準(zhǔn)兒話吧,如今哭哭啼啼的這又算什么事?最要緊的是他也不會哄??!
“咳,那個,嫦娥仙子你先別哭成不成”流華天君盡量放柔了自己的語氣,而后又道,“吾只是想知道天月鏡的下落,既然它沒丟,也沒碎,卿就只需要告訴吾,天月鏡究竟在何處,吾自己去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