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紫衣的安睿出神地盯著緩慢轉(zhuǎn)動的水力紡車。李公公抱著拂塵靜靜站在一旁,臉上的汗水不時滑落。
容玥用絲帕遮擋強烈的陽光,小聲詢問小李公公,“王爺站了多久了?”
小李公公手里捧著毛衣毛褲,臉被曬得通紅。輕薄的葛衣被汗水打濕,緊貼在皮膚上。
“半個多時辰?!毙±罟暼粑孟?。
今天的氣溫約摸有38度。強烈的太陽下站一個多小時,很容易中暑。
容玥可不想陪站。
她溫柔小意地上前請安:“王爺,無需擔(dān)心紡車??梢园阉w移到水流更湍急的河岸?!?p> 安睿一動不動負手而立,聲音低沉又帶著寒意,“本王不想遷走,又如何!”
容玥感覺他說話怪怪的,帶著一股破釜沉舟、想要與天斗的暴怒。
難道安睿也覺得臨安江斷流是不祥之兆?
哪怕他再強,受限所處的時代,思想比不上受過科學(xué)教育的她開明。
容玥洋洋得意:“可以裝風(fēng)帆,用風(fēng)力帶動紡車旋轉(zhuǎn)。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倸w能想到辦法?!?p> 站在一群神色凝重的人中間,自信的容玥顯得格外突出。
安睿轉(zhuǎn)身凝視她:“臨安江斷流?!?p> “妾身知道?!比莴h平靜地回道。極力掩飾她的暗中得意。
讓你急!
該!
容玥內(nèi)心的小人正在叉腰大笑。
看到安睿不如意,她就開心。
誰讓他給她上玉牒的!
給侍妾上玉牒,有病吧?
“臨安江斷流!”安睿重重捏住她的手腕,雙眼赤紅,從中能看到被壓抑的瘋狂。
明明是炎熱的七月,容玥竟然感受徹骨的寒意。
她忘了。對面的人,是敢弄死杜家滿門的“血閻羅”。
容玥小心翼翼地解釋:“臨安江的源頭在青州腹地。斷流的地點位于晉州。所謂斷流,不過是斷了出??诙?。沒了出海口,水位下降,水量減少,對各支流造成一定的影響。但并不影響源頭輸送水源,不會干涸?!?p> 為了小命著想,絕對不是寬慰他。
安睿雙眸深邃:“沇江奪了臨安江的入??冢 ?p> 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消失,容玥松了口氣。
“河流泥沙沉積,很容易改道。翻翻歷史,沇江改道多次。”容玥嘀咕,“妾身不明白,朝廷為何不組織人力清除河道的淤泥。明明淤泥是田地最好的養(yǎng)料?!?p> 容玥偷偷打量安睿的神情:“栽培棉花苗時,王爺見識過淤泥的效果,是吧?”
安睿想起了什么,眼神驟然放出光彩。
“王爺,妾身的手腕要斷了?!比莴h努力把手從安睿的手掌中抽離。
安睿松開手,低頭看到容玥手腕上的掐痕。他不自然地道:“兩個月不到,長肉了?!?p> 容玥摸摸臉:“估計是進宮受傷,養(yǎng)病的時候吃多了。”全都是他安排她進宮的錯。絕對和她近來的伙食無關(guān)!
安睿揉揉太陽穴,不想再提進宮的事。
“臨安原本水道縱橫,現(xiàn)在很多支流干涸,影響稻田灌溉。紅蘿有解決辦法嗎?”安睿沉聲問。
最為棘手的便是農(nóng)田灌溉用水。已經(jīng)有村子因為搶水打起來,死了幾十號人。
容玥撇撇嘴:“擁有的有恃無恐。就因為臨安河流多,連農(nóng)田最基本的灌溉設(shè)施都沒有。河流干涸,地下水可充沛著呢!如果有貫穿農(nóng)田的引水渠,打井水澆田就行?!?p> 安睿目光移到山莊密布的水渠。
笑聲從他的胸膛溢出。
“紅蘿,有你在身邊,真好!”
容玥滿臉驚恐,這和她的初衷嚴(yán)重不符。
安睿臉色一沉,紅蘿這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