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海攔住李福金道:“你先別急著揍孩子,先問問怎么回事,問清楚了再揍?!?p> 李抗洪:大海伯,我曾經(jīng)以為你是個好人。
李福金沒什么好問他的,上來拉扯著他就要帶他回家,同時口中生氣大罵:“你個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能飛上天了,放學不尋豬草怎么也不回家?啊??。磕愀鷤€有癆病的搗鼓什么?你想死是不是?”
李抗洪害怕父親,他害怕任何能打他的人。
以往他犯了錯老爹一露面就會嚇得他跟兔子竄窩那樣往家里鉆,但今天他鼓起了勇氣:“我我不走,衛(wèi)生院醫(yī)生說了,這病沒那么嚇人,我都打了卡介苗了……”
“你說什么?”李福金瞪眼問道,他難以置信,這是兒子第一次對他說不,叛逆期這玩意兒就這么跳嗎?說來就來?
李抗洪腿肚子又開始哆嗦,可他下定決心要講義氣,低著頭站到李雄海身邊。
之所以低著頭是學鴕鳥,只要看不見就不怕了。
李雄海笑了,他推了李抗洪一把道:“你跟你爸回去吧,剩下的是我跟我二爸的事,我們的家事?!?p> 李抗洪說道:“不行呀,少先隊員要學革命前輩,有難一起當!”
李雄海拍拍他肩膀說道:“有你這話就夠了,再說咱也沒有難呀,咱救了丫頭咱有什么難?救人還有錯?你趕緊回家,別氣你爸了?!?p> 這輩子讓你爸少生氣爭取晚兩年再中風,他在心里默默的補充。
李抗洪一愣,隨即抬起頭來:“對呀,我怕什么?”
“給我滾回家,要不我揍死你!”李福金捏著拳頭吼道。
李抗洪也捏起了拳頭,他咬著牙說道:“滾就滾!海哥我先滾了,有事你說一聲,少先隊員一條心!”
“你還磨蹭什么?滾快點!”
“快點就快點,我又沒犯錯,你吼那么大聲干什么!”
父子一走,張愛花推了李福海一把說道:“抽抽抽,整天就知道抽煙,說話呀。關(guān)鍵時候指望不上你,小海,這怎么回事?”
李雄海說道:“還能怎么回事?這丫頭得了肺結(jié)核,李大虎兩口子不管,想讓她死,等她死了好生個二胎,這是人干的事嗎?”
張愛花更怒:“那個狗草的玩意兒,長了個人樣不干人事!生二胎?他想的美,我這個婦女主任一天不死他一天別想再要孩子!”
李雄海暗道二媽你可別吹牛逼了,前世人家就是把二胎給生了。
旁邊有人說道:“小海這事做的敞亮,可丫頭是人家閨女,晚上你二爸回來去找李大虎來著,李大虎說這閨女被人拐走了,誰拐走誰養(yǎng),他不養(yǎng)了。”
明明是救人還被潑了一身臟水,李雄海怒發(fā)沖冠,他冷笑一聲道:“他不養(yǎng)是吧?好啊,他不養(yǎng)我養(yǎng)!二爸你去告訴他,丫頭的命我能救回來,丫頭這人我也能養(yǎng)的活!”
這話一說出來他便有些后悔,上輩子他養(yǎng)過貓、養(yǎng)過狗、養(yǎng)過寶馬、養(yǎng)過賓利,也養(yǎng)過車模、養(yǎng)過空姐,可就是沒養(yǎng)過蘿莉!
但話已經(jīng)出口了。
所以,沖動真的是魔鬼。
張愛花:“你是不是被傳染肺癆發(fā)燒了?說什么胡話?”
李雄海有些賭氣,他硬著頭皮道:“我沒說胡話,我能讓李大虎謀害人命,我救她的時候就做好這準備了,不就是養(yǎng)活個人嗎?我養(yǎng)活我自己也是養(yǎng),再加一個也是養(yǎng),沒毛??!”
張愛花急了,伸手要去扯他耳朵:“你是想媳婦了還是怎么著?瞎說什么,你真是吃完屎打哈欠,口氣怪大的……”
李雄海避開她生氣的說道:“二媽你別把我當小孩,我不是、我不是六歲七歲的孩子了,我今年十三歲了?對,十三四了,我對我說的話負責!”
張愛花被他氣炸了,甩著手道:“你養(yǎng)、你養(yǎng),我看你怎么養(yǎng),我不管了!掌柜的,走!”
李福海皺眉道:“你沖動什么?我還沒有發(fā)話呢,你看看你哪里有共產(chǎn)黨人的擔當?連小海個嘴上沒毛的孩子都不如!”
他叼起煙袋鍋又抽了一口,緩緩?fù)鲁鲆豢跓煟骸靶『?,你別耍倔,我不會不管丫頭的死活,把她算咱集體里吧,至于她住宿的問題……”
李雄海搶著說道:“敬老院沒人了,我也不住倉庫了,我們倆搬去敬老院。”
李福海瞪了他一眼道:“你繼續(xù)住你的,讓丫頭住我家里?!?p> 張愛花急了,道:“李福海你、你,不行,你不要命了……”
“咱這個家誰做主?”李福海猛的挑起了眉頭。
張愛花氣沖沖走人:“你氣死我自己做主去吧?!?p> 李福海愿意接納女孩給她個容身之地,但女孩卻不領(lǐng)情,死活不跟他走,被逼急了她慢慢說道:“我聽哥哥咳咳、咳咳,住敬老院!”
“你哥哥?你娘不是就帶你一個嫁來的嗎?”
女孩抓住了李雄海的衣角。
李雄海弱弱的解釋:“她要算李大虎閨女的話,叫我不就得叫哥哥?”
女孩的倔強才是真的倔強,李福海好說歹說壓根沒用。
最后沒轍了,他只好跟著去敬老院找了間干凈屋子給拾掇了一下,又從家里拿來一條涼席。
得知女孩不去家里住,張愛花也熱忱的忙活起來,她送來枕頭和一條好幾個補丁的小被子,并帶來了兩身衣服。
李雄??粗路邮秸f道:“二媽,這衣服有年頭啊,你再存兩年可以捐給博物館了,這是不是我大姐穿完給二姐穿、二姐穿完又沒送出去的?”
張愛花沒好氣的說道:“什么沒送出去,我是沒舍得送,本來想改一改給你穿。你看這連衣裙,給你改個大褂子不挺好?”
李雄海臉色頓時變了,他陪笑道:“給丫頭穿、給丫頭穿,我衣服撿的夠多了。”
現(xiàn)在天暖和,睡涼席正合適,也不怕窗戶沒有玻璃,即使有玻璃也得開著窗。
敬老院的問題在于蚊子太多,窗戶沒有紗網(wǎng)擋不住蚊子。
但這沒辦法,村里也不是誰家都有紗網(wǎng),被蚊子咬在這年頭是生活標配,再說女孩身上指不定多少虱子,蚊子不一定能競爭得過這些虱子……
把女孩安置好,張愛花趕著李雄?;厝ニX。
結(jié)核桿菌是個厲害東西,李雄海很自覺的先去洗了個海澡,用豬油燒堿做的老肥皂把全身上下搓了個透徹。
上床之后他一時睡不著,這穿越回來時間不長,發(fā)生的時間可真多,還好他實際上是李總的心境和閱歷,真放一個孩子身上那絕對扛不住這些事。
迷迷糊糊的,他感嘆了一句:“生活終于對我這個小貓咪下手了?!?p> 起來夜尿的木楞子問道:“哪里有小貓咪?我要摟著小貓咪睡?!?p> 李雄海提了提肛打起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