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的地點設(shè)在御花園近處的一個宮殿內(nèi),出了鳳陽宮宮人將人領(lǐng)至御花園便退下了。
御花園種植了,水仙,臘梅,四季海棠,瓜葉菊等等時下正盛開的花。
容氏與幾位私交不錯的夫人到一旁的亭子里說話去了,小姐們便各自尋自己的伙伴,一起結(jié)伴賞花,聊天談趣事。
秦挽誰都不認(rèn)得,正想尋個地方躲清靜時,秦照月拉住了她的手,溫聲道:“二妹妹與我一起吧,我?guī)闳フJ(rèn)識認(rèn)識我的朋友?!?p> 秦蘇蘇原本是想要和秦照月在一起的,但是秦照月想要拉著秦挽一起,秦蘇蘇覺得很沒面子,便離開了去尋找自己的伙伴了。
秦照月任由著她去了。
“月姐姐?!?p> 一道柔和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兩人齊齊望去,就瞧見身后一位少女,二八年華,穿著一件淡藍(lán)秀海棠的對襟褙子,百碟穿花百褶裙,墮馬髻上只粘了一朵絲絨花,極其簡潔尋常的裝扮,穿在少女的身上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雅致之美。
秦照月俯在秦挽耳邊,小聲的道:“這位是清河郡主?!?p> 清河郡主是英武候府的嫡長女,雖然郡主的頭銜只是虛銜,但是確是一個實打?qū)嵉拿郑〗銈円姷街蠖家卸Y。
清河郡主與秦照月是自幼的玩伴,又是閨中密友,見面只是行平輩的見禮。
“清河,這是我二妹妹,秦挽?!鼻卣赵侣渎浯蠓降南蚯搴涌ぶ鹘榻B著,清河郡主一雙透亮的眸子掃了她一眼,而后拉住秦照月的手,去一旁坐下,關(guān)懷道:“之前聽說月姐姐病發(fā)了,現(xiàn)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秦照月點頭:“都是一些老毛病了,累得妹妹為我擔(dān)心了,大夫說,只要心情放寬,便會好的?!?p> 清河郡主道:“那就好?!?p> 她們閨蜜之間的談話,秦挽覺得自己在那處便是多余,便悄悄的走到一旁的水仙花旁,百無聊賴的看著盛開的水仙花。
因為距離不遠(yuǎn),她們間的談話倒也能聽個七七八八。
“看妹妹今日興致不佳,怎么了?”
一段時間的沉默,清河郡主才道:“前幾日,紀(jì)王世子向爹爹提親了?!?p> 秦照月道:“紀(jì)王世子承襲世爵,將來也是入朝的大將,這是好事,妹妹看上去好像不高興???”
清河郡主道:“月姐姐,你知道的,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人了?!?p> 秦照月怔了怔,環(huán)顧了下四周,小聲道:“你莫要告訴我,你對那劉二少還未死心?!?p> 因為秦照月故意壓低了聲音,秦挽未能聽見,但是清和郡主羞怯的點頭,隨即道:“你知道的,我與子初哥哥早已互許生死。”
清和郡主沒有故意壓低聲音,仿若對于她來說,她所喜歡的人,所討論的事情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
正握住水仙枝葉的手猛然間頓住,秦挽站在那里,怔然的看向清河郡主。
秦照月眉心深蹙,勸道:“妹妹,且先不說你與他門戶不對,就他已有妻子這件事,你與他便沒有結(jié)果的?!?p> 清河郡主道:“月姐姐常年足不出戶,可能不知道燕京城近來發(fā)生的事,他的妻子王氏,在劉家橫行霸道,犯下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他迫不得已,已休妻?!?p> 秦照月一怔:“休妻?”
清河郡主點頭:“嗯,如今王氏的惡行燕京城眾人人盡皆知,王氏也因為事情敗露羞愧而自盡。盡管王氏曾經(jīng)做了那么多的錯事,子初哥哥仍舊念及夫妻之情,把她的尸體遷回盛京老家,他如此情深意重,我實在是無法放下他?!?p> “啪!”
秦挽手中握著的枝葉被攔腰截斷,她再也聽不下去了,便離開了人群,去往一個無人的池塘邊,就地坐了下來。
她實在沒有想到劉楓與清河郡主相識,且她們兩個早已郎情妾意,互許生死。
他們是何時相識的?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忽然,秦挽怔然抬頭,之前被她遺忘的一幕,赫然浮上她的腦海。
那是一年前的孟春,燕京城顏家后院桃林盛開,顏家特邀燕京城同行一起入顏府賞花,因為要照看各家店鋪,當(dāng)時的王初韻抽不開身去往顏家,唯有劉楓一人獨去。
后來顏夫人院中的丫頭過來請她去往顏府一趟,說是顏夫人身上的衣服繡花破了,想起王初韻的繡工極好,便想讓她幫襯著修補一下。
都是生意廠上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王初韻便也答應(yīng)了下來。
去往顏家后,王初韻剛踏入大門,遙遙的就瞧見桃林之中劉楓好似與一個女子站在一起。去往顏府賞花的人多,當(dāng)時王初韻正要上前一探究竟時,有人擋住了視線,等她撥開面前的人去看時,桃林之中已尋不到劉楓半點的身影。
回去之后,她曾詢問過劉楓身邊的人,他們說劉楓當(dāng)日并未去往顏府。
可能是看錯了吧。
當(dāng)時的王初韻這樣想著,只不過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日在桃林中與劉楓站在一起的女子,其身形與清河郡主極為相似。
仔細(xì)想來,自己與劉楓之間的夫妻之情變得淺淡,也是至一年前開始……
若是劉楓與清河郡主早在一年前便已經(jīng)相知,那么這場休妻……
“小小年紀(jì),說什么夫妻之情淺薄,若是被旁人聽去了,可是會誤會的哦。”
忽的,背后傳來一聲甘醇戲謔的聲音,秦挽從以往的回憶中抽回神來,赫然回頭。
身后站著的是一位白衣少年,容貌瑰杰,長相清絕,五官溫潤如玉,一襲白衣勝雪,只領(lǐng)口與袖口繡著君子蘭圖案,腰間別著一把碧玉蕭,尾端掛著的翠色流蘇,隨著風(fēng)擺動著。
少年就站在她的身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執(zhí)一酒壺,唇角還留有未擦干的酒漬,低頭看著她,眼眸含笑。
秦挽這才惶然發(fā)覺,自己方才想事情想得過于出神,竟是何時把心中想說的說了出來也不自知。
連忙站起身來,道:“公子可能聽錯了,我什么都沒有說?!?p> 秦挽才十四歲,未及笄未曾許配人家,自己并非是秦挽,方才自己不小心說出來的若是被有心人聽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