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川拉著他的袖子,有些依依不舍,“你告訴我你住的地方,我去找你也行啊?!?p> 王硯之笑了笑,他沒有告訴林延川他的地址,也是未免打草驚蛇。
燕京城曾經是他待過的地方,以往的老朋友都還在。
林延川道:“你可一定得來找我啊,萬不可像之前那樣留下一封信便走了。”
王硯之沒有說話,拍了拍他的肩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王硯之出門之后,林白追上了他,道:“父親,我知道您來燕京城,是為了替沁妹妹沉冤,您放心吧,我會想法子,讓沁妹妹沉冤得雪,還以她清白?!闭Z氣一頓,他又道:“父親也不必為沁妹妹的死太過傷心了,說不定她以另一人的身份,在某一個地方,看著您呢?!?p> 王硯之只當他話是安慰之言,上前拍了拍林白的肩頭,道:“她的事,我會想辦法的,你就護好你父親,護好林家,有關官場一事,別插手。”
……
秦挽回到相府,怔然了好久,她無論如何都不知道,自家父親竟然與南府林家有關系,且聽必安的話,父親與林父之間關系匪淺。
為何她從未聽父親提過?
父親來燕京城,是為了她嗎?
“今日你若是踏出這個門檻,今后你便不是我王硯之的女兒?。 ?p> 昔日離別時的話語回蕩在耳邊,還猶如發(fā)生在昨日,自己本想活得輝煌,讓父親接受自己,可不成想會落到這種地步。
她,實在是再也無臉面去堂堂正正的面對自己的父親。
正想著間,素香推開門進來,道:“二小姐,宮里今日下了帖子了。”
秦挽蹙眉,宮里下帖子了?
素香解釋道:“每年三月,皇子公主們都會邀請世家中的小姐公子一起在蘭亭軒里聚一聚,統稱蘭亭會,這事一直都是由慧貴妃娘娘操辦的,所以,咱們相府的小姐們都要參加?!?p> 有關此事,她多少也知道一些,都是燕京城官宦世家的小姐們,聚在一起。所謂的蘭亭會,只不過是給閨秀們切磋才藝的機會,但在她看來,始終有些嘩眾取寵的意味。
慧貴妃舉辦此會的目的,除卻讓閨秀們聚在一起比試之余,怕也有拉攏貴胄之嫌。
當年容華若就是在蘭亭會上一舉成名,成為燕京城天之驕女。
說實話,秦挽對于這種場合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但是即是慧貴妃娘娘親自操辦的,素香也說了,相府的小姐們都要參加。
這是強制性的,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接下來的幾天,秦挽并沒有去林家,每日閨學下課之后,便會燕京城打探了王硯之與王初云的消息。
這一日,她見到了許君蘭,見她氣色并沒有之前的好,便問了兩句。
許君蘭不說,但是小念卻忍不住的抱怨了兩句,大致意思便是許君蘭護了王初云讓她住在自家母家的宅子里,劉楓因為此事去找了秦銘,事后秦銘以不能與英武候結仇為由,逼著讓許君蘭把王初云趕出去。
許君蘭不依,兩人便鬧得不愉快了。
秦挽靜靜的聽著,看著許君蘭憔悴的模樣心疼不已。
夠了,從她死后,許君蘭為自己所做的,夠多了。
正要勸一勸她時,許君蘭卻突然猛一陣的惡心,秦挽為她拍打著背部,問:“怎么了?”
許君蘭道:“許是早晨吃壞了什么東西吧?!?p> 秦挽道:“前面就是醫(yī)館,去看看吧?!?p> 許君蘭正要說不用,但是剛直起身來,聞到空氣里飄來的味道,又是一陣惡心,也不再推辭,三人一起去了醫(yī)館。
大夫擼著發(fā)白的胡須,把了片刻的脈象,笑道:“恭喜夫人了,夫人這是喜脈?!?p> “喜脈?!”許君蘭驚叫出聲。
大夫道:“是的,已有一月身孕了,頭三個月是最緊要的時刻,夫人要休息好,切記不要心浮氣躁,影響胎氣?!?p> 許君蘭臉上終是有了笑容,她手輕撫向自己的小腹,等了四年,盼了四年,這個孩子終于來了。
秦挽也為她高興,走在路上囑托她切記要記好大夫的囑托。
因為許君蘭的有孕,秦家上下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之中,這熱鬧的氛圍可比鐘慈懷孕時喜氣多了。
站在人群里的鐘慈,露出了惡毒的眼神。
接下來的幾日,《盛京雜事》戲本仍舊在燕京城持續(xù)著熱潮,只是人群中的質疑聲越來越多,幾乎大半的人都認為此事講的便是劉楓與王初韻之間的故事,燕京城里,那些關于王初韻的流言蜚語,便也少了不少。
在無限質疑聲中,蘭亭會也拉開了帷幕。
一大清早,秦挽就隨著相府其余幾個小姐,一同來到了蘭亭軒,秦照月也隨行其中。
蘭亭軒是南府林家的產業(yè),坐落在安盛路中,是安盛路,乃至燕京城最中,亦是最繁華的地段。
平日里蘭亭軒也會對燕京城其余富貴家的人開放,但是蘭亭會這一日,只有憑借著宮里下發(fā)的貼子,才能入內。
因著是蘭亭會,平素本就擁擠的安盛路,交通更是擁擠,一輛輛馬車緩緩行駛在人群中,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頗有些難行。
相府的馬車在這條路行駛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才到達蘭亭軒門前。
早有蘭亭軒的侍女迎了上來,道:“幾位姑娘,請隨我來。”
這是秦挽第一次來蘭亭軒,被侍女領著穿過一個閣樓,又過了一個花圃,才進入后方的蘭亭軒內。
蘭亭軒一樓的四面的拱形扇門全數打開,晨曦的陽光照得里面一片敞亮,三面墻壁上掛著梅,竹,蘭字畫,打磨得光亮的青石地板上,放著兩張紅木雕花的長案,筆墨紙硯一一擺好,角落里擺著的青花瓷瓶,里頭放著的是卷軸,君子蘭盆景。
一旁香燭臺上,擺放著一個琺瑯香爐,裊裊輕煙至香爐而中,清香彌漫四周。
華貴而又不失雅致。
一樓廳中,已有不少的姑娘來到,坐在一處聊著天,話著玩笑。
秦挽向上看去,綿延而上的木質樓梯,二樓之上素色紗幔輕揚,雕花的欄桿處,擺放的桌椅上已然坐滿了人,不同于一樓的胭脂水粉,二樓全都是一些公子哥,想來二樓之上不同于一樓的書香之氣,備下的應該是些男兒比賽項目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