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公孫尉皺了皺眉,看向楊湛的眼神中露出一抹不悅,他自然知道這案情還有很多疑點,然而這一切重要嗎?
一點都不重要!
陳莫生現(xiàn)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庶民,若他還為都督,或許他會選擇和稀泥,但此時,兩人一比較,高下立判。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案情遠沒有到蓋棺定論的時候,它還有很多疑點?!睏钫恳徊教こ觯M入到了大堂之內。
華秋臉色微變。
他沒有想到楊湛竟會選擇當場頂撞官吏,要知道,在判刑還沒有確定下來時,擾亂司法,可是重罪。
這自然不是楊湛故意而為。
他壓根就不知道這些東西,見到公孫尉一本正經的將嫌疑推向陳莫生,他有點坐不住,直接站了出來。
四周俱靜。
周圍眾人望著楊湛,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擾亂公堂秩序,輕則被鞭笞,重則判刑入獄,自隋廷建立以來,已經鮮少有人這么做了。
而且也沒必要。
有冤情,大可再次申述。
在司法方面,隋廷還是很寬容的,只不過上頭朝令夕改,又隨著酷吏增多,導致很多律令都失去權威。
不過,對絕大多數(shù)庶民,隋廷律令還是很有約束性,而眼前這青年,卻是不知道為何會如此沖動?
眾人的想法,楊湛自然不知。
此刻,他有點錯愕,因為他眼前的面板多了一個新提示。
“陳莫生好感度+1?!?p> 他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他感覺他什么都沒做,這個好感度來的有些莫名。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霎時。
“你的意思是我的做法有錯?”
公孫尉的臉色陰沉下來,他沒有直接將楊湛定罪,反而是壓低著語氣反問道。
“自然?!睏钫炕氐?。
“放肆!”
“大膽!”
“你是什么東西,也敢質疑公孫大人的決斷,公孫大人為吏近十載,熟讀《大業(yè)律》和《開皇律》,經他手處理的案件,近無出錯,不若何以來處理這案情?”
公孫尉還沒開口,他身旁那幾名穿白袍的小吏卻是厲聲喝道。
楊湛面不改色。
他掃了眼公孫尉,搖了搖頭,平靜的道:“今時不同往日,這位公孫大人的確為吏近十年,但他入這主位的時間卻不長,何況,鮮少出錯?并不意味沒有出錯?!?p> “今天,他就錯了!”
“而且錯的很離譜!??!”
楊湛的話一落,四周瞬間死寂。
所有人呆呆的望著楊湛,被他這番話驚得有點七葷八素,不知道該表露什么情緒。
良久。
公孫尉笑了起來,他平和的看向楊湛,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人無完人,金無足赤,我亦會犯錯?!?p> “然這是公堂,你肆意擾亂公堂秩序,我已足以將你定罪,但臨前我想聽聽你認為的疑點?!?p> “我給你這個機會,若你不能將我說服,那就不要怪律法嚴苛了。”
公孫尉在一番臉色變化之后,卻是鎮(zhèn)定起來,整個人變得冷峻,讓人看不清虛實。
楊湛聞言,卻是眉頭一挑。
“以前,還不能把錯誤當場說出來的?”
這個念頭在他的心頭浮現(xiàn)了不到一息,就匆匆的隱去,他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公孫尉叫他說,他就說。
“第一,你的詢問有失公平,前前后后只詢問了陳莫生,而另外兩人你都沒有詢問?!睏钫块_口。
公孫尉搖頭,打斷道:“非也,我觀爰書,上面只有陳莫生與死者相識,甚至還有一定矛盾,另外兩人沒有,我為官吏,自應循事而辦,萬不可勿須有?”
“勿須有?呵呵,這話你信嗎?只不過是爰書上面沒有記載罷了,而且若是兩人私下聯(lián)系,這爰書上大抵也沒有吧?”楊湛反問道。
公孫尉沉默些許,點頭道:“若兩人私下聯(lián)系,或是沒有引動官府,確實是不會記錄,這一點姑且算?!?p> “第二點,整個案件從頭到尾只有潘義一名目擊證人?據(jù)他所說,當時陳莫生和齊安被捕時,還有數(shù)名官吏,那些人也理應被詢問?!?p> “這一點自然,但那幾名小吏尚有公務在身不方面審訊,而且我已派人向他們詢問情況,若是幾人公務處理完畢,也會前來跟著受審?!惫珜O尉說道。
楊湛瞳孔微微一縮。
他感覺到有些棘手,這公孫尉是一個老狐貍,做事滴水不漏,將他說的疑點一一給模糊,或者給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第三點,也是很重要的一點,潘義說,死者在臨死前,說他幫兇手做過很多東西,而陳莫生自始至終只有一張木桌,這難道不是疑點?”楊湛淡淡的道。
公孫尉額首,看向潘義,冷聲問道:“當時你真聽見死者這么說的?”
突然被公孫尉點名,潘義一愣,跪在地上,連忙搖頭說道:“當時我躲得很遠,只聽到個大概,并不敢確定?!?p> “編篡事實,當笞!”
還沒等潘義辯解,一旁兇神惡煞的兩小吏就走了出來,將潘義按在地上,用厚實的竹板狠狠的抽打起來。
“我當時真沒聽清啊......”
潘義不斷叫冤,但一碼事歸一碼事,執(zhí)行的小吏可沒有半點手軟。
啪啪......
“啊啊啊啊......”
潘義吃痛,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
楊湛也被嚇了一跳,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些人下手這么狠的,這些板子可謂是處處到肉。
等這二十板笞打結束,潘義整個人都癱倒在了地上,身子不斷顫抖著,疼痛難忍。
公孫尉點了點頭,看向楊湛,繼續(xù)問道:“現(xiàn)在可還有什么疑點?”
楊湛眉頭一跳。
對方這番動作是在警告自己嗎?
他看向公孫尉,沒有看不出任何東西,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楊湛深吸口氣,沒有選擇停止。
既然,公孫尉要問,他就要說。
陳莫生昨晚是護下了他跟華秋,這個恩情要還,而且他本就為通事謁者,有冤案自然要反冤。
“我還有疑點要說。”
楊湛拱手,態(tài)度正式了不少,說話間,他的目光也首次聚集到了一旁看戲的齊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