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張士乾
辜正陽看今日大勢已去,又心有不甘,心中不禁又急又氣,正待上前再與風(fēng)逸寒大戰(zhàn)一番,誰料一旁的尹良勸道:“宗主,我看今日就此作罷,此時情勢我等已處于下風(fēng),對方那姓韓的果真深不可測,我等回去養(yǎng)精蓄銳,再做道理!”辜正陽嘆了一口氣,口中道“罷了,罷了!”尹良又安排了幾人上去找真正的涂振邦。
過得一會,從樓上抬下來三個人,涂振邦正在其中,辜正陽看了幾人一眼,知道是被人點了穴,右手疾出,瞬間便幾人身上的穴道解除了,涂振邦被解了穴,瞬間從地上跳起來,對辜正陽道:“宗主,屬下著了那人的道!”辜正陽嘆了一口氣道:“算了!我們走!”
恰好涂振邦看見在一邊的風(fēng)逸寒,氣不打一處來,口中吼道:“姓韓的,有本事我們來公平打一場,靠著偷襲點穴,算的什么本事,哼!”風(fēng)逸寒笑道:“如此說來,你用迷煙想要迷暈我便是光明手段么?就算是真本事了么?”涂振邦一時啞口無言,但始終心有不甘,口中大喊一聲,用盡全力向風(fēng)逸寒攻去,風(fēng)逸寒冷笑一聲道:“來得好!”
二人瞬間又戰(zhàn)成一處,那涂振邦來勢兇猛,風(fēng)逸寒避其鋒芒,二人游走場中,轉(zhuǎn)眼過了十余招,那涂振邦卻連對方衣角都沒有碰到,又過的二三招,風(fēng)逸寒趁涂振邦招式放緩,一掌擊中涂振邦胸口,涂振邦當(dāng)場倒地,一時爬不起來,風(fēng)逸寒越到場中央,背手而立,高聲道:“今日還有誰要來,我都奉陪!”辜正陽嘆了一口氣道:“我辜正陽行走江湖幾十年,從沒聽到過有你這一號人物,今日算是見識了?!?p> 說完將手一揮,所有部眾跟隨他魚貫出了那福來客棧,不一會走得干干凈凈。
那南宮望父子和宇文傲,陳墨光四人過了這一段時間,身上逐漸恢復(fù)了體力,南宮望對風(fēng)逸寒道:“韓大俠,我等以為今日必死無疑,若不是你,我等命已休矣!”陳墨光道:“韓大俠,你又是如何扮成了那涂振邦的?”風(fēng)逸寒道:“那人用了迷煙,被我察覺,我假裝著了道,待他幾人進來之時,便制服了他們幾人!我知道今日情況有異常,干脆做了一副面具,扮成了那姓涂的,便于暗中取事!”宇文傲道:“適才我等全部中招,若不是韓大俠你,今日我等休矣!”
風(fēng)逸寒笑道:“天幸那迷煙只是聞了讓人渾身無力,并無毒性!”
陳墨光道:“我們來住店之時,店中不是有許多人,如今竟一個不見,也真是怪!”風(fēng)逸寒道:“他們晚上有行動,便提前將所有人都遣散走了?!鳖D了一頓,風(fēng)逸寒道:“今日雖然僥幸過去,明日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堵截,我看我們也不要再歇息,以免夜長夢多,不如現(xiàn)在馬上就上路!”
南宮望點頭道:“韓大俠所言極是,事不宜遲,我們加緊趕路,爭取早點將此畫送到,我等也可以松一口氣!”說完便安排南宮鷹準備馬匹,沒有片刻南宮鷹將馬準備好了,眾人騎了馬,魚貫離開了那福來客棧,向京城方向一路而去。剩下那空空的客棧聳立在黑夜中,顯得有幾許孤寂。
張士乾為當(dāng)朝宰相已經(jīng)十余年了,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殫精竭慮,操勞國事,從不敢有一絲懈怠,這些年來,他處理了數(shù)不清的國家大事,整頓吏治,開荒屯田,戍邊平叛,賑災(zāi)濟民,今年,他已經(jīng)六十三歲了,最近一段時間,他逐漸感覺到自己有些力不從心,雙眼視物有些困難,在朝堂之上站得久了就感覺渾身酸痛,恨不得找個地方躺下來休息,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了。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下著小雨,今日沒有上朝,張士乾在書房中寫了一會字,便走到窗前,他抬起頭,看著滿天的飛雨,頓時陷入了沉思,他的思緒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那時的他還是二十來歲的青年,那時的他家境貧寒,一貧如洗,但他卻有救世濟民的抱負,他勤奮好學(xué),滿腹經(jīng)綸,在二十一歲那年,終于少年及第,考中狀元。
從此開始了自己的仕途之路,幾十年的仕途之路并不好走,他沒有阿諛逢迎,溜須拍馬,卻是始終秉承著自己最初的一腔熱血,治國安邦,兩袖清風(fēng),算起來已經(jīng)有四十二年了。做宰相十余年來,他積極整頓吏治,推行新法,做了許多利國利民的好事,當(dāng)然也得罪了許多人。
得罪了人又如何,只要于國有利,于民有利,他心中嘆息一聲,眼中的目光卻顯得更加堅毅,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還能支持多久,他只想再做點事,做點利國利民的事,哪怕是一件小事。
窗外的雨依然淅淅瀝瀝,這雨好像家鄉(xiāng)的黃梅雨,張士乾伸出手去,讓雨點撒在自己的手心當(dāng)中,手心登時傳來一陣涼意,張士乾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著這雨水的涼意,靜聽這窗外的雨聲。
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老爺,有客人上門求見!”張士乾皺起了眉頭,問道:“來人是誰?”“老爺,小的不認識!對方說從很遠的地方而來,說是有重要的事一定要見老爺!”張士乾沉吟了一下道:“好,你將來人安頓在大堂里,我隨后就來!”“是,老爺!”
張士乾有些惋惜,這片刻的寧靜被打破了,但想到有重要的事情,不由得又打起精神,他正了正衣冠,挺了挺胸,昂首走了出去。
大堂內(nèi)此時坐著五個人,分別是南宮望父子,宇文傲,陳墨光和風(fēng)逸寒。經(jīng)過大半天的趕路,他們終于在第二天下午趕到了張士乾的相府,這一路來的艱辛,在他們踏入相府的那一刻起,什么都覺得值得了,陳墨光將胸前的畫用力握了握,心道受人之托之事今日終于可以做個了結(jié),心中不覺輕松了幾許。幾人面上雖有疲態(tài),但個個都精神煥發(fā)。風(fēng)逸寒的面上卻始終是古井無波,看不出有什么情緒波動。
眾人只聽得后堂中有腳步聲傳來,聲音越來越近,不一會,張士乾便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那通報的小倌對風(fēng)逸寒等人道:“諸位,這便是我家老爺,張士乾張丞相?!?p> 風(fēng)逸寒等人聞言立刻站起身來,對張士乾躬身行禮,張士乾笑道:“各位客人不必拘禮,請坐!”五人卻不敢坐,還是在原地站著,張士乾哈哈大笑道:“你們莫要如此,如此便讓我不自在!”眾人心道,人言當(dāng)朝宰相張士乾待人和善,不論貴賤,果然不欺人也。
南宮望對張士乾抱拳道:“丞相,我等草民,今日冒昧登門造訪,還請丞相見諒!”張士乾笑道:“不礙事,你等今日到此有何事,盡可直說!”南宮望對陳墨光使了個眼色,陳墨光立即對張士乾單膝跪地,雙手將那幅《天師捉鬼圖》奉上??谥械?“丞相大人,我等到此,是為了將此畫送到丞相手中?!?p> 張士乾“哦”了一聲,站起身將畫接了過來,問道:“你等送此畫來有何因由?”陳墨光站起身來道:“丞相,此畫中有重大隱秘,且聽我道來!”
張士乾將畫慢慢展開,看見上面畫有一個鐘馗捉鬼的畫面,不禁皺起眉頭。陳墨光繼續(xù)道:“此畫是在下的朋友封子平托我交給丞相的,此畫中有夾層,夾層中有一張薄絹,上面有江寧知府鄧知章和十六名幕僚上奏給丞相的密報,密報中有當(dāng)今恭王密謀造反的十大罪狀!”張士乾聞言渾身一震,“你是說,恭王要造反?”
陳墨光點點頭道:“是的,在下所說,句句屬實,絕無虛言?!?p> 張士乾略一沉吟,問道:“此中薄絹如何取出,我如何可以看到?”陳墨光道:“當(dāng)時害怕為奸人所奪,做了個小小機關(guān),必須用朱砂水點那鐘馗的雙眼,那薄絹上的內(nèi)容便會自己浮現(xiàn)出來,但浮現(xiàn)時間只有一炷香時間,請丞相找人準備紙筆,好將密報內(nèi)容謄錄下來?!?p> 張士乾聞言,立刻叫人找來了朱砂和水,又找來一個書童,準備好了紙和筆,一切準備就緒,陳墨光將朱砂水點在了那天師的雙眼中,那朱砂水就慢慢浸透開去,那畫上便逐漸現(xiàn)出了一些字樣,字樣越來越清晰,布滿了整個畫卷,那個書童趕緊謄錄,一炷香時間后,那字跡又慢慢消失了,在字跡消失前,書童已經(jīng)全部謄錄完成,交給張士乾,張士乾接過謄錄的紙張,便認真看起來,他看的很仔細,眉頭逐漸皺起來,看到后來,越來越激動,口中自言自語道:“大膽,大膽,好大的膽子!”看完后,深吸了一口氣,對眾人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雖是親王,但犯此謀逆重罪,王法饒他不得,事不宜遲,我馬上便進宮面圣,向圣上稟告?!?p> 張士乾說做就做,趕緊找人備了轎子,直接進宮面圣去了。
南宮望等五人見張士乾要走,也不便久留,便辭了張士乾,出了相府。
看著張士乾的轎子遠去的身影,眾人心中都像落下了一塊大石頭,南宮望嘆息一聲道:“今日終于將畫送到,這許多日艱辛,總算沒有白費!”宇文傲道:“倒是希望當(dāng)今圣上早點下旨,對恭王采取制衡手段,免得百姓遭殃受苦!”陳墨光道:“方才看那密報上的內(nèi)容,恭王的謀逆之舉尚在準備階段,還不成熟,當(dāng)今圣上知道此事后未雨綢繆,尚不算晚!”南宮望又道:“說到此次京城之行,還真是多虧韓大俠,若不是韓大俠,我等是萬萬做不成此事的!”宇文傲接道:“望兄所言極是,韓大俠……咦,韓大俠呢?”說到此處,宇文傲四處找尋風(fēng)逸寒的身影,眾人反應(yīng)過來,卻哪里還有風(fēng)逸寒的身影。
宇文傲嘆了一口氣道:“韓大俠真是俠義中人,此次京城之行,一路走來,諸多艱險磨難,若不是韓大俠一路舍身相助,我等焉能走到今天,如今大事功成,便隱身而退!我等想要一表謝意而不得,唉!憾事?。 闭f完深深嘆息一聲,南宮望接道:“傲兄,你且莫要如此傷感,韓大俠世外高人,怕是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唉,他就這樣不生不息地走了,我想他也定是有要事在身!才會如此不告而別!”
陳墨光道:“在下對韓大俠真是心服口服,當(dāng)今江湖中,能堪稱大俠者,寥寥無幾,韓大俠卻是我最佩服的一個,我老陳只盼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韓大俠,再一睹韓大俠的神采風(fēng)姿!”
南宮望道:“我也是做如此想,有生之年如是還能再見到韓大俠,我南宮望定要請韓大俠喝頓好酒,好好敬他幾杯?!庇钗陌列Φ?“說到酒,我等都是好久沒有喝了,今日大事已了,可以開葷了,來,今日我等去好好喝一杯?!标惸廒s緊道:“對,對,喝酒,喝酒,我老陳好久沒有喝酒了,今日我要與幾位大醉一番!不醉不歸!”幾人說著哈哈大笑起來,便一路尋酒館去了。
風(fēng)逸寒在官道上快速走著,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四周人群中的可疑之人,他的前面是一頂轎子,張士乾坐的轎子,自從張士乾的家中出來后,他便尾隨在張士乾的轎子后,他怕張士乾在去皇宮的路上受到伏擊,他沒有同南宮望等人道別,原因依然是害怕別人識破他的真面目。
風(fēng)逸寒隨著那轎子行了一個時辰,親眼看到轎子進了皇宮,才松了一口氣,在他心里,此時,才算是真正安穩(wěn)了,張士乾進了宮,便不會再有危險,那密報內(nèi)容便能夠平安送達到當(dāng)今圣上之處,圣上便會下旨,徹查恭王,恭王謀逆的計劃便會破產(chǎn)。百姓便會少一些死傷,生靈便會避免涂炭。
風(fēng)逸寒想到此處,心情終于好了些,他突然想,黎民百姓的生死與自己又有什么關(guān)系,自己為何要如此在意!他想不明白,他只是覺得,他這樣做,他的心情很高興,很愉快,他這樣,又救了許多人,原來,救人比殺人更快樂!風(fēng)逸寒這樣想著。迎面吹來了微風(fēng),陽光照在他的臉龐上,他感覺有些溫暖,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只感覺全身輕松,不知道青青現(xiàn)在怎么樣了,現(xiàn)在是不是和他一樣快樂?還有慕容瑩瑩,在那南宮家的別院中是否過得還好?他心里突然有點想她們,他眼中看著這熱鬧的京城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道,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