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李斯都清楚的知道嬴政和扶蘇之間的矛盾,扶蘇過于仁愛寬厚,這一點,是始皇帝一直以來就不喜歡的,被嬴政批為:不類己。
作為始皇帝的心腹,加之又與蒙家處于對立面,李斯天然的就比較排斥扶蘇。而且扶蘇所信仰的儒家思想,更與李斯所信奉的法家思想背道而馳。
盡管早年李斯早年曾經(jīng)拜荀子為師,但對儒家學(xué)問并不感冒,真正讓他以布衣之身,最后身居丞相這樣位高權(quán)重的位置,無疑是始皇帝看重他身上的法家學(xué)問。
所以,一直以來,儒家那一套仁愛的思想,在他給始皇帝的進言中,早已經(jīng)一步步的摒棄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注重實效和利益的法家言辭,行事風(fēng)格李斯最后和商鞅、申不害這些法家先賢一步步吻合。
李斯做出這些改變不是沒有原因的,當(dāng)初見到意氣風(fēng)發(fā)的嬴政之后,李斯就敏銳的察覺到這位君王對法家學(xué)說格外的偏愛,自然,李斯也因此,做出了一些相應(yīng)的改變。
因為,他入秦,求的就是施展自己的胸中的抱負(fù),為的就是用自己畢生所學(xué),換取功名利祿。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李斯并不為自己追逐名利感到羞恥,人生于世,若不能建功立業(yè),豈不是庸碌無為,白來這世上一遭?
如那儒家,雖然羞于言利,可是卻奔走列國之間,想要謀取高位,這豈不是更加彰顯虛偽?
看著扶蘇在那里神色自若的喝著美酒,李斯默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一些看不透這位長公子了!
以往,李斯雖說重視扶蘇,但也不過是因為忌憚支持在扶蘇背后的蒙氏兄弟,扶蘇本人,李斯并未覺得,有什么威脅!
可自從扶蘇打出仙人的旗號之后,種種作為,讓他收起之前那份輕視之意,扶蘇所展現(xiàn)的才能,讓他不得不重視,而扶蘇所表露出來的態(tài)度,卻有些讓他摸不著頭腦。
根據(jù)李斯得到的消息,這一段時間,扶蘇基本就是宅在商君舊院之中,很少出門,甚至蒙毅去找他,都很少見到扶蘇的面。至于淳于越,這位都不知道被多少次拒之門外了。
這一副姿態(tài),完全不像是有意于皇儲,可若是無意,偏偏又和章邯這個最近冒出來的皇帝寵臣走的很近,要不就是和墨家弟子接觸的頻繁了些。
一時間,李斯有些弄不懂這位扶蘇公子了!而自己押注胡亥,是否正確?這是這些天來,李斯反反復(fù)復(fù)都要問自己的問題。
“陽滋,到父皇這里來?!?p> 陽滋的一席話讓嬴政很是受用,先前因為巴休烈產(chǎn)生的陰霾,已經(jīng)一掃而光,如果此刻還能有人將那匹汗血寶馬馴服,那就簡直堪稱完美了!
而在下首的扶蘇,看著陽滋走到嬴政身邊,回頭問道:“英布,我要你一個明確的答復(fù),是否可以降服這匹烈馬,如果可以,我現(xiàn)在就可以為你引薦,如果你沒有把握,那我再另尋它圖?!?p> 看著扶蘇盯著自己,英布重重的點了點頭。
扶蘇輕舒一口氣,他要的就是英布一個肯定的回答。扶蘇知道,這個機會可以說千載難逢,因為,這個機會完全可以展現(xiàn)英布自身的本事的。
這和自己給他走后門有天壤之別!
“父皇,兒臣有一護衛(wèi),想要馴服此馬,請父皇應(yīng)允?!狈鎏K恭敬出列道。
嬴政瞥了英布一眼,心中也是在暗中思忖,截止到現(xiàn)在為止,陽滋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完美的反擊了巴休烈,大秦的顏面至少已經(jīng)一定程度上挽回。
雖說仍有些不好看,無非便是無真正一人馴服汗血寶馬,但這樣的結(jié)果已經(jīng)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而如果讓扶蘇這名護衛(wèi)試一試,失敗了怎么辦?
可若是不試,嬴政又有些心忍難耐。陽滋坐在嬴政身邊,道:“父皇,女兒既然獻了辦法,不如就讓這名護衛(wèi)試一試女兒的法子是否奏效!”
嬴政看了一眼陽滋,微微點頭,旋即道:“扶蘇,就讓你那名護衛(wèi)試試?!?p> “兒臣謝父皇?!?p> 旋即鐵鞭、鐵錘、匕首三樣?xùn)|西擺在英布面前,英布卻是看都沒看一眼,走到了馬場之中。
嬴政看到英布離開的背影,不禁有些驚詫。執(zhí)政數(shù)十年,嬴政的一雙眼睛不知道看過多少英俊豪杰,扶蘇的身邊的這名護衛(wèi),似乎有些與眾不同啊!
扶蘇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知道這是英布的傲氣,鐵鞭、鐵錘、匕首這樣的物件兒,英布根本不屑用。
接下來,在場的所有人都見到一副極為暴力血腥的一幕。
英布走到汗血寶馬面前,看到汗血寶馬銅鈴大的眼中蘊藏的兇意,不覺舔了舔嘴唇,冰冷的目光中夾雜著興奮。
汗血寶馬本能的也感受到面前這個人的威脅,當(dāng)即揚起前蹄,想要將眼前這個人踢開。
英布身形一閃,躲開汗血寶馬的馬蹄,然后五指成拳,重重的砸在汗血寶馬的身上,汗血寶馬吃痛,不禁嘶鳴了一聲。
旋即英布身子朝汗血寶馬撞去,將汗血寶馬撞翻在地,之后,一拳接著一拳的砸在汗血寶馬身上。
看到這一幕,扶蘇眼睛不禁跳了跳。這哪是馴馬呀?這分明就是和野獸一般,在和汗血寶馬搏斗。
巴休烈眉頭皺了皺,汗血寶馬本就力大無比,這匹汗血寶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然也不會這么難以馴服。而場中那名男子,卻是悍勇無比,一次又一次將汗血寶馬掀翻在地。
中原能人真是層出不窮啊!巴休烈在心中由衷的發(fā)出感嘆。
看到巴休烈那副吃癟的神情,嬴政盡管沒有說什么,但心中早已是開懷不已,眼下這副情景,就算那名護衛(wèi)馴服不了汗血寶馬,也沒什么。
陽滋小口微張,手掌不禁捂在上面。她沒有想到,平日里待在哥哥府中,只知道研讀兵書,連一個字都不肯多說的怪人,竟是這般悍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