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袖輕擦掉頭上的少許灰塵,易瑤幫張燕把有些亂的發(fā)髻撥順,輕撫了一下她頭上的小花,道,
“早知道就不摘這花了,害我蹲在木梯下面這么久”。
張燕也捂嘴偷笑,道,
“這就是你辣手摧花的下場”。
易瑤朝她翻了個不雅的白眼,
“也不看為了誰”。
趕忙說道,
“快走吧快走吧!免得又有人來了”。
離開臨水榭有一段路后,張燕看周圍沒人,一邊走路,朝易瑤嘆,
“我一直以為高老爺?shù)钠拮觽兛隙ǘ际钦嫘膼壑模缃窨磥聿槐M然”。
易瑤看她一眼,不以為然的點點頭,
“那夫人不是說了嗎”!
“高老爺太過薄情寡義,有了新歡便忘了她這個舊愛,不怪人家”。
張燕贊同的點點頭,以前她們只聽一些嘴碎的丫頭說府里的夫人們真心對老爺?shù)脹]幾個,都只圖他的家業(yè)而已,當(dāng)時只覺得說的有些太過,如今聽到其中一位正主兒如此說,心中唏噓不已,為這些女人唏噓。
片刻后,張燕想起什么又問易瑤。
“瑤瑤,你還沒告訴我,這是什么花兒呀”!手指向頭頂。
易瑤瞟一眼她發(fā)髻間的小花兒,看著前方的路,
“這花名叫玉簪,性喜陰濕環(huán)境,不耐強烈日光照射,是比較少在秋天正開花的品種”。
張燕皺眉疑惑了,
“我去年秋天也經(jīng)過這里了幾回,可從未見過啊”!
易瑤搖搖頭道,
“這種花種植可不容易,播種兩至三年才能開花”。
又詳細(xì)說道,
“秋季玉簪種子成熟后采集晾干,翌春谷雨時節(jié)播種,播種第一年幼苗生長緩慢,要精心養(yǎng)護,第二年生長較快,第三年便開始開花,期間最好要施足肥料”。
張燕了然,難怪去年秋季她經(jīng)過了臨水榭幾次都沒看見這玉簪,原來還在生長期。
易瑤又道,
“我也是偶然在石老那里的一本百花藥集上看到的,上面有畫出這花的樣子,要不然憑寥寥數(shù)語,我可不知這就是玉簪”。
“百花藥集”?張燕來了興趣,
“難道這看似弱弱小小的白花,竟也可以入藥治病”。
易瑤一笑,
“可不是嗎”!
然后又給她細(xì)細(xì)說來,
“這玉簪全草皆可供藥用,花可清咽、利尿、通經(jīng),亦可供蔬食或作甜菜,但須去掉雄蕊”。
“根、葉有小毒,外用可治乳巖、乳癖、中耳炎、通瘡腫毒、口舌潰爛等”。
“這株花還有毒嘞”,張燕認(rèn)真聽著,驚奇的咂了咂嘴。
“是藥三分毒,這句話可不是白來的”,易瑤輕笑。
邊說邊走,不知覺的已經(jīng)走到了側(cè)門口,旁邊花叢里面易瑤還能清晰的看到一把小凳子,可凳子的主人不知道又去哪兒打醬油去了。
易瑤自行打開門出去然后好好關(guān)上。
出了高府的門,兩人都感覺輕松不少,好像是身上有一層枷鎖,暫時斷掉了的感覺。
胡大海的馬車還沒有回來,易瑤原本想著就站在側(cè)門口邊上與張燕聊聊天等著,免得碰不到人。
還沒等易瑤跟張燕細(xì)說打算,她就微微一笑,然后拉著易瑤就往外走去,任易瑤怎么問也不撒手,一直走到了離高府有點距離的一個小面攤處,示意她坐下,然后點了兩碗陽春面。
易瑤不解,看著張燕,
“我們到這里來,大海哥會找不到的”。
張燕自顧的從面前竹筒里面拿出兩雙木筷遞給易瑤,然后慢慢道,
“以前大海哥都是很早從藥田駕車來給藥館送貨,忙完了就已經(jīng)是下午,所以我如果有時間的話都會提前來這面館等他,一起吃一碗陽春面”。
易瑤接過筷子張燕遞過來的筷子,笑了,
“難怪以前隔一段時間你便在午時休息的時間不見了蹤影”。
張燕怕易瑤又逗她,忙向易瑤介紹,
“大海哥說這面館開了有好多年,而且老板放料足的很,我想你應(yīng)該也餓了,等會可讓你吃個飽”。
這說到易瑤心坎上來了,從早上到現(xiàn)在沒吃什么東西。
就算她有靈氣護體,但也不能不吃東西,剛剛心思放在其他地方倒不覺得,如今聞著這陣陣面香,可真餓得慌。
小二到跟前的一聲吆喝打斷了易瑤的思緒,
“女客官,兩碗陽春面來了,您慢用”。
易瑤看著面前這一碗面,對張燕笑到,
“料確實很足”。
這面有滿滿一大碗,上面撒了些蔥花,熱氣直撲上來,易瑤能聞到,湯里面有隱隱的藥材味。
心想,這老板可真會做生意。
等她們把這碗面全部吃完坐等了一會兒,胡大海才駕著馬車風(fēng)塵仆仆的過來。
他應(yīng)是面館的熟客,跟小伙計知會一聲就把馬車放在面館后面,給了馬兒一堆干草就過來桌前坐下。
足足吃了兩大碗陽春面,連湯都給喝完之后,打了個飽嗝,才放下筷子。
反正紅姑允了假,也不急,等胡大海吃完了面條,三人就去街上瞎晃悠。
此時雖不是正午,但太陽照在身上也依然熾熱,街上并沒有多少小販擺攤子,但她們逛的也挺樂呵的。
張燕胡大海走在前方,易瑤在離他們五寸多遠(yuǎn)地方不緊不慢的跟著,想著盡量給這對戀人多一些獨處的空間,偶爾也看看街邊角落擺攤的老弱婦孺。
“瑤瑤,瑤瑤”,張燕站在一個胖胖的女?dāng)傊鞯臄偽幻媲跋蛞赚幷惺趾魡镜馈?p> “怎么了”?
易瑤加快腳步走上前去。
張燕從面前桌子上拿起一對雕刻精細(xì)的黑木簪,對著易瑤眼前晃了晃,說道,
“這簪子我看做的挺精致的,還正好一對,不妨買下我們一人一支”。
易瑤拿從她手上接過一支,用手摩擦了一下,不錯,手感光滑,線條流暢。
以前爹爹也給娘親做過很多木簪,易瑤多次在旁觀摩,知道做個好的木簪子也是很不容易的,手上這一支黑木簪可比爹爹做的精致了好多。
易瑤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就放回張燕手中,朝她笑著回道。
“我也甚喜歡”。
一旁胖胖的女?dāng)傊髀牭搅藥兹硕紝︳⒆雍軡M意立馬上前一步,不等張燕問價,嘞開嘴笑著露出她還有些齙的大黃牙,
“兩位妹子眼光真好,一看就看上了我們家最最好的東西”!
又口沫橫飛自顧自得介紹起簪子的來歷,
“這可是我家相公丟下我們一家人越過山川石嶺走了幾天幾夜,在一處山野特意帶回來的一小截烏木,后又請能工巧匠精雕細(xì)琢才得了這一對簪子,可謂得來不易啊”。
這段話她說的極為順暢,激昂頓挫,感嘆得來不易之后頓了一下,然后皺眉想了片刻,復(fù)又搖頭晃腦念詩,
這古人云啊:“家有烏木半方,勝過財寶一箱”,
手指向還在張燕手中的簪子,
“兩位妹子得了這簪子,以后肯定過穿金戴銀的日子”。
一張肥胖的大臉,念起詩來裝做深沉,內(nèi)斂的模樣,可把他們?nèi)梭@著了,整個像看了場戲似的。
張燕看得直愣愣的盯著這胖胖的攤主,眼都不帶眨的,還是易瑤先反應(yīng)過來,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張燕看了易瑤一眼。
然后弱弱的轉(zhuǎn)頭問女?dāng)傊鳎?p> “那敢問大姐,這對簪子需多少銀兩”。
胖大姐揮了揮她蒲扇一樣的手掌毫不在意的說,
“今天大姐看兩位妹子特別合我的眼緣,不妨給你們多讓些”。
伸出兩根手指頭,道,
“就這個數(shù)”。
“二十兩”?
張燕帶著疑惑的聲音冒了出來,
兩根手指頭往兩邊搖了搖,
“二兩”!
張燕這時的聲音帶著點興奮,不可置信。
大掌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那大姐有些氣急了,朝張燕吼道,
“小丫頭,你成心給老娘找堵吧”?
胡大海在張燕后面待不住了,也管不得對方是女人,就準(zhǔn)備要拉開張燕與女?dāng)傊饕惠^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