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派來的?”顧思年目光平靜地看著眼前這些人。
他不怕自己打不過,怕只怕他們打起來會把這酒肆都給拆了,到時候兩邊為難的是溫有枝。
以至于整個打架場面十分詭異。來人不多卻各個十分狠厲,顧思年和木年雖不至于招架不來,卻因要護(hù)著那些桌桌椅椅的,總顯得有些不合時宜的貼心。
正當(dāng)顧思年打算“溫柔”地?fù)踝∫粋€砸過來的凳子時,胸口處突然一陣抖動。
追蹤珠?有枝?
顧思年一晃神,椅子便當(dāng)頭砸了過來。
木年余光瞥到顧思年,一驚,連這樣絕頂好嘲笑顧思年的機(jī)會也也不上了,衣袖瞬間一揮,一道金光包圍了椅子,而后又瞬間炸裂開來,誰也沒有看清木年到底是怎么出手的,就覺得眼前一亮,椅子就已化為了齏粉。
顧思年也連忙收斂了心智,大喝一聲:“木年!”
木年也知道剛才一時沒有收好力,正想著把靈力輸出減少一些,卻發(fā)現(xiàn)來人突然就收了手。
木年兩人正苦于維護(hù)著酒肆的整潔,對方的收手對他們來說簡直再好不過,也連忙停止了動作。
來的幾個黑衣人中有一人穿著黑紫衣裳,一看便知這就是老大。此人將手伸到了頭頂,突然握拳,這幾人便快速地退到了門口,消失不見了。
“追么?”木年問道。
“不,有枝出事了?!鳖櫵寄陱男乜谔幠贸隽四穷w珠子,卻發(fā)現(xiàn)珠子緩緩?fù)V沽苏饎印?p> 木年明白了剛剛顧思年的分神是因為溫有枝,也不再多言,連忙飛奔上樓。
顧思年卻沒有動,一股靈力緩緩的注入了珠子,突然發(fā)出了耀眼的紅光,而珠子表面有一個黃色的點閃耀著。
顧木?
這群人把有枝帶到顧木去做什么?
“有枝不見了!”木年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又下了樓,大喊著。
“……”顧思年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如果還在店里,我拿這珠子做什甚?”
“……”木年顧不上顧思年赤裸裸的嘲笑,急忙問道:“那她現(xiàn)在在哪?”
顧思年看了他一眼,眉頭緊鎖:“顧,木。”
“顧木?”木年吃驚道,“這批人難道不是樓童的?”
“不是?!鳖櫵寄陻蒯斀罔F地說道。
木年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了起來,聲音沉了下去:“你怎么這么肯定?”
顧思年看著他,淡淡地說道:“你先給我把那個眼神收回去?!?p> “哈哈哈?!蹦灸晷α似饋?,“果然這才是那個顧思年,這些日子的溫情,到還真讓我有些不適應(yīng)了?!?p> 顧思年不搭理他,性子又恢復(fù)了清冷,徑直走到后廚,剛剛打起來的時候所有的店小二都躲到了這里,所幸溫父今日出去了,不然可真是解釋不清了。
“告訴溫掌柜,這些損失我和木年回來賠,你們?nèi)デ妩c和整理吧?!?p> 這話說得實在不像是一個住客,顧思年卻也顧不上了,追蹤珠黃光尚存,說明溫有枝還活著,他必須盡快趕過去。
不管溫有枝最后放棄傳遞訊息是為什么,也不管來人是什么目的,他都必須去。
陷阱也好,陰謀也罷,他都必須去會一會。
店小二早已害怕得哆嗦,自然是慌忙地點頭,哪里還敢招惹顧思年和木年。
尤其是木年。
他們沒看到顧思年真正出手,卻瞧見了那已經(jīng)沒有形體的椅子。
顧思年不再說話,也不管木年有沒有跟上來,就這樣朝著顧木奔去。
木年也知道這時候不是算賬和猜忌的時候,也跟了上去。
二人腳底生風(fēng),悄悄用靈力加快了進(jìn)程,卻也不敢直接一個傳送就這樣變過去。
那玩意太耗費靈力了,敵人不明的情況下誰也不敢靈力不足地過去。
一路無話。
木年說得沒錯,冷漠才是真正的顧思年,先前的什么溫情,都是日子過的太慢了。
也或許是溫有枝闖入地太突兀了。
顧思年都快忘了,木年不是個正常的木偶。
他不是。
木年也不屑于顧思年的好言相待,十幾年都這樣過來了,還怕什么呢?
一路的房子花草樹木迅速地向后退去,像是所有的事情都開始往后退了。
什么都沒有進(jìn)化過。
愚人就是愚人。不懂世事還是不懂世事。
溫家酒肆離顧木不遠(yuǎn),顧思年兩人又是全力趕路,很快便到了。
“你看,你的好師傅和你那忠心耿耿的木偶,來了?!鄙蛄剌p聲說道,這聲音溫柔有余,溫有枝卻只覺得陰森異常。
她有些不敢把頭轉(zhuǎn)向門口,明知道顧思年來可能會有危險,卻竟然有些欣喜。
欣喜什么呢?
欣喜顧思年還是擔(dān)心自己的。
可這是建立在顧思年可能會有危險的基礎(chǔ)上的,這是不是太可恥了些?
顧思年一進(jìn)來便看到了溫有枝,卻發(fā)現(xiàn)溫有枝面色陰晴不定,他沒想到那么多的彎彎繞繞,只以為是面前這個人對她做了什么。
面前這個人。
叛徒。
一些痛苦的記憶涌入了腦海。
沈甘,沈霖,甘霖。若是顧木是那干涸的沙漠,他們寧可不要這帶毒的甘霖雨水。
“好久不見啊,顧思年?!鄙蛄爻吨?,笑了一下,陰翳無比,笑意甚至沒有爬上過顴骨。
“當(dāng)年師傅讓我放下仇恨莫尋仇所以我沒有去找你,怎么,沈甘,現(xiàn)在舍得出來了?”顧思年嘴角盡是譏諷。
沈甘看著他,不說話,眼底沒有一絲作為內(nèi)奸叛徒的羞愧,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顧思年,你旁邊那個是什么東西?”沈霖突然把矛頭指向了木年。
顧思年現(xiàn)在真想敲敲自己的腦子,還想把木年踹出去。
看到木偶人里的叛徒干嘛不躲一下?。?p> 嫌自己出鏡太少?還是以為自己都被遺忘了?包括他的所作所為?包括他的蝎子?
木年卻一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那股睥睨天下的傲氣又回了來,只用下巴點了點那兩個人:“能找到顧木,真不錯;還敢回來,更不錯?!?p> 顧思年突然明白為什么要選在這個應(yīng)該讓沈甘感到恥辱的地方了。
因為他們想的是讓顧思年自己,為整個木偶族感到恥辱。
沈甘真無辜。
沈霖大概就沒有想過沈甘會尷尬這個問題?;蛘呦氲搅耍部赡苁巧蚋首约簾o所謂了。
沈甘真無辜。
幾十年前還是個神木的時候就是個無辜的。
溫有枝眨巴眨巴眼睛,想著怎么能逃開。
顧思年教了她那么多東西,怎么就是不教下她一些防身術(shù)呢?
逃命的也行??!
溫有枝眼珠轉(zhuǎn)啊轉(zhuǎn),終于讓她找到了顧木旁邊一根不知道受沒受潮的木柴。
雕刻刀還在她手中。
她不是不想直接用刀刺向沈霖,可是這要不刺歪對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實在是太過于艱難,萬一惹怒了沈霖,更是幫了倒忙。
更重要的是,顧思年特意強(qiáng)調(diào)過,雕刻刀,絕對不能沾血,沾人血。
否則不止是雕刻刀從前刻掉的神木靈識會暴動,雕刻師本人也會沾上神木的怨氣。
她不會剝?nèi)§`識,但是好歹在顧思年身邊待了一年了,做個提線木偶還是可以的。
但是…怎么拿到木頭啊…
“啊——”溫有枝突然叫了出來,把劍拔弩張笑里藏刀的那些目光笑意面色全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我…”溫有枝突然緊張了起來,但看著顧思年和木年那四只關(guān)切的眼睛,再看看他們一副“你再叫一聲我就殺了這兩個人”的樣子,還是硬著頭皮講了下去,“我…我肚子疼……我想上廁所……”
“……”四個人一陣無語。
“可以啊?!鄙蛄剌p松地說道,“去吧,不過…”
顧思年皺了皺眉。
“不過,你這脖子上的線,可不是無限延伸的?!?p> 卑鄙!卑鄙無比!
溫有枝可憐巴巴地看向顧思年。
沈霖又道:“不過只要你不出這個顧木,它就勒不著你?!?p> 溫有枝瘋狂點頭。
顧木里最不缺的就是木頭,她要是出了顧木,那就是吃撐了想走走消化下?
“去吧。”沈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