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啊!”
旁邊的醉漢首先注意到了他,打了個哆嗦,推推光頭同伴。光頭醉漢往花壇外瞥了一眼,嚇得癱坐在地上。
路燈下他的影子被拖得極長。
清冷的夜色中,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像從古風(fēng)漫畫書里走出來的少年男主角,自帶氣場,讓人移不開目光。
他拔然出塵,眉目間染著清霜,是一種凡夫俗子不敢逼視的威嚴(yán)。
醉漢啐了一口唾沫,借著酒勁壯膽,隨即恢復(fù)了鎮(zhèn)定。穿著奇裝異服裝神弄鬼,耽誤老子好事,他媽活得不耐煩了。
他順手抓起地上的酒瓶子,倉皇起身,發(fā)了狠,掄圓了胳膊,砸在對方的腦袋上。
砰地一聲響,玻璃碎片爆開。
漸漸地,鮮血淋漓,從他的側(cè)臉汩汩淌過衣袍,啪嗒一聲,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有一種近乎妖異的美感。
醉漢驚得渾身僵直。
他漆黑的眼眸中戾氣更重,如鬼魅一般走近了,以肉眼幾乎看不清的速度伸出右手,瑩白細(xì)長的手指,扼住醉漢的咽喉,輕而易舉把體重超過兩百斤的中年男人提溜到半空中。
廣袖這才緩緩從手臂滑落下去。
裸露著啤酒肚的醉漢,拼命蹬著雙腿掙扎,臉因為充血而漲得通紅,漸漸已經(jīng)無法呼吸,發(fā)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就在要失去意識前,他朝遠(yuǎn)處一推,醉漢整個重重摔在好幾米開外,暈死過去。
光頭的醉漢酒醒了大半,驚恐想跑,卻慌不擇路,一腳踩滑,滾到了護欄下,沒有了動靜。
小雨綿綿的偏僻街道,花壇里只剩下胡寶滿稀里嘩啦的哭聲,哭得天昏地暗。
他緩緩走到她面前,脫下衣袍披在她身上,哭聲卻沒有暫緩的趨勢。他沒轍,等了等,只好蹲了下來,寬大的手掌護著她的后腦勺,輕輕把她攬進了懷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胡寶滿哭得嗓子啞了,渾身疲軟,隱隱感受到自己陷在一個溫暖的懷里,驀然覺得很安心,終于踏實地沉入了黑甜鄉(xiāng)……
睡著的時間不長。
胡寶滿嗅到了一股花的濕冷香氣,讓她清醒了過來。緩緩睜眼,仰起頭,在極近的距離,和一雙陌生的眼睛對視。
這是一張男人的臉,鼻梁英挺,眉目清明,臉上沒有半點瑕疵,皮膚比女人還細(xì)膩得多。
過了好一晌,胡寶滿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
我抱著的,是什么鬼啊!
胡寶滿瞬間彈到了一邊,心虛的求饒著。
“妖怪大哥,別吃我,我沒洗澡,不好吃的,求求你,求求你?!?p> 花壇里昏暗的光線下,他五官輪廓與綠植的陰影虛實難辨,露出一個不易被察覺到的淺笑。
他伸手過來,拇指指腹從胡寶滿的下眼皮滑過,拭掉殘留的淚痕,輕輕把她胡亂飛舞的鬢發(fā)撩到耳側(cè)。
“我的存在,不可以告訴任何人。”聲音很低,很溫柔。
他起身了,收走了被胡寶滿抖掉在地上的那身玄衣,眼里清澄,不沾染一點人間煙火。
隨即消失在了保溫杯里。
天光驀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