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獻給國王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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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石與其他家臣一樣站在狄芬多·火雀和狄諾·火雀身后，深深彎腰俯首，等待話題被狄芬多巧妙地引導(dǎo)到自己身上。

　　誠然，地毯非常柔軟，空氣中香薰的氣味也不難為，但莫石捧在手中的東西太過沉重，讓他的肌肉開始酸麻。而長久俯身也并不是莫石習(xí)慣的姿勢。

　　終于，終于。

　　“上前來介紹一下您和您的造物吧，莫石先生。”狄芬多說。

　　莫石克制住差點就要開始顫抖的雙臂。

　　他深呼吸一次，走到狄芬多身邊，抬起頭再低垂下去，向國王表達自己深深的敬意。真奇怪，自己的性命和未來竟就被掌握在這樣一個病人的手中，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僅僅一個人。

　　“國王陛下。”

　　國王身邊的一名侍官，莫石覺得他或許是曾經(jīng)陪伴使臣前往白銀之原裁決的諸多官員之一。他俯身湊到國王耳邊說了些什么。

　　“先將你捧在手上的東西展示給我們吧，年輕人?！睆膰醯恼Z氣里聽不出太多情緒。

　　莫石掀開手中托盤上的黑布，露出底下的一把筋角復(fù)合弩。

　　那是一把漂亮的弩。

　　為了制作它，莫石花費數(shù)個晚上挑選動物韌帶，他調(diào)整木材、合金，反復(fù)修改角度和比例——直到他確信，這是目前世上所能找到的最好符合弩弓，獨一無二。

　　它被安好了弦、上好了油，完美無缺。

　　“這是……”國王探身朝前，瞇起眼睛。

　　“難道，這是你們打敗秋鴉時所啟用的那種特殊弓箭嗎？我聽說秋鴉的騎士團在這些弓箭面前不堪一擊！”國王的長子開口了。他興奮地躍下臺階，朝莫石走過來。

　　他是一個英俊健壯的青年，與捷琳娜公主有著相同顏色的眼睛和頭發(fā)。

　　莫石望了望站在國王王座另一側(cè)的年輕人。那似乎是一個年紀(jì)稍小些的王子，眼睛是褐色，長相與大王子并不是很相似。

　　“它看上去像是一種裝有木臂的弓?！蹦觊L的王子說。

　　“確實如此?！?p>　　莫石恭順地低下頭，接著開始解釋道：“我稱這種弓叫做‘弓弩’。它主要由弩臂、弩弓、弓弦和弩機等部分組成。雖然裝填時間比弓更長，但它也比弓的射程更遠、殺傷力更強，命中率更高。”

　　“聽起來很了不起！”

　　“還有一點，”談起自己的造物，莫石不免為此感到驕傲，因而露出些微笑容，“這種弩對使用者的要求并不高——無需經(jīng)過漫長的培訓(xùn)就可以組織起一個部隊，而如果是原本就有射箭天賦的戰(zhàn)士，使用起來更加得心應(yīng)手。”

　　莫石腦海里的圖書館中包含有對于弩的介紹，他能記起一些：

　　強弩的射程可達六百余米，特大型床弩的射程可達千米。按張弦的方法不同，可分為臂張弩、踏張弩和腰張弩等等，還有能夠數(shù)箭齊射或連射的連弩和裝有數(shù)把弩弓的床弩。

　　——也就意味著，還有許多改造的空間允許莫石探索。

　　而弩的優(yōu)點也足夠顯著，絕對能夠讓這些以戰(zhàn)士自詡、以武力為傲的雪行者贊嘆不已。盡管他們因為崇尚貼身搏斗而在某種程度上忽視了武器的改良，但莫石知道沒有一個統(tǒng)治者會不喜歡更加強大的武力。

　　火雀顯然也清楚這一點：

　　他們通過持有先進武器輕松取得了勝利，而弩、投石器等武器也會經(jīng)由此役為人所知，引發(fā)其他大貴族的注意。

　　在這種時候，主動將它們呈給國王，一方面強調(diào)了火雀家族對王室的忠誠，另一方面也免除了其他大貴族借此發(fā)難的可能。

　　最終結(jié)果是好的：

　　年老的國王審視著這柄武器，看著兒子將它拿起來揮動翻看，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有馬具?！钡曳叶噙m時地開口，“這位莫石先生革新了馬具的樣式，這帶給騎手以很大的便利——說來慚愧，我曾在戰(zhàn)爭中不慎墜馬，且因此錯失刺穿敵人胸膛的良機。而好處則在于，莫石先生由此關(guān)注到了馬具所需的改進?！?p>　　說著，他拍拍手。

　　侍者從門廊外牽來一匹雙角馬，讓它站在門口接受國王的審閱。

　　那匹馬本身便非常漂亮，皮毛光潤豐厚，四足筆挺結(jié)實——絕對出身高貴、價格不菲，同時溫馴無比、訓(xùn)練有素。

　　它的頭部與頸部被復(fù)雜的裝置捆綁、控制著。

　　“這是馬轡部分?！蹦叩介T口處，指向馬首，為國王解釋這些馬具的作用，“馬轡是騎手駕馭馬匹的主要工具。馬匹的運動行止，正是依靠騎手通過馬轡發(fā)出指令，從而得到控制——我在簡易束縛器具的基礎(chǔ)上，添加籠套、口銜和韁繩三部分，整合以達到最佳的駕馭效果?！?p>　　接著，他走到馬肚附近。

　　“最重要的是這個——馬鐙?！?p>　　在莫石的地球人類歷史中，“馬鐙”是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偉大發(fā)明，是新階級誕生、新大陸崛起的助力，是戰(zhàn)爭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馬鐙最大功能，在于它可以解放雙手。騎兵于是能夠靠雙腳控制平衡，方便了在馬上進行沖、刺、劈、擊等動作，大大提升了騎兵戰(zhàn)斗力。古老中國的唐王朝正是憑借強大的騎兵隊伍，一舉擊敗東西突厥、薛延陀、高昌、吐谷渾等周邊游牧民族，創(chuàng)造了農(nóng)業(yè)民族大規(guī)模戰(zhàn)勝游牧民族的戰(zhàn)爭奇跡。

　　而馬鐙在傳入歐洲后，促進了西歐重甲騎兵的發(fā)展，“騎士階層”由此正式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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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石勒住韁繩，同時踏上馬鐙——隨即輕松躍上了馬背，并被曲度適中的馬鞍穩(wěn)穩(wěn)托??；接著，他單腳在馬鐙上借力，又從另一側(cè)靈巧地跳躍下來。

　　（這個上下馬的動作，莫石在之前的旅途中借用狄諾的馬匹練習(xí)了不下百遍，才終于達到他想要的效果。當(dāng)然，這絕不是馬鐙不好用或者馬轡安置不當(dāng)……只不過是莫石實在沒有騎馬的經(jīng)驗和天賦，而雙角馬又過于高大強壯。）

　　“借用莫石先生發(fā)明的馬具，我甚至可以在馬背上跳舞呢?！钡曳叶囡@然認為莫石的展示仍然不夠充分，于是打趣道。

　　而國王則捻動胡須，上下將馬匹、弓弩和莫石打量幾遍。

　　最終他笑著說：“這些奇妙的發(fā)明令人無比驚嘆——如果我如今不是正在病中，我很愿意親自嘗試。這位叫做莫石的年輕人，上前來，走到我看得清的地方來……我聽說你不僅是個發(fā)明家，在魔法方面也頗有造詣，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