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到虹橋站接人時,特意化了極淡的妝,從車上剛下來,戴著圍脖也抵不住冷風直往脖子里鉆。
根據(jù)秦徹提供的列車號,她早早去往對應的站臺等著。
列車到站時,她伸著脖子往站臺看,就怕一不小心錯漏了。
秦媽剛出站就看到一個氣息熟悉的人像猴兒一向朝里左左右右的來回看,她扯著行李,快速站到她的身邊,秦禾沒注意擋在前面的人,正想換個位置呢,誰知前面?zhèn)鱽怼翱瓤取甭暎ňσ磺?,果然是秦媽?p> “你還真一個人跑來了……”
“我和你大姐約好,她估計也該到了?!?p> 蘇州距離上海不遠,秦藝是算好時間的,和秦媽距離不到十分鐘,不過她晚了十分鐘。
秦禾擰著眉,“大姐怎么有空來?!”前幾天和她聊天聽她提婆婆媽生病了。
兩人正說話間,站臺再次提示到站列車,不一會兒,秦禾就看到大姐抱著小外甥領著一個手提袋,她趕忙上去搭手接過行李。
“哎喲,來,外婆抱抱?!鼻貗屔扉L著手臂,只是那小外甥殊是少見人,抱著秦藝的脖子就是不肯松手,秦媽哀嘆幾句路遠面生,這外孫可真是別人家人兒了,連她都是生人面。
秦藝溫溫吞吞的含句話,“剛下站還睡得有點懵,隔天就好了。”
說罷,瞧了一眼秦禾,“小禾怎么來接了?!?p> 秦媽瞥了一眼,吐道,“肯定是那小子一早通風報信的,不然怎么知道?!?p> 秦禾撇撇嘴,“呀,我距離這兒近,怕你們找不到路,特來接駕,你咋還不樂意了。”
走到停車場找到車子,秦禾把行李放好,兩人都坐了后座,秦媽左右看了眼車咧嘴道,“怕我給你個突然襲擊啊?”
正啟動車子打著方向,秦禾失笑,“我干嘛怕???”
秦媽捋了把頭發(fā),從后視鏡看了眼秦禾,“那我就不知道了?!?p> 一路上,秦媽左一口「這外頭有什么好的,地方大人多又吵」「你看看這道上的車子,太多了,多危險啊」「還是地方小點好,你不說挺近么,走這么久怎么還沒到的」
聽著秦媽的喋喋不休,秦禾無奈道,“媽你淡定,快到了!”
“快到了?你說好幾次……”秦媽逗了下外孫,又瞧了她方向盤一眼,“這么遠的路,油錢不少吧?你說你哥都工作這么久了,咋還沒你這本事?!?p> 聽到老媽點到提,秦藝抱著兒子翻個身,不經(jīng)意望眼后視鏡,看到秦禾表情沉了下去。
不時,秦禾聲音不耐道,“媽,哥都多大的人了,你操心什么呀?!?p> “你們個個都讓我操心,都讓我不安生??!”這一句話,讓車里的兩人都沉默下來,適時,語音導航一句「已到達目的地」打破靜默。
秦禾熄了火,“到了?!?p> 隱約猜著老媽此行的目的,秦禾揣著明白裝糊涂,只拉著三人在上海到處吃玩了幾天,以往秦禾也快遞護膚或者彩妝給秦藝,現(xiàn)在人來了,夜晚洗漱后,她就大方拉著秦藝到化妝間,讓她想要什么隨意挑選帶走。
這兩年秦藝也關注著她的賬號,自然沒客氣,挑挑揀揀兩袋子裝好,剛出門口就看到秦媽換好睡衣,正坐在沙發(fā)上發(fā)悶。
秦禾家里到處堆著物件,秦媽剛來時收拾了好一陣子,越收拾心底便越沉,她在外頭也不知道搞什么,哪里來的閑錢買這么多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忍著好幾天的心緒,終于是有點忍不住了,想今晚來個三堂會審,讓她好好交代下自己在上海都在做什么事情賺錢。
兩姐妹在屋里細細碎碎了一個小時后才出來,秦藝抱著兩個袋子,到客廳時裝到秦禾給的密碼箱里。
不時,秦禾拿著一個大盒子,對著她諂媚的笑道,“媽……這套抗皺的送給你?!?p> 秦媽撇嘴,“我一個老太婆了,還用這些東西有什么用……”
將盒子收進她的袋子里,秦禾坐到她旁邊,一手還捏上她的肩膀套親熱,“媽,話不能這么說,有保養(yǎng)和沒保養(yǎng)真的差很多呢。”
“我這保養(yǎng)了也是浪費錢,用不著的,倒是你……你說你一個人在上海打拼吧,不容易,也很辛苦……沒事這些錢不要亂花呀?!闭f著,秦媽拍下她的手,把屁股移了下,讓出位置給她坐。
秦藝一直默默在旁邊收拾東西,聽見秦禾說,“沒有亂花,這些是我的工作呀?!?p> “工作?什么工作呀?每天就……就用這些玩意兒,然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什么用?拿什么賺錢呀?”秦媽連珠炮仗似的說,手里還揮著秦藝空在沙發(fā)邊的口紅。
“你看看你家里……這些東西比吃的食物還多,拿來能干嘛?你說……”秦媽指著各個角落堆放的化妝品,以及化妝間內(nèi)一排排「觸目驚心」的彩妝,越說口吻變得越急。
秦藝適時插嘴道,“媽,這你就不懂了……小禾的工作是用到這些,不是平白無故去買,她不會亂花錢的……何況,女孩子嘛,自己努力掙錢自己花,那也是應該的?!?p> 秦媽瞪著眼,“什么應該呀,還沒結(jié)婚,花錢就這么大手大腳的,將來要是嫁人了不工作,哪有錢供得起這樣的大手大腳,買這些東西也沒什么用處?!?p> 畢竟是不同時代的思維,要和父母解釋讓她明白這些「物件」是工作需要的東西,她不可能夠完全理解,但不理解工作內(nèi)容是可以,可這番言論讓秦禾心底不舒服。
“什么叫嫁人不用工作?老土思維……現(xiàn)在的女生本該獨立自主,就算結(jié)婚也不能放棄事業(yè),你知道什么叫經(jīng)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嗎?!怎么可能還會有需要男人養(yǎng)著的思維啊。”
聽到這話,秦藝抿著嘴沒出口,她結(jié)婚早,剛結(jié)婚沒多久就生了孩子,婆家沒人幫手帶,只好她自己停職在家?guī)Ш⒆?,秦禾這番話她是認同的,女人不管結(jié)婚與否,都要有屬于自己的事業(yè)。
可她現(xiàn)在全職在家,沒什么立場去支撐她這番話。
秦媽聽罷,生氣得站起身,“好了,現(xiàn)在翅膀硬了,你說得都有道理……及時享樂,你可以不管不顧的了!”
秦禾一臉詫異,“什么叫我不管不顧了?”
“你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是管不了你,現(xiàn)在的確是你自由了?!?p> 秦禾被這一頓莫名其妙來得指責搞得莫名其妙,而說完這些話的人賭氣似回房間還大力關了門,留下兩姐妹在原地面面相覷。
秦禾滿頭霧水,總覺得秦媽晚上這脾氣來得十分莫名其妙。
她朝秦藝輕聲問道,“媽……這是怎么了?!”
秦藝望著她,“……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什么?!”秦禾一臉懵逼。
“我也是聽秦徹偶然說的……你和那個何堯的事?!”
何堯?!關他什么事?
秦禾表情很是便秘,“我和何堯……能有什么事?”
“何堯之前不是談了個上海女朋友,家里都高興呢,都說要訂婚了……結(jié)果不是黃了嘛,最后沒訂成,據(jù)說是因為……”秦藝措辭很小心,邊說還邊觀察著秦禾,說到最后,她閉了口,結(jié)合上下句的意思,秦禾瞬間猜出她要說的話。
“……因為我??!!”秦禾指著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快掉下來。
秦藝弱弱點了下頭,“據(jù)說何媽好幾次挖苦老媽來說,什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估摸是何堯談過你現(xiàn)在在外頭的發(fā)展,有次和老媽碰到還陰陽怪氣的說到你的事,結(jié)合上你買車的事,老媽也覺得你在外頭干什么不正經(jīng)的勾當唄……”
“我冊那……我??!”
秦禾沒想到,這他娘應了那句網(wǎng)絡紅句,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上回聽到巧八談何堯八卦的事這都多久的事了!
沒想到這鍋居然都能端到她頭上來,絕了!
她怎么都沒猜到老媽這是興師問罪來了……她終于明白當年社區(qū)論壇那些如真似假的八卦傳聞是怎么來的,估計很多連當事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劇情。
兩人低聲耳語間,秦媽突然一把大力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