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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臣謀女

第十五章 出鞘

亂臣謀女 白東寂 4046 2020-07-31 07:59:39

  “陛下到!閑人回避!”

  急促的聲音,從前院傳來,周老太君先反應(yīng)過來,拉著蘇洛瑤的手就往前院走去。

  德陽王雖說是嫡長子,但宏德帝的確是不喜歡這個兒子,就算前世德陽王薨逝皇帝尚未取消山南巡行,早日返朝。不僅如此在德陽王逝去后也沒有被加封太子,只是葬入了德陽王陵。

  宏德帝從室內(nèi)看過德陽王,“啪”的一聲茶盅碎了一地。

  “周愛卿,你倒是長話短說,如此看來朕長子在你威國公身中劇毒,與你威國公沒有半絲關(guān)系了?”

  “陛下息怒?!蓖B忙跪在在地上,俯首道“是微臣監(jiān)查不力,讓小人鉆了空子。請陛下賜臣死罪?!?p>  “父皇,皇兄中毒突然,是兒臣照顧不周?!绷涸I一改往日浪蕩模樣,同周國公一般跪著,脊背卻挺直。

  宏德帝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雙眼如同鷹眸,環(huán)視一圈之后言道

  “不怨朕多想,朕的三皇子是周愛卿的外孫,前兩日朝中立儲之事再議,朕是覺得有些人有不臣之心……”

  “臣敢拿項上人頭擔(dān)保,臣絕無此心?!?p>  宏德帝突然笑了,親手將威國公扶起來“國公對社稷兢兢業(yè)業(yè),朕自然信你,只是此事出威國公府,難免招人非議,朕也要安撫甄家與皇后。”

  甄家作為外戚,在宏德帝登基時執(zhí)掌四方,權(quán)勢滔天。這些年和皇權(quán)爭鋒中也算七零八碎,不再成威脅。這是又要拿周家開刀了嗎?“威國公府自即日起不許任何一人出入,威國公送入宮中軟牢,直到查出真兇?!?p>  軟禁?

  “父皇!”

  “求饒者,一律同罪?!焙甑碌鄄辉倏赐迂E的脊背,轉(zhuǎn)頭又看向梁元獻“此事由你帶著大理寺查案,要想還你外祖清白,你自己看著辦?!?p>  誰都知這晉陽王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游手好閑慣了讓他查案,他找得到大理寺在哪兒嗎?

  宏德帝就要擺駕回宮時,突然停下問道“聽說琮兒得救于蘇家小姐,怎不見她?”

  梁元獻連忙道“父皇,她面子薄,今日這么多人,也不好意思見,改日讓她給母妃請安再見吧?!?p>  “行,幾日后召她進宮。”

  “是,兒臣遵命?!?p>  蘇洛瑤感覺外祖母松了口氣,待宏德帝回宮后連忙把她扶到椅子上,拿著扇子輕搖。

  “瑤兒,這是針對我周家來的??!”

  “你不知道,前幾年吳家,李家都是這樣滅門的!御林軍包圍府邸三天三夜,只等圣旨一到一家子就這樣沒了!”

  “外祖母,害德陽王的人是想牽連周家,德陽王未死也必定還會有下一家,陛下這點謀略還是有的。”

  周家人口簡單,就算上旁系也沒多少人,單今日做壽,人員復(fù)雜給了人機會。

  到底是誰呢?

  送走賓客之后,蘇洛瑤被安排到母親住過的閨房,她沒心情用完膳,拿起桌上的筆便開始寫。

  “主子今日用了九轉(zhuǎn)靈丹,若有心人知道了又是麻煩?!卑⒙蔀樗砹艘槐?,擔(dān)心道。

  “難道我就沒有麻煩了嗎?虱子多了不癢?!彼褜懞玫男沤唤o阿律,“送去北疆?!?p>  “今日之事要告訴瑛王嗎?”

  蘇洛瑤輕笑了笑,溫柔想“不是,我聽說他在北疆大開殺戒,督促他警醒點?!焙攘瞬?,看著窗外漸暗的天空,晚風(fēng)吹拂著園中的花朵,碎雪一般掉下來。她覺得眼睛發(fā)脹,又模糊了“再點兩盞燈,我給蘇致寫一封信?!?p>  “你的眼睛可經(jīng)不起這樣折騰。”阿律警告。自從被火灼燒了眼睛,一到傍晚蘇洛瑤便開始看不清,幾乎失去了夜視能力。

  “偶爾一次,我想問問蘇致,南疆的馬錢子最近都有什么人買?!?p>  蘇家占有南疆八成的藥材,在蘇家買賣必須有戶籍姓名。

  牽機藥制作相當(dāng)苛刻,所需藥量也很大馬錢子,這個東西或許有人會用,但要提純做藥,必須要大量上佳的馬錢子,至少能查出點線索來。

  至于下毒之人,蘇洛瑤并沒有什么思緒。她只覺得蘇庭儀消失的太無影無蹤,最可笑的是居然沒有人注意到他不在德陽王身邊,她也真是佩服蘇庭儀手段,不侍一主,不忠一人也還有人愿意用他。

  修德殿

  兩位華衣女子并肩跪在殿外,侍奉之人整整齊齊跪在自己主子后面,一群人掎裳連襼,好不熱鬧。

  “陛下,皇后娘娘與賢貴妃娘娘已經(jīng)跪了一個時辰了?!备邇?nèi)侍提醒著宏德帝。

  “她們愿意跪,隨她們。一個不去自己宮中思過避嫌,一個不去照顧兒子有心情爭風(fēng)吃醋,朕才是倒霉娶了她們?!焙甑碌劭粗郎隙逊e如山的折子,煩躁的很。

  “陛下,威國公府一心為國,臣妾叔伯都是為國捐軀,不可能做出傷天害理的事??!”賢貴妃已脫簪素衣,哭得好不令人憐愛。

  “陛下,皇兒定是被奸佞所害,嫉妒皇兒皇長子的位置,您是他親生父親,您要為皇兒做主,不可輕饒賤人!”說道“賤人時,妒恨地看著賢貴妃。

  “皇后娘娘怕是糊涂了,本宮一家都是忠貞之人,就算德陽王是嫡長,也是病秧子。本宮何必嫉妒。”賢貴妃輕蔑的看著皇后,繼而著哭腔道“陛下,我周家一直低調(diào)行事,父親勤勤懇懇,早年為國奉獻,晚年也不貪念權(quán)勢寧愿退朝納賢,陛下明鑒!”

  “你——你放肆!敢在本宮面前自稱,本宮是先帝御賜陛下嫡妻,是太后慈喻皇后!賢貴妃你不過區(qū)區(qū)妾室,我甄家才是為陛下名正言順國丈?!?p>  “可本宮是皇上親納,是皇上喜愛并且愿意的。”賢貴妃高傲的揚起頭,淚水從明艷的眼眸中流出,可憐又讓人離不開眼。

  甄皇后怒氣沖天,發(fā)冠都歪了,“賢貴妃不安于室,沖撞臣妾也定是威國公驕縱!”

  “皇后娘娘!您是為德陽王來的!”皇后身邊的于嬤嬤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皇后?;屎筮@才反應(yīng)過來,“陛下!有人要害我兒??!要害甄家??!”

  宏德帝“嘭”地扔下折子,冷眼看高內(nèi)侍“你就不知道讓她們閉嘴?”

  “是,是,奴這就去。”不是您隨她們跪嗎?

  “滾回來!”宏德帝起身,走出殿外。

  只見皇后發(fā)冠就要脫落,華麗的衣袍就這樣平鋪在大殿外,剛換的護甲珍惜的護在小腹上,眼神恨意地看著賢貴妃。

  賢貴妃一身素衣,一襲青絲,嬌嬌弱弱又倔強的看著宏德帝,淚水霎時流落在天鵝一般的脖頸里,同樣年過三十卻有少女一樣真摯的眼神。

  高內(nèi)侍心里嘆了一口氣,暗嘆賢貴妃真是無時無刻都有著男人想要的感覺。

  受寵時她天真明媚,失寵時她明目張膽的勾引,欺負人時驕縱可愛,受委屈時倔強可憐。都說周家雙姝京城一絕,這賢貴妃能在皇后和淑貴妃兩人中受盡榮寵,可不是那么簡單。

  果然,看著賢貴妃宏德帝輕嘆一聲“還不快把皇后和賢貴妃扶起來!”瞪了一眼高內(nèi)侍。

  高內(nèi)侍會意,親手扶起貴妃。

  “陛下!琮兒現(xiàn)在都昏迷不醒,臣妾真是擔(dān)心,聽人說是蘇家的小姐給琮兒服了藥,莫不是又要還害我家琮兒。”皇后抹著淚,上前想拉住宏德帝衣袖,“賢貴妃還出言不遜,頂撞臣妾,臣妾雖愚鈍但也為皇室誕下子嗣,怎受妾室詆毀!”

  宏德帝悄無聲息的脫離皇后的手,瞟了一眼溫柔倔強的賢貴妃,可能因為跪久了,腿腳有些麻木,并不能走動,額頭上還有些紅痕,不知是不是磕了頭的緣故。

  這群死奴才,也不通報他!

  “陛下!”皇后見他走神又搖了搖他,“陛下一定要嚴懲威國公?!?p>  “琮兒還未醒,皇后應(yīng)當(dāng)去照顧皇兒,威國公府是否參與此事還未知,朕也讓獻兒去查證,你多等些日子?!?p>  “三皇子是威國公外孫,怎么可能不偏袒威國公府!陛下糊涂!”皇后脫口而出,宏德帝深邃犀利地看著皇后,皇后把話又憋了回去。

  “朕自有主張,不會偏袒任何一方。皇后累了,高簡送皇后回宮?!焙甑碌鄄荒蜔┑牡?。

  “是,皇后娘娘,這邊請?!?p>  “陛下!”

  到了鳳儀殿,皇后砸了一屋子器皿。

  于嬤嬤熟練地讓人避退,為皇后順氣。

  “奴剛聽說,今日陛下召幸了賢貴妃?!?p>  “你說什么?她還有心情做這個?”皇后驚訝。

  “娘娘,宮中寵愛瞬息萬變,但賢貴妃娘娘從來不缺。就算她已誕有皇嗣,但陛下對她依稀如舊。淑貴妃是陛下?lián)磹鄄诲e,但賢貴妃卻時時刻刻讓陛下魂牽夢縈,皇后娘娘呢?您就只是陛下娶回來堵住悠悠眾口的幌子。”

  “本宮是皇后,不屑爭寵?!?p>  于嬤嬤頭疼,甄家怎么出了這樣一個皇后!

  清瀾宮

  淑貴妃真在疏通頭部經(jīng)絡(luò),小宮女就疾步小跑進來,磕頭道“回娘娘,陛下去了鳳鸞宮。奴婢回來的路上,見下了雨,就從御花園繞路,誰知雨水沖掉了假山旁的泥土,露出這東西出來?!彼龑⑹种兄锕┥?,沒敢起身。

  淑貴妃并未停下梳理頭發(fā),只是頓了頓,銅鏡內(nèi)的表情都無變化。

  小宮女們整理好外袍,又仔細為她上了妝,悄無聲息的退下。約摸過了一盞茶時間,她才俯視者跪在地上蜷縮的小宮女。

  “壓勝之物?”

  身旁的女官趕忙將宮女手中的布偶拿給淑貴妃看了看,怒道“宮中嚴禁這等事情,誰還不怕死?”

  她翻弄布偶,忽而驚到“娘娘,是賢貴妃的生辰八字!”

  雖然已經(jīng)迷糊腐爛了,但是依稀看得起,看樣子是有些年頭了。

  “有人要害賢貴妃?”

  淑貴妃慵懶的按住了頭,半瞇著眼睛“前朝正亂,后宮又出了此事,陛下盛怒?!?p>  “既然與我清瀾宮無關(guān),那就照著原樣放回去,再添一把火?!?p>  淑貴妃枕著頭聽著瀝瀝淅淅雨聲,嘴角微微上揚,一只雪白的貓突然跳上貴妃榻,伸了個懶腰,靠在她身上便睡了。

  蘇洛瑤剛要洗漱就寢,門外小侍女就進來回稟“表小姐,雨小姐來了?!?p>  周雨這么晚找她何事?

  蘇洛瑤皺眉,喚她進來。

  周雨一進房間,就被房間里的陳設(shè)擺件驚訝道,果然是周家嫡女的閨房,華麗大氣不說,光是這些玩意就抵得過京城半間宅子。心底便有些酸澀,只見蘇洛瑤倚在榻上,穿著月白色寢衣,青絲就披在肩上,更顯纖細婀娜的身姿,肌膚似雪,只是眼間遮了一塊白紗。

  她眼睛有問題嗎?

  “不知周小姐有什么事情?”蘇洛瑤一直和她不熟悉,今日貿(mào)然見面也有些尷尬。

  “我是來答謝蘇小姐今日為我解圍,沒想到蘇小姐睡得早,冒失了?!?p>  周雨趕忙道,從袖口里拿出一個香囊繡著花卉模樣,小心翼翼地遞給蘇洛瑤“是我前幾日繡的,多謝蘇小姐相救?!?p>  蘇洛瑤接過手來,贊嘆道“雙面繡?”反面卻是青竹。

  “周小姐果真有一雙巧手,我很喜歡?!?p>  周雨欣喜,說天色晚了,也不打擾蘇洛瑤回去了。

  “這個周小姐倒是有趣?!卑⒙梢娝绱藲g喜便知道肯定是不受待見的可憐包,“雖是小物件但也算知恩圖報,主子?怎么了?”

  蘇洛瑤聞了聞香囊,忽然扔到了地上。

  “奴婢該死,沒有檢查物件,主子有什么問題?”阿律連忙要收拾香囊,緊張道。

  蘇洛瑤忽然又拿起剪刀,剪開了香囊,都是普通香料,阿律跟上去挑了挑,沒有異常。

  蘇洛瑤用剪刀挑出香料,在一個大料的縫隙里夾出扁形果實。

  馬錢子。

  “主子這是?”阿律看著蘇洛瑤剪刀夾住的香料,想著今日的情況問“難道是牽機藥?”

  “這是上好的馬錢子,種子扁圓盤狀,葉子被炒熟了我認不出。”

  “怎么會!”周雨下的毒?

  蘇洛瑤放下剪刀,看出阿律的疑問“不一定,馬錢子除了制牽機藥種子也可炮制后入藥,通絡(luò)散結(jié),消腫止痛之效?!?p>  “先不要打草驚蛇,明日邀她去前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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