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抱怨是沒用的,既然想干出一番事業(yè),必須戰(zhàn)勝困難。此時的桂如淵正是這個關(guān)頭,就看他怎么邁出去了。當然了,此時的桂如淵依然十分彷徨,史彌遠的信無形中給了他許多壓力?
“真要隨波逐流,做一個投降派?”
“既然如此,那我干嘛還要穿越到這個世界干嘛?”
兩難之際,第二封信再次來到,只不過這次不是史彌遠,而是他未曾謀面的便宜兄長桂如琥。桂如淵看著信封,顯得懶洋洋,雖然這是家書。
桂如淵拿起信封,正想撕開,內(nèi)心突然惡心起來。“愚蠢!”隨后將家書扔在桌子上,徑直出去。安撫使司僉廳里,史彌遠安排給桂如淵兩大助手之一,總領(lǐng)四川財賦,資州知州安癸仲早已等候多時。
安癸仲身材高大,面容有些胡人樣子,然而身著常服,顯著一副文質(zhì)彬彬的樣子。事實上,安癸仲的祖先是五代后唐的樞密使安重誨,沙陀族后裔,他的父親是南宋四川有名的地頭蛇安丙。安家長期“宣撫四川”??梢哉f門生故吏遍地走,在安撫使司擁有極強的影響力,長期排斥川外官員,就算是崔與之赴任,也是與他家打好關(guān)系,方才順理成章治理四川。
雖然安丙已死,但安癸仲還在,安家的話再安撫使司里都比桂如淵有分量。桂如淵前腳踏入僉廳,便看到坐在供桌旁邊的安癸仲,此時的桂如淵心情煩悶,哪里有這心思理人,直接回到自己的椅上,判起了自己的公文。
許久,安癸仲也不說話,就是坐在那里,偶爾品一口茶。桂如淵批公文批到頭疼處,抬起頭,看著安癸仲悠悠然坐在那里,沒好氣道:“你是那個司的官員,來僉廳有何事?!?p> 安癸仲聽完,起身道:“下官資州知州安癸仲見過鎮(zhèn)帥!”
桂如淵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機敏起來,“你就是安癸仲?”“正是,不知道鎮(zhèn)帥有何教誨。”
安癸仲約莫三十多歲,加上胡漢混血,身姿挺拔,站在那里瀟灑倜儻,俊秀不凡。桂如淵生平就見不到他人帥,又兼對安癸仲自身的第一印象,自然覺得厭惡。
桂如淵沒啥好氣的擺了擺手,“無事,你繼續(xù)等吧。”
看著桂如淵身邊堆積如山的公文,安癸仲輕輕笑了聲,叉手道:“鎮(zhèn)帥審批公文如此辛苦,下官曾批過公文,見鎮(zhèn)帥如此辛苦,愿為鎮(zhèn)帥分憂!”
桂如淵掃了一眼公文堆,再看了一眼安癸仲,說道:“既然你這般要求,請吧。”隨后抽身離開,把位子讓給安癸仲。安癸仲坐在帥司椅子上,看著公文,輕輕搖搖頭,隨后拿起墨筆,輕輕沾了墨水,便開始批文,只見他批文十分迅速,經(jīng)常拿起一本,瞄了一下,就揮毫立就。本來堆在桌子上的公文堆以肉眼可見速度在減少。
本想坐在一邊看熱鬧的桂如淵也是嚇住了,捧著茶碗的手不禁顫抖,而僉廳其他僚屬貌似見怪不怪,該干嘛還是干嘛。半個時辰后,除了一些重要公文沒有下筆外,其他幾乎全部批完了,看著這可怕的速度,完成這驚人的工作量,饒是桂如淵厭惡他是史黨分子,內(nèi)心也不禁生起佩服之情。
只見安癸仲起身稟道:“鎮(zhèn)帥,批完了,剩下這些都是緊要公文,下官不敢隨便下筆,由鎮(zhèn)帥決斷。”
“你倒是挺快嘛?!惫鹑鐪Y陰陽怪氣道。
安癸仲微微一笑,說道,“下官之前曾隨家父和崔學士參贊四川政務(wù),故而熟悉此道?!?p> “哦?!?p> “不知道今日安知州前來興元有何事情?!惫鹑鐪Y也不抬頭,就在那里看著公文。
“下官前為四川漕運官,今奉行在詔令,命下官為四川轉(zhuǎn)運使,直屬鎮(zhèn)帥麾下。”
“原來又是一個奪權(quán)的啊?!惫鹑鐪Y幽幽道。
“鎮(zhèn)帥在說什么?!?p> “沒事沒事,你繼續(xù)?!?p> “鎮(zhèn)帥也應(yīng)該知道如今這川陜四路財賦有多糟糕。下官久居四川,又曾主管漕運。深知川陜行軍運糧之不便,下官以為,重建總領(lǐng)所是當務(wù)之急。”
“總領(lǐng)所?”
“是的,自從嘉定十二年叛卒殺四川總領(lǐng)楊九鼎后,安撫制置司便再也沒有設(shè)立總領(lǐng)所,雖然前任崔學士曾振興四川財賦,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如今軍費籌措日蹙,鎮(zhèn)帥也應(yīng)該知道御前軍實力一年不如一年,長期以往,必將叛亂四起,若是不得已發(fā)行會子以充軍費。無疑是飲鴆止渴。所以下官以為,設(shè)立總領(lǐng)所很有必要,至少目前形勢下?!卑补镏倜C然道。
“當真不是來分我權(quán)?”桂如淵冷不丁拋問道。
安癸仲臉色一黑,直接拜道:“既然鎮(zhèn)帥信不過下官,下官告退,同時向朝廷辭官,回歸鄉(xiāng)里,做個富家翁?!闭f完,準備轉(zhuǎn)身離去。
“安知州,剛剛說笑呢。別當真?!惫鹑鐪Y見他動了真格,趕緊挽留道。
安癸仲也不回頭,直接答道:“等鎮(zhèn)帥想好,下官再來吧。告辭!”說完,大踏步離去。
安撫使司外廊下,安癸仲正準備離去,忽然后面?zhèn)鱽硪魂嚶曇簦鞍仓萘舨?!?p> 安癸仲轉(zhuǎn)身望去,卻見趙彥吶正走向他走過來,只見趙彥吶走到他身前,悄悄問道:“如何?”
安癸仲不明就里,問道:“趙副帥說的是什么如何?”
“安知州真會說笑,自然是鎮(zhèn)帥!”趙彥吶捅了安癸仲一下。
“趙副帥,私自議論自己上官,這不好吧?!卑补镏俜磫柕?。
趙彥吶臉色一沉,忙說道:“是極是極,私自議論上官確實失禮,多謝安知州教誨?!?p> “告辭!”安癸仲朝趙彥吶唱了個肥喏,隨后快步離開。
看著安癸仲遠去的身影,趙彥吶啐了一口,厭惡道:“不過是仗著亡父余蔭的豪族子弟而已,若非你父縱橫川陜數(shù)十載,此處豈有你這黃口小兒的立足之地?!闭f完,撇了撇袖子,揚長而去。
轎內(nèi)。
安癸仲想著今天發(fā)生在僉廳的種種事情,不禁嘆道:“鄭侍郎真是眼拙,什么夜觀天象,有大將星降落興元府,今日一見,庸才耳,不足我事之?!?p> “看來右丞相又是所托非人啊,如此昏庸,如何撐得起川陜四路軍政大權(quán),如此庸人把柄四川,惜哉痛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