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想走一走問心路,有自己的考量。
正如蘭因好意的提醒,問心路對于煉氣期的秦瑜用處不大。
但是用處不大也是有用處的,不過秦瑜主要是好奇。
與師叔師兄的交流切磋中,秦瑜也是收獲滿滿。問心路雖然名為對新弟子的考驗,但其實最開始,問心路是個特殊的法寶。它是由劍宗的開宗老祖,有“劍道第一人”美譽的無棄上仙針對某一位弟子層出不窮的心魔問題想出來的應(yīng)對之策。
無棄真人用它來攻克了弟子多年的心病后。確定切實有用后,又把弟子們挨個丟進去問,效果都不錯,所以最后竟成了無棄上仙關(guān)愛弟子的重要媒介。
弟子懈怠了,扔進去;弟子不務(wù)正業(yè)了,扔進去……
故而在無棄上仙飛升之后。
弟子們少了頭頂大山的壓制,很是放了幾掛慶祝的爆竹后,轉(zhuǎn)頭就把這件充滿了童年陰影的法寶丟到山門之外。
又秉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好意”將其設(shè)置為弟子入門的第一關(guān)。
雖然每每能殺的弟子們屁滾尿流,面如菜色。卻極大的提高了弟子成才的幾率。
問心路“兇名遠揚”又“美名在外”。
即便每年劍宗都會多設(shè)幾個關(guān)卡來控制入宗人數(shù),但加起來也沒有問心路刷的人多……
弟子們提起問心路,常年面無表情的臉上卻是能夠浮現(xiàn)一張愛恨交織的復(fù)雜表情。
秦瑜聽得多了,有了些興趣。
入靈的弟子覺得問心路作用不大的原因,在于入靈之時已經(jīng)把自己的心問清楚了。
其他的身體考驗咬咬牙也能能忍過去的。
秦瑜其實在某種意義上算是做了弊,在聲音出言引誘放棄的時候差點跟著去了,如若不是……如若不是那些奇異出現(xiàn)的藍光,大概真的會放棄了。
秦瑜尚在凡俗之時,夫子第一堂課就問他們的志向。
家族里的男孩子從小受家里的影響,總能說出成為一名流芳百世的將軍,或者成為一位名留青史的高官這樣的,令姐妹們羨慕的志向,即便是最次的,“成為家里的頂梁柱,娶妻生子”的平淡志向,那也是姐妹們向往不來的。
所以姐妹們的愿望,往往就是成為一名賢妻良母,成為公夫人、侯夫人、伯夫人……最口出狂言的那位,說自己想成為皇后,這引得學(xué)堂里的小伙伴大笑連連。孩子童言無忌,夫子也不多責罵,只是罰了一篇大字了事。
幾位老祖宗坐在一旁,笑容慈祥寬和。端坐在幾位精神矍鑠的白發(fā)老者間的秦越老祖宗,也是被孩子們的童言童語逗得蕩開了眼角的笑紋。
秦瑜還叫秦嘉瑜的時候,還是嘉微姐姐的拖油瓶的時候,就一直很關(guān)注這位老祖宗。
因為她是年末宗族祭祀唯一能進祠堂的女性,唯一一位能在宗族議事時發(fā)表自己觀點的女性,也是唯一不坐女席而位列正席的女人。
小時候的嘉瑜,只會盯緊了自己的碗碟吃吃喝喝,并不是這一輩最早將目光投向主桌的女性。
嘉微姐姐才是,自小苦讀詩書,通讀經(jīng)史,文采華章,從小被贊譽有“狀元之才”。
所以夫子問到嘉微時,她通紅了臉,大聲說想成為宰相。
這一句話,連夫子都不知道評價什么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夫子尚能贊一句“勇氣可嘉”!嘉微的話,夫子也犯了難,憋紅了臉。
鼓勵也不是,責罵也不是。
秦越老祖宗卻開了口。稱贊道:“很好,有志氣?!?p> 這句稱贊卻惹火了嘉微的母親。女兒們的教養(yǎng)權(quán)又在各自母親的手里,別人干涉不得。伯母出身世家,最不喜離經(jīng)叛道的人,長輩她沒有資格指教,生了野望的女兒卻是能夠管教的。伯母壓著燒了嘉微的雜書,責罰了她的侍女,命了她日日抄寫女戒。嘉微除了還跟她最親近的嘉瑜講一講天下之大,講一講書中的風(fēng)花雪月,談一談自己的夢想,對誰也不再開口了,成了世家里最標準的名門淑女。
秦瑜又登上了一道臺階,這些遠離家鄉(xiāng)后,便漸漸模糊的記憶反倒更加清晰了。腦海中的嘉微姐姐越發(fā)的沉默,隱了笑意,留了長長的劉海,遮蓋了最精神的眼睛。
越往上走,身上的壓力越大,但對于秦瑜如今的身體來說不過小菜一碟。秦瑜年紀小,又是個萬事不留心的小糊涂,問心路也有些拿她無可奈何,只能拿些往日的舊事動搖其心智。
“嘉微姐姐”抱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她“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教她“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伞??!扒罔ぁ甭牭妹悦院?,她也一個人自說自話也樂在其中。
秦瑜面無表情,冷漠的從這個近似瘋癲的女人的身邊走過。
小的時候,家里的父母不管她,確實多是嘉微姐姐帶她的。不過記憶中的她永遠充滿生機,像一株耀眼的玫瑰,在哪都活的好,都是最耀眼的那個,怎么可能這么脆弱?
這個問心路未免不夠真實。
但卻讓人極不愉快。秦瑜邁開了步子,快步向前。
那是一個窄窄小小的房間。幾個往來的仆役婆子屋里屋外的奔走。月光從天窗透了進來,照在那張猙獰蒼白的臉上,秦瑜立在床前,滿屋的血腥氣味充斥著鼻端。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情景。
一聲女子的尖叫,一聲嬰兒新生的啼哭。屋外的人圍著新生的幼兒欣喜快樂,屋內(nèi)卻好像空蕩蕩的如同牢獄,只有秦瑜還呆呆的守在床前。
床上的女子睜大的眼睛注視著天窗能望見的那輪明月,逐漸失去往日的光彩,嘴巴張了張,又無力的閉上。
秦瑜慢慢的屈膝跪了下來,為她合上了眼睛。
站起身來,秦瑜穿過房門,屋外雕梁畫棟依舊是故舊之景,火樹銀花下,人們面上的,眼里的,都是喜悅。
“這些都是假的?!鼻罔じ嬖V自己,一步邁出,又忍不住的想回首再望了一眼。
最終咬了牙,邁了出去。
重歸平靜,再回首,身后之景悄然消失,秦瑜抬起自己的手,覺得手上濕噠噠的,舔一舔,滿嘴的咸澀。
秦瑜突然有些明白為什么問心路是很多人的童年陰影了,即便理智告訴自己是假的,但是半真半假的記憶還是會讓人差點就迷失在其中。
連這種很久以前聽人講過的故事都能套在親近的人身上,變成她的考驗,確實是防不勝防的。
“瑜兒,來,來阿娘這?!痹朴⒄姓惺?,凝白的手腕上的一串火紅的珊瑚,身后是朝她做著鬼臉的秦樺。
秦瑜噗的一聲,被父親的鬼臉逗的笑出了一個鼻涕泡。
云英取出帕子,邊擦著她的鼻子,邊溫柔的責怪秦樺?!澳阍趺蠢隙汉⒆印!?p> 秦樺攤攤手,對著秦瑜擠眉弄眼。
秦瑜忍不住又是噗嗤一聲,小肚子跟著一抖一抖的。
云英拍拍女兒的小肚皮,忍不住說:“你呀,午食少食些,實在是不美?!?p> 秦瑜撅起了嘴,聽著有些不高興。
又忍不住展顏一笑。
迎著母親張開的臂膀,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我阿娘。”秦瑜哽咽著。“她一點也不溫柔。還老打我……”
云英溫柔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錯愕的表情。
“我是騙你的?!鼻罔こ蛄艘谎?,抹了抹眼淚?!霸谀X子里想想的事情你怎么也信……你好笨啊。”
幻境中的云英磨了磨牙,想要暴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胖仔了。
秦瑜瞅了一眼云英的臉,抽噎一聲,看了一眼云英身后父親的臉,又抽噎了一聲。
哼哼唧唧的說:“我才不會抱你呢?!?p> “……”“云英”表面平靜,內(nèi)心掀起巨浪。
秦瑜直覺得不好,轉(zhuǎn)身就跑。身后一只冰涼的手迅疾的一把提起她的脖子,揮手把她扔了出去。
天旋地轉(zhuǎn)間,秦瑜得償所愿的進入了一處天地荒涼之地。
秦瑜站定,抖了抖身上的肉,從背上抽出自己的小木劍握在手上,警惕的看著四周。
按照一個多次調(diào)戲問心路器靈的作死派師叔的話,問心路中其實有一處奇妙的所在。
師叔是個鰥夫,一思念自己死去的妻子,就會來到問心路上走一走,見見愛人。
但來的多了,器靈也煩他。
畢竟他每次來都能哭的差點淹了器靈的化身。對他避而不見,將他一腳踢到這處所在。這處所在據(jù)說像是上古的一處戰(zhàn)場的空間碎片,危險沒什么危險,還能發(fā)點小財。
弟子們對問心路敬而遠之,也不介意少發(fā)點財。
就是不要太深入了。
秦瑜謹慎的聽了前輩的意見,握著手中的劍,輕輕的一劍揮出,靈力流轉(zhuǎn),吹去地面上的一層浮塵。
果然,正如師叔所說。
真能發(fā)財。
一地散落的什物,秦瑜蹲了下來,仔細辨別,確實有不少好東西。
不過,秦瑜隨手撿起一物,這物一到了秦瑜的手上,便如沙一般的化為塵土了。
“哎……”時間久了,難免也不能用了。
只有比較高等級的法寶才能留的下來罷。
按照師叔的說法,在這個空間能待的時間并不長,秦瑜加快速度,尋找能夠用的東西。
“嗡~”正在秦瑜欣喜于此行不虛的時候,空間卻突然生變!
容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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