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中樞官制

　　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通過神宗定下的考驗了。如果不能通過考驗，趙煦就要到行冠禮后才能出宮了，到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而此刻，他在宮中除了自己的親人還有趙無極等人，他無法信任任何人。為此，趙煦準備在宮中找?guī)讉€能讓自己信得過的宦官。

　　“無極叔，你統(tǒng)領(lǐng)皇城司那么久，應(yīng)該對宮里的宦官也比較了解吧？”這一日，完成白天訓練的趙煦在回到慈元殿后摒退服侍的宦官侍女，然后對著跟在自己后面一直面無表情默不作聲的趙無極問道。

　　“殿下想知道誰？宮內(nèi)宦官侍者雖多，但我皇城司情報系統(tǒng)何其強大，要想了解一個宦官的詳細情況其實不難，但無陛下允許，任何人都無權(quán)調(diào)動皇城司一兵一卒?！壁w無極神色一閃道。做為以拱衛(wèi)皇帝為首要職責的皇城司怎么可能放松對宮內(nèi)的監(jiān)控，這幾年為了探查神秘組織，皇城司更是將情報系統(tǒng)鋪設(shè)到了皇宮的每一個角落。但神秘組織成員現(xiàn)在蟄伏下來無任何動作，皇城司更是不敢有一絲松懈，為此，皇城司這幾年對宮內(nèi)每一個宦官侍女都建立了一套檔案。

　　“我又不要你調(diào)動親事官幫我調(diào)查，你就幫我調(diào)取幾個宦官的資料就行了，無極叔，你就通融一下唄”。趙煦嬉皮笑臉的對著趙無極討好的笑道。

　　“無陛下允許，請恕臣不敢擅專。臣作為皇城使，只聽從陛下一人之令。”趙無極溫和神色一閃，隨即神色淡漠語氣平靜的道。一直對神宗忠心耿耿的趙無極雖然這幾年跟趙煦建立了很深的感情，甚至趙煦在他心中的感情更類似于他的兒子，但他更清楚身在他這樣的位置上應(yīng)該做什么不應(yīng)該做什么。

　　見趙無極神色異常堅定，趙煦知道自己不可能讓趙無極通融一下了，只得無奈的對著趙無極道：“無極叔，那我們一起去見爹爹吧?！壁w無極見趙煦那一副認真的表情，干脆的點了下頭，一副我們走的表情。

　　此刻的勤政殿燈火通明，神宗正與改革派討論官制的改革問題。此刻，時任參知政事的呂惠卿與同為參知政事的章惇就是否撤銷中書門下的問題各執(zhí)一詞。

　　章惇堅持認為應(yīng)該撤銷中書門下，呂惠卿則反對撤銷中書門下。此時按大宋官制，中書、樞密使、三司分掌政、軍、財三大要務(wù)，宰相職權(quán)為樞密使、三司使所分取。宰相、樞密使、三司使三者的事權(quán)不分上下，不相統(tǒng)攝。宰相職權(quán)已然分削，又設(shè)參知政事（副相）互為牽制，相權(quán)益弱。此刻，所討論的撤銷中書門下的問題，倘若撤銷中書門下，宰相職權(quán)更弱，這讓即將升任正宰相的呂惠卿如何能同意。資歷比之呂惠卿尚輕的章惇無望升任正職，還要做幾年的副職，自然希望自己手中的權(quán)利更大，所以他一力贊同撤銷中書門下。

　　“是否撤銷中書門下的問題我們下次再討論吧，眾卿回去再仔細衡量一下，畢竟此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不可草率。已經(jīng)那么晚了，朕著實有些乏了，今天就先到這里吧”，已然被吵得煩的不行的神宗見改革派兩位重臣各執(zhí)一詞毫不相讓只得無奈道。

　　還想繼續(xù)爭辯的呂惠卿和章惇見神宗的神色只得無奈作罷，“臣告退”?！班拧鄙褡谄v的閉上眼睛擺擺手，發(fā)出一聲鼻音。

　　“陳光，你去把外面蹲著的人帶進來吧”剛剛還一臉疲憊的神宗待眾臣退出勤政殿后對伺候在一旁的陳光道。再看此刻的神宗，哪有一點疲憊的樣子?！白裰肌?p>　　陳光走到門外，就見到正蹲在勤政殿角落發(fā)呆的趙煦以及站在一旁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的趙無極，連忙走過去對著趙煦說道：“殿下，陛下請你進殿”?！芭?，謝謝陳總管”至于一旁的趙無極，自然是被陳光華麗麗的忽視了。對此，趙無極早已習以為常。只見面無表情的趙無極走到陳光身邊，嘴里輕飄飄的冒出三個字：陳二狗。頓時就把陳放氣的眼角冒火，然后趙無極帶著驚呆了的趙煦極速向殿里走去，好像生怕陳光追上來跟他拼命似的。

　　“煦兒你不好好訓練帶著你無極叔到朕這勤政殿來有何事？你不會已經(jīng)放棄了我的考驗吧？放棄了也好，也省的我跟你母親為你的安全擔憂?！鄙褡谝荒槕蛑o的對著趙煦調(diào)笑道。

　　“爹爹不要在哪里凈想美事了，我是不可能放棄的。我那么晚來找你是有正事的”趙煦看著神宗那戲謔的表情真的是無奈了，剛剛討論政事還裝作疲憊的神宗哪里還有半點疲憊的樣子。你的演技放到21世紀真的可以去拿奧斯卡了，趙煦心里吐槽道。

　　“你找我能有什么正事？無極呀，看來你對煦兒的訓練不夠嚴格啊，讓他晚上竟然還有力氣到處亂跑?！鄙褡卩止疽宦暎D(zhuǎn)頭對著面無表情在一旁看戲趙無極說道。

　　正準備看好戲的趙無極對于突然被點名這個事也很無奈，他想就想說，你們父子談話干嘛要把我扯進來。可惜他不敢，你是皇帝你有理，我認慫。趙無極面色一抽，無奈道“陛下，六皇子來找您是真的有事?！?p>　　“哦，既然這樣的話，小六子，你說給我聽聽你有什么事找爹爹”，神宗看著趙無極與趙煦無奈的表情，眼神里充滿著笑意對著趙煦道。

　　趙煦無奈的打起精神對著這個面對他時常不正經(jīng)的父親道：“爹爹，我想讓無極叔從皇城司調(diào)幾個宦官的檔案，但無極叔說需要得到你的批準，所以，我特來向你討個恩旨”。

　　聞聽此言，習慣性不正經(jīng)的神宗難得的露出一絲嚴肅的表情?！澳憧芍?，皇城司向來只聽從皇帝一個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隨意插手皇城司。就算你是朕的兒子，沒有朕的允許，也不可以插手皇城司?！?p>　　“知道知道，不然就不來找你了對不對，爹爹。”趙煦嬉皮笑臉的回答神宗的同時，心里卻是不由得一緊，真的是伴君如伴虎啊。

　　“這一次，你和無極做的不錯，所以，我今天破例給你個機會。你剛剛在殿外偷聽了那么久，你對撤銷中書門下的事說一下你的看法，如果能讓我滿意，那么，我這次可以給你調(diào)動皇城司檔案的權(quán)限，你看如何？”神宗神情一轉(zhuǎn)，對著趙煦說道。

　　“不如何，爹爹心里對這件事早已下定注意，我說不說又有什么意義”趙煦對著神宗嗤之以鼻道。

　　“呦呵，你個小鬼頭，學會套我的話了啊。那你要怎樣才說出你的想法？”神宗一副你想怎樣的表情道。

　　“我不僅要調(diào)動皇城司檔案的權(quán)限，我還要爹爹你同意讓我擁有從宮內(nèi)挑選貼身內(nèi)侍宦官的權(quán)力?！壁w煦一副早就看透你的小算盤，別想占你兒子的便宜的樣子道。

　　“呦呵，還學會討價還價了啊。這次，我就吃點虧，只要你的回答能讓我滿意，我就準了?！鄙褡诠首骺犊蠓降馈?p>　　“那我就說一說，官制改革是爹爹你要解決冗官問題減輕財政負擔的重要舉措，但涉及到中書門下的撤銷與否已經(jīng)不僅僅是解決冗官和減輕財政負擔能解釋的了。從太祖時代開始，中書、樞密使、三司分掌政、軍、財三大要務(wù)，宰相職權(quán)為樞密使、三司使所分取。后來為進一步牽制宰相的權(quán)力而設(shè)置參知政事一職，到太宗時期，又進一步提高參知政事的地位，使參知政事與宰相分日執(zhí)印，又設(shè)政事堂等等舉措使的參知政事與宰相在地位和職權(quán)上的差別完全消除，形成了對宰相的有力牽制。凡此種種舉措，都是為了削弱宰相之權(quán)，加強皇權(quán)。這次涉及中書門下的改革，爹爹你心里必定是贊成撤銷中書門下的，只是讓爹爹躊躇的是撤銷中書門下之后，該以哪些部門取代中書門下的職權(quán)，才能真正增強皇權(quán)?！壁w煦胸有成竹道。

　　“你接著說”，神宗望著眼前年僅四歲但卻胸有溝壑的兒子，不禁從心里為自己生了這么一個優(yōu)秀的兒子點贊，不愧是我趙頊的兒子，哈哈哈。

　　“我覺得，既然要撤銷中書門下，那就恢復唐初的三省制度，重新設(shè)置尚書省、中書省以及門下省，置三高官官——尚書令、中書令和門下侍中，但為實際需要，此三個官位虛設(shè)不授人。再仿照唐制，用尚書左仆射、尚書右仆射代行尚書省職權(quán)；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代行中書令職權(quán)，是為正宰相。取消參知政事的職位，另外增設(shè)幾名副相，即為門下侍郎、中書侍郎、尚書左丞、尚書右丞等。爹爹你看如此可好”。趙煦將自己之前的想法娓娓道來，將神宗還有一旁的趙無極陳光聽得一愣一愣的。

　　神宗思索良久，越發(fā)覺得趙煦的想法可行，真的是越想越振奮，這個困擾自己許久的難題貌似被自己兒子三言兩語就給解決了啊，不愧是我的種。

　　“嗯，說的不錯，你的表現(xiàn)讓我基本滿意，你之前的要求我就答應(yīng)了?！鄙褡诎茨拖滦牡椎呐d奮，一副我早就有如此打算的樣子，平靜的對著趙煦說道。

　　就這樣，趙煦高高興興的回自己母親所住的慈元殿去了。待趙煦遠離勤政殿，坐在勤政殿里的神宗真的是越想越興奮，從殿里不時傳來的笑聲就知道神宗此刻有多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