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春節(jié)如電影場景慢慢褪去，空蕩蕩的城市不知何時變得喧囂熱鬧起來，每個人都開始從短暫的春節(jié)假期回歸原本的軌道。余安之從收拾書包開始就有點晃神，感覺假期實在是太短了，回過神的剎那就收到了連一一對上學興奮的信息，才后知后覺要開學了。
這段時間余安之不曾出門，一個勁埋在書海里，穿梭在字里行間，沉浸于書墨浸染的知識的海洋，讓自己的心處于極靜的狀態(tài)。現(xiàn)在一下子轉變軌跡，驟然間的短暫停歇竟會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如同春天努力抽芽的小草，拼命伸張自己的腰肢，某一枝丫緩緩伸向了某個方向……
余安之心里咯噔一跳，旋即臉紅通了，抬手摸了摸額頭幾下，心里像是滾過糖漿的冰糖葫蘆，甜絲絲的味道浸入每個毛孔，不覺又偷偷笑了起來，將收拾好的書包往背上一挎，轉身出去，卻被門口吃面的魏則行嚇得后退三兩步。
“你……你干什么?。俊?p> “……我才想說你，笑得那么猥瑣，一大早想什么東西?！?p> 余安之掩飾性輕咳一聲，悶聲說：“不關你的事?！闭f罷，越過他匆匆走了，誰知魏則行跟了上來，將碗隨手放在桌上，抓起椅子上的書包，隨口就說：“我跟你一起上學?！庇蛛S意抽了張紙巾囫圇擦了嘴。
“學期末的時候不是你說放過你的？怎么你現(xiàn)在？”余安之真心思考不出來，一個月前信誓旦旦地喊著“放過他，讓他好好享受個人生活”的人居然臨時變卦，換了一副新面孔。
魏則行也不多說，只是淡淡道：“樓下等你，快點?！痹捯魟偮洌娞輦鱽砺曇?，魏則行急忙跑過去，走時還不忘再提醒她快些。
余安之：“……”
某個臨時變卦的人正在認認真真思考一件事情，余安之和顧懷瑾會不會早戀？作為緊跟時代步伐的年輕人，魏則行心里對時代的接受程度格外寬大，只要不是違法犯罪，他覺得都應該在自己的承受范圍之內(nèi)。但是余安之這件非同小可，魏則行愣是如此覺著，雖然余安之名義上作為姐姐，實際上也確實大了他幾個月，但在心智上，他認為兩人不可同日而語，特別還是余安之這種沒見過什么世面的人，他作為親人于情于理都應該為她把關。
見過世面的魏則行心想，顧懷瑾這個人他多少有些了解，但好歹人心隔肚皮，這人還是得多觀察才行……重點還是余安之，一看就是個容易為色所迷之人，看到顧懷瑾的皮囊，整個人三魂就失了七魄，要是余安之一個沒把持住，兩人要是做出什么越界的事情，他可就要完了，對家里真是無法交代，以前怪他思慮不周，現(xiàn)在他回過神來了，肯定是要做好各項工作，堅決保護自己姐姐。
嗯，魏則行躊躇滿志，暗下決心道：“一定可以的?！?p> 滿懷心思的魏則行經(jīng)過一夜的籌劃，為了自家姐姐的獨立成長，他下定決心，一定不能讓顧懷瑾中途截胡，斷絕顧懷瑾對余安之一切可能發(fā)出告白信號的時機，直至高考順利結束。
某個暫時被拉入黑名單的顧懷瑾還一臉期待著等在樓下，心里的小曲兒唱的賊歡快，渾然不知道某人已經(jīng)暗地里決定暫時將他“排外”了。
過了一會兒，余安之從電梯出來，遠遠就見兩人在等著她。高中本來是長身體的時候，偏偏兩人抽高的速度很快，遠看去，身姿挺拔，一人跨坐在自行車上，眉眼間的神氣毫不掩飾地張揚出來，一人則輕靠車旁，安安靜靜地撥弄著手機，連春風經(jīng)過似乎都要放緩腳步，不忍心驚動他。
余安之看到顧懷瑾那刻，目不轉睛地看了許久，看得魏則行臉色越發(fā)似鍋底。
果然，食色性也，余安之尤其如此，色迷心竅的人，活像是被灌了好幾碗的迷魂湯，一點反應能力都沒有……
魏則行輕咳一聲，打斷了某人的迷魂狀態(tài)，不著聲色地掃了一眼顧懷瑾，霎時覺得吃完早飯的胃沉甸甸得墜著——顧懷瑾目光灼灼地看著余安之，含著笑意，那種感覺讓魏則行有種炸毛的感覺。
前些天，這兩人肯定發(fā)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魏則行牙疼地喊了一聲：“余安之，過來過來，要遲到了，快點快點。”
余安之沉迷在顧懷瑾的美色中，不自覺又想起了那個晚上的事情，臉紅地不成樣子，早自動忽略了魏則行，炸一下聽到他的聲音，小小驚了一下，后知后覺地走過去，坐上了后車座。魏則行蹬一下竄了出去，絲毫不顧及旁邊的呆愣住的某人。
顧懷瑾：“……”
魏則行早上吃炸彈了？
魏則行虎虎生威，教余安之胃上上下下地顛簸，她死死抓著車座，忍住強烈的反酸感，“喂！慢點。”魏則行正深思著除夕那晚的事情，一顆心撲在那里，余安之蚊子訥訥的聲音，隨著風聲消失在身后，直到余安之拍他的背，才反應過來，緩緩慢了速度，偏頭看了眼余安之，深覺自己的行為就想一個小孩子，不好意思道：“……你沒事吧？”
余安之搖頭，低頭咽了幾嗓子，才艱難開口說：“阿姨說，今天自行車就到了，明天我應該可以自己騎車上學了?！?p> 真是要命，差點就要吐出來了。
“那……”
顧懷瑾從旁邊趕上，看著余安之問道：“怎么了？”
余安之說：“剛才我和則行說，明天我自己有車了，可以自己上下學。”
顧懷瑾向魏則行投向一個疑惑的神色，他可從來不知道余安之有車這件事，昨天問魏則行的時候，他還大尾巴狼信誓旦旦地說‘絕不可能，余安之從來不會麻煩我媽做這些事’，怎么眨眼間就變了？
“大尾巴狼”魏則行：“我也剛剛知道?！彼麐屢稽c都沒有跟他透露這件事情，他爸更不會和他說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昨天他說得確實是實話。
余安之風風火火了一路，在胃的打壓下反復思考了最近幾天的事情，想來想去魏則行反常的原因定是她和顧懷瑾的事情，要不然昨天也不會吞吞吐吐在她房間說了莫名其妙的話——‘你現(xiàn)在還小，學業(yè)才是最重要的事’‘人生沒有后悔藥吃，一定要學會控制好自己，我懂得，每一個都有欲望，但是放縱欲望就錯了，自制之力才是人最偉大的能力’。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余安之苦惱地想，原來某人是擔心她會越界……
這可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如此隱晦地和她說這些。本來早上打算將自行車的事情說一遍，誰知魏則行炸毛一樣悶頭向前沖，都找不到合適的時機，現(xiàn)在好了，快到學校了，正好一次性說清楚。
“我是覺得早晚讓你們等我耽誤你們的學習時間，我自己有自行車也方便上下學，彼此間也不用等來等去的，可以按照自己的時間安排上下學，省下讀書的時間。至于上次那件事，那人已經(jīng)被抓了，周圍的治安也加強了，平常我和菲菲、百題他們一起回家，都是走大道，我想你們也就不用等我，或是安排人和我一起回家了?！?p> 顧懷瑾和魏則行沉默了一會兒，顧懷瑾才說：“安之，你確定嗎？”說實話，余安之說得沒錯，每個人的學習時間都是不一樣的，以余安之的性格如果不是要和他們一起，老早就到學校了；如果不是晚上怕出事，顧懷瑾和魏則行也不會時不時晚上還來學校。雖然做這些事情他們并不會覺得有什么，可對于余安之來說，這些事情卻成了一種無形的負累，讓她內(nèi)疚。
余安之肯定地說：“我確定?！?p> 顧懷瑾見她這般肯定，也就同意她的想法。雖然失去了早上一起去學校的機會，但能讓余安之感到舒服，也是值得的。
魏則行：“隨便你。”
“好久不見，安之?！贝薹品埔粊斫淌遥推炔患按龑⑹赵谧约簳锏奶枪昧顺鰜?，抓了一把給余安之，又分給了周圍幾個經(jīng)常聊天的同學，東拉西扯了一段時間，如果不是班主任氣勢洶洶的殺到，崔菲菲她們可以將早讀課變成閨蜜閑談時間
安之將糖果塞進書包里，翻了幾遍自己的書包，除了書本紙張，什么都沒有。崔菲菲笑道：“安之，這是我家隨手抓來的，過年吃不完，想著大家一起分享，你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沒說什么。”
“哦、哦，那個，謝謝菲菲?！?p> 崔菲菲：“這有什么呢，還用著謝謝，我們都認識那么久了?！?p> 余安之甜甜地笑了，輕輕“嗯”了一聲。
來新高時間不過短短一個學期，余安之來這里機緣巧合，意外碰到了顧懷瑾他們，有些人她不知道如何相處，他們也不喜歡她；有些些人莫名其妙成了朋友同桌，即使她性子冷淡，也愿意接近她。人這種生物真是奇妙，由緣分串聯(lián)起來，又由性格分配在了一起。
“安之，安之，安之!”
前桌的同學喊了她幾聲，余安之回神道：“我在，有事嗎？”
前面同學指了指門外：“老師叫你?！?p> 余安之發(fā)現(xiàn)原來班主任不知何時又從辦公室晃到了教室，見她目光轉了過來，沖她招招手。這是余安之轉到這個班后，第一次被班主任叫去談話，心里免不了不安。她仔細回想這段時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是有哪里違規(guī)犯紀的，又再想了想最近的傳言，班級里總有人會八卦一些事情，有時候余安之不能免俗地聽上了幾耳朵，可是都與她無關。
余安之丈二摸不著頭腦。
新高的高一、高二、高三各自都有一棟樓，高二的樓層恰好處于兩者中間，一共四層，從最頂樓開始，按照數(shù)字1一直排到18，以14班為分界點，此后都是在辛亥革命、寒暖流以及在各種國家政策中嗷嗷苦背的文科班，劉老師作為15班的班主任，樣子年輕的，嚴厲程度卻不下于任何一個老教師，日日耳提面命：“你們知道高考一分多少人嗎？”
正是這種反差萌，剛來十五班的前幾周，余安之好幾次在夢中都被這種聲音嚇醒，搞得她直到現(xiàn)在都沒什么勇氣正視劉老師。
劉老師在座位坐下，微笑著看著余安之，用手輕推了一下金絲框眼鏡，溫柔的說道：“安之，不用緊張，坐下吧?！?p> 余安之在劉老師的注視下，緊張地坐下了，企圖放松自己的身子，卻發(fā)現(xiàn)越想放松越放松不了，干脆直挺挺地挺著腰板子聽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新兵蛋子，正準備挨一通批。
劉老師莞爾，也不想嚇到這個內(nèi)向的小姑娘，從桌子上翻出這幾次的成績單：“本來想說下午放學之后找個時間和你談談的，但我這邊又有點事情推脫不開，只好占用早上自習課的時間了?！?p> 余安之一哽喉頭。
“我看了這幾次你的成績，說實話挺出乎我的意料的，我細看過你以前的成績，包括以前學校的”劉老師說，“相比理科，你的文科確實有些優(yōu)勢，但要和新高的文科生相比也是有些距離的，但現(xiàn)在取得這樣的成績，我知道你一定下了很多苦工，我看得到的地方都見你在不斷地學習?！?p> 余安之盯著老師手中的成績單，不說話。
“安之，所以老師想問問你，你能堅持嗎？”
余安之茫然抬起頭看著劉老師，疑惑道：“老師，您這是什么意思？”
劉老師將成績單放到桌上，微笑著說道：“看著你現(xiàn)在的樣子，和我以前覺得很像?！?p> 余安之心想：想要鼓勵她努力，不用著貶低自己吧。雷厲風行的劉老師說以前和唯唯諾諾的余安之像，說出去怕是全班都不信。
劉老師：“你不相信也正常?！?p> 余安之立刻辯駁道：“沒……”一個字說完，發(fā)現(xiàn)自己真沒膽量繼續(xù)說了，過不了自己那關。
劉老師輕笑道：“其實我是從農(nóng)村出來的，我不像你高中可以在新高這樣的學校讀書，那時候我唯一能讀高中的地方只有縣里面的中學，初中的我拼了命吊個車尾進了縣里一中。教學質量肯定是比不上H市這種重點學校的，我當時也曾經(jīng)努力過一段時間，我自認為是那時候長那么大以來，第一次如此努力，最后你猜怎么了？”
一般這么問，余安之下意識逆轉了思維：“沒有成功?！?p> 劉老師：“沒有，我考上我們學校前三十名?！?p> 呃……毫無反轉，這還讓她猜什么？
“一飛沖天的感覺真的太爽了，以至于我那次之后沾沾自喜，甚至覺得考了B大Q大都不是問題，只要我肯努力?！?p> 年輕的時候所有人都是那樣，以為只要招招手，整個世界都可以唾手可得，年少輕狂。
“后來我再堅持了一兩次的，成績說不上很好，總歸是由進步的。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開始一點點放松，這次考試稍稍松懈一點，成績還是可以見人，后來再稍稍松懈一點，成績比普通人還是要好，再后來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飛不動了?！眲⒗蠋熇^續(xù)說，“最后我高考僅僅考了一個三本成績?！?p> 余安之心里吃驚“咦”了一聲，不敢相信面前這個老師竟然是三本出身的。
“安之，我知道你有沖勁向前走，而且很幸運你這兩次的成績都是向上的，你現(xiàn)在是不是覺得學習也就是那樣一回事，只要動動手，稍微努力一下什么東西就能手到擒來？”
余安之一下子被問倒了，要是說這兩次的成功沒有讓她得意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她并沒有像劉老師那樣認為現(xiàn)在的自己想要的東西皆可唾手可得。
其實劉言不知道的是，余安之內(nèi)里從來和她不同，劉言可以在家庭中支持下大膽向前走，即便是生在農(nóng)村，她也從來沒有內(nèi)里的自卑感，這完全不是余安之的內(nèi)心。
一個自卑、封閉的人可能因為一兩次的成功得意，但更害怕眨眼間消失，回歸虛無的狀態(tài)，因此會更加付出心血去握緊它。
余安之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如果是再過五六年，她可以直視著劉言的眼睛流利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說出“我不一樣”的話，但是現(xiàn)在余安之做不到。
她皺著眉思索著，這個樣子就想在解一道很難的數(shù)學題，想要一點點濾清思路，奈何時間不允許。
劉老師拍拍她的手：“老師呢只希望你能堅持，雖然堅持不一定能達到你的預期，但可能讓你有意料不到的收獲?！?p> 余安之似懂非懂的點頭，又在那里坐了一會兒，直到有別的老師進來了她才起身，將自己思考已久，可以想明白的東西用簡單的一句話告訴給了劉言：“我覺得，走在一條道上了，前面有想追逐的目標，就不會想要讓那個目標在眼前消失。”
劉言詫異了一下，隨后明白了她話中的含義，笑了笑：“回去吧，我相信你?！?p> 余安之攥緊自己手心。
劉言前面的話余安之隱約明白意思，但“相信”二字卻給余安之心中埋下了種子。
老師的魅力不僅在于他們在課堂上的引經(jīng)據(jù)典，更在于他們對學生不知名不自覺的鼓勵，有時或許僅僅是無心之過，卻可以插柳成蔭。
最期待上學的莫過于連一一。因為期末考試不小心滑了三個名次，整個寒假被人在歡歡喜喜地過大年，她就在補習班里熬過了日日夜夜，終于盼來了開學的日子。
“顧懷瑾好久不見啊，寒假過得怎么樣？”連一一側轉過身子，一只手搭在撐在桌子上，笑瞇瞇看著顧懷瑾，悄聲問道：“生日禮物不錯吧?！?p> “不錯?！鳖檻谚凑矝]想過瞞著什么人，況且他也知連一一和余案子親昵，送禮的事情說不定他還參與了一份。
連一一說：“我就說嘛，這份禮物你肯定喜歡。你打算怎么謝我？”
顧懷瑾看著一臉邀功的連一一，說：“字你寫得？”
“不是啊?！?p> “錢你出的?”
“……也不是。”
“想法你想的？”
“……那個，也不是?！?p> “那你有什么要我謝的？”顧懷瑾說。
連一一磨了磨牙，掀起下巴，嘚瑟地說：“是我告訴她你的生日的?！?p> 顧懷瑾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附和地點頭，頗為感激：“哦，那我謝謝您老人家?！?p> “就這樣？”連一一有些氣悶，“你看看，我剛才去安之那里，她還分了一些糖果給我，你呢？就一句謝謝?！?p> “那你想怎樣？”顧懷瑾說。
連一一笑道：“簡單，你物理試卷借我一個晚上，回去參考參考。”
聞言，顧懷瑾看向旁邊的羅舟云，只見他聳肩答道：“借給別人了?！?p> 哦，原來是連一一下手慢了。
顧懷瑾從桌底抽出物理卷子，遞給連一一：“我的試卷只有答案，看不懂的地方你可以問舟云?！?p> 連一一叼著棒棒糖頻頻點頭：“知道、知道，謝謝啦?！?p> 羅舟云有些很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也不知什么時候連一一才能真正將學習放在心上。
晚修下課后，余安之少見地拒絕了崔菲菲的邀約，表示自己還要再待久一點，晚點走。崔菲菲本來是想跟著余安之一起的，還是被余安之給勸退了，并被某人保證，一定會走大道，往人多的地方走，這才走了。
余安之沉寂在學習中的速度的越來越快，鮮少有外界事物打擾得到她，等到保安大叔喊她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晚了。保安大叔拿著手電筒，看著這個小姑娘，瘦瘦的，眼睛下也有圈黑眼圈，不禁有些心疼：“小姑娘，早點回去，都學習一天了，也不差這一點時間，好好回家休息。”
“嗯，我知道，叔叔也是，晚上工作辛苦，您也要多加休息?！庇喟仓f，“我先走了?！?p> “好好，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p> “好。”余安之匆匆跑下樓，直奔校門口，這個點幾乎所有學生都走光了，整個校園都黑魆魆的，看不甚清楚東西，等到余安之跑到校門口，猛地剎住了腳步。看著隔壁校服的熟悉人，慢慢走上前：“李然？”
“安之好久不見，在這里等你好久了。”李然還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只不過余安之看著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樣。
“你有什么事要找我？”余安之問。
“哪是我有事找你，是他。”李然指著前方小店鋪的方向，余安之才看清季厲，推著自行車過來，車柄上掛著一個紅色塑料袋，在她面前拿出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給你?！?p> 余安之正想拒絕，季厲已經(jīng)把水塞到了她手里，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溫度很高，不像是正常的狀態(tài)：“你不舒服嗎？”
李然：“人家風風火火騎車趕過來的。”
這話一說，季厲飛了一個眼刀給他，李然立刻手動拉起自己的嘴巴鏈子。余安之心底對季厲的行為有了眉目，拿著礦泉水的手微微用力，一時間竟讓她有些局促不安。
或許她應該早聽連一一的話，不應該過分忽視這個人的感情，可她也明確表示過自己對顧懷瑾的感情，與他是不一樣的，這樣一想來，她越發(fā)覺著復雜，不知道該說什么話。
“我來找你是想和你說說話?！奔緟栒f，“邊走邊說吧?！?p> “嗯?！庇喟仓畡倯饝瑓s聽見有人喊了她一聲，轉過身去，卻見周曉婷騎著車來到她旁邊。
“你還沒回去？”余安之很奇怪，平常這個點她應該早就回去了，尤其是發(fā)生上次那件事情后。
周曉婷有意地看了眼前面兩人，又看向余安之：“剛才做卷子，沒注意到時間。你就一個人？”
其實也不算一個人，她想這么說的，可是還沒等她說出口，李然早已先說：“還有我們兩個?！敝噶酥杆图緟?。
周曉婷全然沒把那兩人放在眼里，扭過頭繼續(xù)說：“要我載你回家嗎？”
余安之可能幻聽了，這個真是她認識的那個周曉婷？不是被掉包了吧？
“不用了，你早點回去吧?！?p> 余安之剛說完，便覺得周曉婷有些生氣，再看了眼季厲他們，有些不甘心地走了。余安之見周曉婷走了，轉過身對季厲說：“走吧。你不是要和我說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