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風(fēng)流大王（中）
當(dāng)厲王的護(hù)衛(wèi)隊(duì)包圍了整個驚鴻苑、控制了所有人后，厲王手握韜沉晃晃悠悠地抵在清越肩上，滿面醉意、雙眼迷離、身體不住地?fù)u晃著問：“本王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你究竟是肯還是不肯？”
清越雖滿面淚痕，身體也本能地不住顫抖著，卻仍堅(jiān)持道：“請大王賜賤妾一死！”
跪在舞池前小橋邊一個年約三十五六、打扮不俗、風(fēng)韻猶存的婦人央求道：“清越，算我求你，你就答應(yīng)了吧，你難道忍心讓姐妹們再次失去容身之所無家可歸嗎！”
錦娘也很心疼，在這戰(zhàn)火紛飛的亂世，任何一個流落風(fēng)塵的女子背后都難免有一段辛酸的過往。她是過來人，在這濁世摸爬滾打二十年才有了如今這份基業(yè)，為的就是給那些和她一樣命運(yùn)悲慘的女子提供一個容身之所。
所以，這里的每一個姑娘都是她的親人，她盡心竭力傳授她們生存的本領(lǐng)，也教會她們?nèi)绾巫员?，雖然平日里她對她們總是很嚴(yán)苛，但終歸都是為她們好。
靠著她的左右逢源和周旋打點(diǎn)，驚鴻苑總算擁有了軍方的支撐，很少有人敢在這里鬧事耍流氓，一直以來都還算平穩(wěn)。倘若姑娘們找到了歸宿，她也不會強(qiáng)留，還會贈嫁妝真心祝福她們。
而這大概就是姑娘們都愿意把這里當(dāng)成娘家的原因吧，有些已經(jīng)出閣的姑娘還會不時地回到這里看看。
所以，若是尋常的世家貴族，她自然是有能力擺平的，可今日點(diǎn)名要清越的是厲王啊，哪怕是她背后的靠山也惹不起的主，她錦娘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敢忤逆啊！
再者，樂觀地說，女人終歸是要嫁人的，不幸墜入風(fēng)塵的女子能成為當(dāng)朝親王的妾室，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所以她只能忍痛做出取舍。
于是，錦娘一發(fā)話，苑中的姐妹和丫頭、婆子們也都七嘴八舌地求她。
“姑娘/姐姐/妹妹，你就答應(yīng)了吧！”
清越看著一直以來疼她愛她、一直被她視為再生之母的錦娘，還有朝夕相處的姐妹們，心中又痛又惱又委屈，還有一絲的怨。
她也不想姐妹們失去家園，不想這些無辜的人因她而受牽連，可她真的不愿做王府的妾??！
清越深知豪富之家多姬妾，雖說也有過門之后得寵過得好的，但仍改變不了其身份是妾的事實(shí)，自然就免不了要受正妻的欺壓凌辱，甚至是轉(zhuǎn)賣或殺身之禍。何況厲王素來風(fēng)流，這些年來被他收入王府后院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他現(xiàn)在還記得幾個呢？倘若她真的進(jìn)去了，命運(yùn)可想而知，只怕免不了也會落得個孤獨(dú)終老的凄涼結(jié)局吧。
清越之所以敢頂著當(dāng)朝親王的盛怒也堅(jiān)決不從，不為別的，只為紅蓮教給她的一個道理：不自由，毋寧死！
她本就是亂世一浮萍，好不容易逃過戰(zhàn)火活了下來，家破人亡孑然一身，早已沒有什么可失去的，更沒有什么可怕的，若不能嫁得如意郎君，那她寧可一輩子老死在驚鴻苑，也絕不給人家做妾！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一個既酥又媚的聲音：“喲，我不過臥病休養(yǎng)了幾日，怎么外面就鬧成這樣了?！?p> 眾人聞聲望去，但見二樓正北圍欄跟前立著一佳人，一襲紅衣如火，三千青絲如瀑，遠(yuǎn)山傲眉，烈焰紅唇，冷艷凄美，妖嬈嫵媚。
數(shù)日前，紅蓮因身體抱恙，一直在后院休養(yǎng)，今夜聽見前院異動，她這才出來瞧瞧怎么回事。
清越先前一直咬牙堅(jiān)持不肯屈服，此刻一見紅蓮，她終于露出了脆弱，像個孩子一樣遠(yuǎn)遠(yuǎn)地朝紅蓮求救道：“蓮姐姐！”
那眼淚嘩嘩的可憐模樣，分明是在說：救我！
紅蓮面含醉人媚笑，步態(tài)妖嬈走下樓來，扭著水蛇腰走過連通大廳與舞池的小橋，登上池中央的舞臺，在厲王的面前嫵媚一福，道：“參見大王。”
這蘇筋軟骨的聲音，這千嬌百媚的身段，這妖嬈撩人的眉眼，這烈焰灼心的紅唇，簡直讓在場的女子都為之傾倒，更何況那些尋歡的男客。
厲王搖晃著身體，眼中滿是征服的欲望，看著紅蓮笑得邪魅：“喲，這不是紅蓮姑娘嘛，怎么，身體好了？”
紅蓮紅唇一揚(yáng)：“多謝大王關(guān)心。托大王的福，妾病體已愈。只是，妾才剛病愈，驚鴻苑就生變故，想來必是清越妹妹今夜初次登臺不懂規(guī)矩，惹怒了大王，妾在此代妹妹向大王賠罪，還望大王莫跟風(fēng)塵女子一般見識。”
厲王眨巴眨巴醉熏的雙眼瞥了瞥仍跪在地、淚眼汪汪望著紅蓮的清越，答：“要我放過她？可以~”
厲王突然湊近紅蓮，似玩笑又似認(rèn)真地小聲問：“不過~你要拿什么回報本王呢，嗯？虧本的買賣，本王可不干?！?p> 因?yàn)榫嚯x太近，厲王渾身的酒氣鋪面而來，紅蓮的眉頭輕輕動了動，微微后仰著身子答：“大王若不棄，妾愿代清越妹妹入王府。”
“蓮姐姐，不可以！”清越含淚驚道。
在場的看客們也都為之一驚，八卦的人們又在興奮地嘀咕：哦~咱們的風(fēng)流大王這回終于可以把名滿京城的紅蓮姑娘納入王府了嗎？
厲王那微醺的雙眼中有不明的光一閃而過，看著紅蓮雖笑著，但卻根本看不出笑意。
他忽而搖搖頭，邪魅一笑，道：“本王偏不。你是一匹難馴的烈馬，本王說過，除非你心甘情愿，否則本王絕不強(qiáng)娶，本王說到做到！”
兩年前，作為錦娘這些年來調(diào)教出的最得意的弟子，紅蓮首次登臺，傾城一舞，驚艷一闕歌，一夜之間便轟動了京城。風(fēng)流成性的厲王更是當(dāng)場放豪言，愿以萬金換金窩藏嬌，不料卻遭佳人拒絕，言除非是她認(rèn)定的良人，否則死也不從。
于是，厲王便似著了魔一般，對紅蓮緊追不舍，從此成了她的座上賓，在她身上沒少花錢，奈何佳人竟始終不曾松口。
而厲王似乎也對這場游戲樂此不彼，還揚(yáng)言道：“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心甘情愿成為我的女人！”
這段風(fēng)流韻事至今還為世人津津樂道，也因此，京城內(nèi)外那些垂涎紅蓮美色的王公貴族們也都不敢動什么歪心思了。
雖說人家是個沒有任何實(shí)權(quán)的風(fēng)流親王，但人家畢竟是皇親，是當(dāng)今圣上的親弟弟，試問有誰敢跟他搶女人？
厲王視線一轉(zhuǎn)，再度瞥向清越道：“不過……她就不同了。小小一名舞姬，竟敢藐視本王，若不給她點(diǎn)教訓(xùn)，那本王豈不是要被世人恥笑！”
清越怯怯地攥著紅蓮的裙擺，睜著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紅蓮仍是一臉云淡風(fēng)輕，在清越身旁跪下，而后伸手夾住搭在清越肩上的劍，清越受驚喊道：“蓮姐姐，你要做什么？危險！”
卻見紅蓮始終面帶微笑看著厲王，輕描淡寫地將劍擱在了自己的肩頭。
厲王因?yàn)樽砭粕眢w不停搖晃，手也有些不穩(wěn)，連帶手中的劍也不停地?fù)u晃著，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劍一個不小心就劃破了紅衣佳人的天鵝頸。
“大王，妾愿代清越妹妹受罰，還請大王開恩，放過清越妹妹以及驚鴻苑上下一干人等?！?p> 看著紅蓮不躲不閃、桀驁不馴的臉，厲王再次俯身湊近紅蓮道：“你真以為倚仗本王對你的偏愛，你就可以有恃無恐嗎？”
紅蓮聞言紅唇一揚(yáng)，仍舊一臉從容地答：“妾不敢?！?p> 厲王起身，一邊后退一邊劍指紅蓮忽然提高音量滿含醉意道：“你敢！你有何不敢！你就是仗著本王偏愛你，所以才敢一次又一次地忤逆本王！我告訴你，你也就現(xiàn)在可以逞逞威風(fēng)，待將來你入了王府，看我如何收拾你！”
這一邊揮舞著劍一邊說著負(fù)氣之語的酒醉之人再次向世人宣告了他對紅蓮的執(zhí)著，令在場看客們議論紛紛，皆稱沒想到聞名天下的風(fēng)流大王除了對府中的月夫人“執(zhí)迷不悟”以外，還會出現(xiàn)第二個讓他如此不可自拔的女人。
紅蓮絲毫不為厲王的威脅所動，仍保持著云淡風(fēng)輕的微笑提醒厲王道：“大王，莫再后退，當(dāng)心……”
紅蓮話沒說完，伴隨著太子驚慌的一聲“皇叔小心！”以及看客們七嘴八舌的驚呼，身體失衡的厲王在本能地拼命揮舞了數(shù)下臂膀之后，只聽“撲通”一聲巨響，他便連人帶劍和酒壺一起狠狠地砸進(jìn)了水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