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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向太平

第058章 成王敗寇(下)

長歌向太平 南風(fēng)音 3316 2019-09-12 13:05:33

  只見門口一個頎長身影孤峰孑立。

  其人罩著一件漆黑連帽狐裘,將他整個人從頭到腳包裹得十分嚴(yán)實,唯一漏出的臉上還罩著一張漆黑飛鴻展翼面具,除了一雙深藏在面具之后的眼,便再看不到其他任何外露的地方,讓人完全無法捕捉他的情緒。

  幽暗月光穿過鐵窗些微映照其身,反射出斗篷緞面上密織的刺繡,細看之下方辨出是大朵大朵的黑色曼陀羅。

  面具男隔空盯著墻角的楚天堯一動不動,宛若一尊守望千年的雕像,孤傲而執(zhí)著,又似漂浮在這人世的鬼魅幽靈,虛幻而無依。

  楚天堯瞠目相視,望著門口來人震驚得半天合不攏嘴。

  面具男立在門口,隔著一張斑駁陳舊的方桌望著楚天堯亦沉默不語,但他面具下那雙眼中投射的寒光和恨意卻令楚天堯不寒而栗。

  楚天承瞟了一眼身旁的面具男,而后看向楚天堯邪笑道:“意外嗎,二哥?”

  楚天堯瞪大了雙眼,再三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愣了許久的他才終于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瓉硭故悄愕娜?!老五啊老五,你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楚天承臉上邪魅張狂更甚,報復(fù)快意也更甚,復(fù)又將目光投向那孤峰孑立之人,接道:“他雖對你隱瞞了我之布局,但有一點他卻不曾說謊,他的確身負血仇,只不過仇人不是獨孤仇。”

  他又將投向楚天堯,臉上邪氣更甚、眼中陰毒盡顯道:“而是你?!?p>  “……?!”

  楚天承兀自接道:“他的恨意從來不假,仇人就在眼前,而他卻不得不壓抑仇恨與你合作,這種滋味你能體會嗎,二哥?”

  楚天堯又驚又疑地看向面目男,眼中滿是疑惑,不知他與此人仇從何來。

  “……你到底是誰?”

  楚天承也將陰邪的目光投向面具男,面具男仍舊滿眼寒光與恨意地盯著楚天堯,半晌無聲。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終于開口了,輕語冷笑道:“我是誰,呵~”

  他的聲音低沉而厚重,一聽便是經(jīng)過內(nèi)力處理過的變聲,卻也如其人一般陰冷孤傲,還透著一股濃濃的滄桑,好似歷盡千般劫難,飽經(jīng)人世風(fēng)霜。

  隨即,面具男邁步越過方桌來到楚天堯跟前,蹲下,又注視了楚天堯片刻,楚天堯在他面具后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了滔天的仇恨和怒火,以及淚光。

  而后毫無征兆地,面具男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楚天堯的脖子,用幾乎臉貼臉的距離道:“我是誰?我是從地獄爬回來向你討債的厲鬼!是十九年前被你冠以‘亡國孤煞’之名而被活活扼殺的冤魂!”

  被扼住咽喉憋得滿臉通紅的楚天堯聞言再次震驚不已,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面具男瘋狂搖頭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p>  “怎么,你怕了?原來你也知道怕???那當(dāng)年你謀害尚在襁褓中的嬰孩時怎么不見你怕!你逼宮篡位、造殺屠城時怎么不見你怕??!你殘殺無辜、血洗太子府時怎么不見你怕?。?!這些喪盡天良的事,你不是都做得很得心應(yīng)手嗎,怎么如今你也知道怕了!”

  面具男聲嘶力竭地宣泄著滿腔怒火,最后一把將手里的人大力甩了出去!

  楚天堯因勢狠狠地撞到了墻上,但很快他便緩過勁來,因為比起這點撞擊造成的身體上的疼痛,眼前這個人的出現(xiàn)帶給他的震撼更難以緩和。

  他怔怔地望著眼前之人,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面具男蹲在那里,身體稍稍前傾,面具下的眼怒視楚天堯接道:“楚天堯,你還記得嗎?”

  說著,他便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朝背后比劃了一下:“十九年前,你在我背上刻下這道劍痕,這十九年來,它就像日夜被烈火炙烤一樣一直隱隱作痛,正如我日夜被烈火灼燒的心!楚天堯,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只見面具男忽而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楚天堯接道:“楚天堯,這只是開端,我絕不會讓你如此輕易就解脫,我要讓你也體會一下至親在你眼前死去而你卻無能為力是什么滋味,讓你也感受一下什么是人間地獄!我要讓你為當(dāng)年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比起楚天承,眼前這個自稱就是當(dāng)年那個“亡國孤煞”的人毫不掩飾的仇恨和憤怒更加令楚天堯膽寒。

  他雖對這“孤煞”為何還活著心存疑慮,但眼前之人這極致的仇恨和怒火卻是絕對偽裝不來的,那種想要將仇人生吞活剝、千刀萬剮的仇恨之心是無論如何也做不了假的。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當(dāng)年自己種下的惡因,如今終是到了自食惡果的時候。

  “我罪我造我愿受,但罪不及后代,禍不延子孫,你要報仇盡管沖我來好了,求你放過我的孩子,他們是無辜的!”

  “哈!無辜?想不到你楚天堯也知道‘無辜’這兩個字啊,我還以為你天生就沒心沒肝、無血無情呢!”

  面具男狐裘一揚再度蹲下,一把捏住楚天堯的臉,斜著仇恨的視線看著楚天堯道:“現(xiàn)在你知道罪不及后代、禍不延子孫了,那當(dāng)初的‘亡國孤煞’又何嘗不無辜?!他當(dāng)時還只是一個不足月的嬰孩,他又有什么錯,可你不是一樣讓他尸骨不存、萬劫不復(fù)!還有太子府那些含冤慘死的人,他們哪個不無辜,事到如今你竟然跟我說什么無辜,你有什么資格?。 ?p>  楚天堯再次被狠狠地甩了一下,只不過這次撞到墻的是臉。

  緩過來后,他靜默地看著滿腔憤怒的面具男,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他扶著墻根緩緩站了起來,鐵鏈隨之“稀里嘩啦”直響。

  只見他來回看著眼前這兩個向他討債復(fù)仇的人,最后將視線定格在了楚天承身上。

  “是你救了他嗎?”

  楚天承以邪魅至極的陰笑回應(yīng)他。

  “呵呵呵……很好,好極了!原來你竟還留有這么一手,早知如此,當(dāng)初我就不該手下留情,早早了結(jié)了你!好?。『脴O了!哈哈哈!”

  楚天承眼中有陰狠閃過,面具男靜默地看著楚天堯又哭又笑,攥緊的拳頭正在極力克制想要殺他的沖動。

  楚天堯又將視線挪向了面具男,眼含深意道:“從地獄回來的復(fù)仇者是嗎?很好,我就睜大眼睛等著看你如何討債報仇!終有一日,你也會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哈哈哈!”

  面具男毫不在意道:“楚天堯,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會怕什么代價不代價的嗎?告訴你,那些我早就無所謂了!既然我從地獄爬了回來,那便輪到該下地獄之人付出代價了!當(dāng)年的一切既是從‘亡國孤煞’開始,那如今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亡國孤煞’帶來的絕望!就算是不得好死,我也要為死去的親人和庚寅之變中慘死的無數(shù)冤魂討回公道!”

  面具男說完狐裘一揚,轉(zhuǎn)身便大踏步離開了密室。

  鐵門一開一合,隨即這密室又被徹底隔絕,楚天堯這才慢悠悠地看向楚天承。

  “他還不知道你也是主謀之一吧?你就不怕我當(dāng)著他的面說出真相?”

  楚天承看向楚天堯,臉上布著自信的笑。

  “你不會。二哥,若論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那絕對不是父親,而是我?!?p>  “你就這么有把握?”

  楚天承低頭一笑,上前兩步靠近楚天堯復(fù)又蹲下道:“二哥,我太了解你了,你是個比我還記仇的人,別人若讓你有一分不痛快,你必會十倍百倍地還他。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會說,因為你一定也不想讓他好過?!?p>  “哈哈哈……”楚天堯發(fā)出低沉的笑聲,不知是悲是喜。

  旋即又聽他問:“他真的是當(dāng)年那個‘孤煞’嗎?”

  楚天承似笑非笑道:“你認(rèn)為他是,他便是,你認(rèn)為他不是,他便不是。無論他是與不是,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的仇恨。”

  楚天堯心有所悟,露出陰謀者殘忍的笑:“楚天承,你確實夠狠,夠毒。”

  楚天承毫不謙虛:“多謝夸獎。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當(dāng)年柴素云脫逃之事,我只讓他對你說了一半?!?p>  楚天堯冷笑:“是嘛,那你隱瞞的另一半必定也是用心險惡。”

  楚天承一笑,對他的言語挑釁絲毫不動怒:“算你說對了一半吧,其實柴素云之所以能順利逃出大梁,是因為有我暗中相助,二哥你如此聰明,必定能猜到我這么做的用意?!?p>  楚天堯只在眼中表現(xiàn)出了一瞬對這個隱藏真相的訝異,一如過往他思考如何制衡朝臣、穩(wěn)固皇權(quán)時的精明算計,接道:“救下柴素云,留下一個禍根,再賣一個人情,還能離間我與文仲君臣之間的關(guān)系,讓我從此無法再完全信任他,從而減小他對你的威脅?!?p>  “不愧是二哥!”楚天承贊賞地拍了拍手,接道:“不過你還漏了一點,那就是讓他清楚地知道當(dāng)年柴素云逃亡的過程和那個‘孤煞’的死,這更能激發(fā)他的復(fù)仇之心。”

  “哈哈哈!不愧是當(dāng)年名揚天下的不敗戰(zhàn)神,謀略布局陰險狠毒得令人發(fā)指!我就等著看你們將如何走向毀滅,最終又將落得怎樣的凄慘結(jié)局!”

  楚天承輕蔑一笑:“二哥,我知道你在期待什么,但是很遺憾,你永遠也看不到那一天了,因為慕謙注定只能是我手上的一枚棋子,你們誰也無法逃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

  目送楚天承囂張地離去,楚天堯恨陰險狠毒的他們,更恨無能的自己。

  除了恨,就只剩下不甘了,因為如今的他除了等待惡報應(yīng)驗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透過那一扇小小的鐵窗默默乞求上蒼,保佑他的兒女平安,任何報應(yīng)他楚天堯都愿一人領(lǐng)受!

南風(fēng)音

新人物登場了,但其實這里并不是他第一次出現(xiàn),有誰還記得他初次登場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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