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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向太平

第164章 悲歌一曲訴離殤(四)

長歌向太平 南風(fēng)音 2548 2019-10-20 00:00:56

  見眾人驚疑之色,慕籬還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地淺笑,柔聲解釋道:“我雖不想與父兄正面接觸,以免露出馬腳,但往后恐怕免不了會有相見之時,即便我的身形外貌都不復(fù)從前,可唯獨這聲音是無法改變的。父親那里應(yīng)不常有接觸,或許還可蒙混過關(guān),可兄長就不同了,倘若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認(rèn)出面目全非的我,那這個人非兄長莫屬?!?p>  慕籬又將視線投向窗外看不見的遠(yuǎn)方眼露悲戚道:“所以,為了今后行事方便,我必須抹去屬于慕籬的所有痕跡,完完全全地變成獨孤仇,但我從未習(xí)過武,無法像你們武人那樣用內(nèi)功改變發(fā)聲,唯一的辦法就是毀去我的原聲,你們明白嗎?”

  慕籬說到最后定定地看向下立三人,三人都沒話說了,紛紛難過地低下頭。

  云翊咽下痛心只得領(lǐng)命:“屬下……遵命!”

  慕籬輕輕點頭,如此一來,當(dāng)前所有要事基本上算是安排完了。

  云清見慕籬好似終于舒了一口氣,這才不忍地提到:“公子,那關(guān)于長公主……”

  慕籬看向他,剛剛才舒展一點的眉心又皺了起來。

  云酆毫不客氣地照著云清的腦袋就一扇子敲下去,云清立刻捂著腦袋委屈道:“你干嘛又打我!”

  云酆瞪著一雙大眼責(zé)怪道:“誰叫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旁云翊也扶額搖頭嘆氣。

  云清捂著腦袋瞥了一眼慕籬,小聲嘀咕道:“人家這不也是擔(dān)心嘛……”

  云酆又拿扇子要去敲他的頭,咬牙道:“你還說!”

  云清這次躲得倒是快,云酆的扇子沒能落到他頭上。他跑到了云翊的另一側(cè),躲著云酆沖他白眼一彎,云酆也恨鐵不成鋼地回瞪了他一眼。

  云翊再次無奈扶額,一臉“我怎么會跟這家伙是親兄妹”的嫌棄。

  不過,云酆看了一眼慕籬,轉(zhuǎn)念一想,覺得這事兒遲早得解決,且宜早不宜遲,拖著也不是辦法,早點兒解決了也好。

  慕籬眼前浮現(xiàn)出那個冰清玉潔的佳人天真純潔的笑顏,不由蹙起了眉。

  事到如今,他與她之間已經(jīng)隔了太深的鴻溝,那些陳年舊事與她無關(guān),而今流血驚變更與她無關(guān),他對她的情依然未變,然她若知自己是間接害死她父親的兇手,還是奪她楚家江山的幕后主使,她還能心平氣和地面對自己嗎?

  他已害她失去太多,如今還有何顏面出現(xiàn)在他面前呢?就算她從此恨他入骨,他也會欣然接受。

  再者,十年壽命于她而言顯然是不夠的,對他而言也嫌太少,她需要的是一個能陪她一生一世的人,而他也希望她能找到那個可以陪伴她一輩子的人。

  良久,才聽他幽幽傷感道:“我與她今生注定無緣,相見不過徒增悲傷,既然相見無益,那又何必再見呢?!?p>  若說當(dāng)初送她“遠(yuǎn)嫁和親”是被迫“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從今以后,他和她便真的只能“路歸路、橋歸橋”了。

  說這話時,他臉上雖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可看在眾人眼里,那畫面比之先前沐浴在殘陽血色中的他好不到哪兒去,看了都叫人心疼傷悲。

  下立三人皆無語,他們還能說什么呢。

  就在他們兀自為慕籬感傷時,慕籬卻已經(jīng)轉(zhuǎn)換了心情,命道:“說到這個,你們務(wù)必要關(guān)照好齊王妃,讓她務(wù)必打點好竘漠跟來的護(hù)衛(wèi)團(tuán),千萬別露出破綻,否則阿雪會有危險,她自身也將難保?!?p>  云酆只得在心底無限嘆氣,應(yīng)道:“請公子放心,屬下會安排好一切?!?p>  慕籬這才真正舒了一口氣,眉頭好似也舒展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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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與此同時,只見窗外一個黑影在夜幕中迅速飄過,轉(zhuǎn)眼便不見了,來去這重重防衛(wèi)的核心之地如入無人之境,小院前后乃至整座古觀中的守衛(wèi),甚至連上位尊者在內(nèi),竟無一人覺察到他的存在。

  冷風(fēng)凜冽,孤崖后山,長庚衣袂翻飛孑然一身立于峭壁邊,遠(yuǎn)眺漆黑的群山不語。

  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悄然來到他身后,輕喚了一聲:“族長?!?p>  聲音雖輕,但渾厚,可聽出功力很深。

  長庚并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問:“如何?”

  “二公子對他已有所懷疑?!?p>  “這么快就起疑了嗎?”長庚臉上竟露出欣慰、寵溺又略微苦澀的笑意:“他果然比獨孤盟主要聰明太多。”

  “那族長打算如何做?”

  長庚輕輕搖頭,慨嘆道:“一切順其自然吧,若天意要他查出一切,我便是想擋也擋不住?!?p>  夜幕籠罩下,峭壁邊迎風(fēng)獨立的身影看起來是那樣的孤獨憂傷,斗篷下一雙明亮的眼中滿是心疼,卻終究什么安慰的話也沒說,只輕聲道:“走吧,此處風(fēng)大,呆久了怕是要著涼的。”

  長庚回頭看那人一眼,嘴角微揚:“三長老,長庚已經(jīng)長大了,不再是從前纏著您的那個小跟屁蟲了,您怎么還總拿我當(dāng)小孩子呢。”

  三長老發(fā)出一聲嘆息,猶豫了一下方道:“如今你已繼承了族長之位,你的一切都關(guān)乎巫族的傳承興廢,更背負(fù)著前代族長的托付,須得好好珍重自己才是,再不能像從前一樣任性了?!?p>  長庚聞言,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蹙,轉(zhuǎn)而又換上了慣有的充滿悲傷意味的淺笑,不再為難三長老,只輕聲說了一句:“走吧?!?p>  語畢率先離開了孤崖峭壁。

  三長老望著他逐漸沒入黑幕中的身影,沉聲一嘆,搖了搖頭,而后也邁步跟了上去。

  是夜,連城雪被云酆接回玄靈觀中。時隔近兩年,連城雪再次來到司過盟,一時感慨萬千。

  云酆照慕籬的吩咐帶她去見了代她與耶律齊“和親”的羽陵公主蕭述和。

  蕭述和雖是初次見連城雪,但對她在靖遠(yuǎn)門外的轟動之舉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說從前她總以為中原女子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生在皇宮里的公主更是弱不禁風(fēng)的,卻沒想到連城雪和她想象中的中原女子完全不一樣。

  連城雪也道,她總聽說草原的姑娘都生得彪悍無比,生長在王族的公主更是驕縱蠻橫的,卻沒想到蕭述和跟她印象中的草原女子也完全不同。

  連城雪誠懇謝蕭述和給了她一個自由身,蕭述和亦感謝連城雪成全了她夢寐以求的姻緣。

  連城雪道從今往后她不會再以瓊?cè)A的身份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叫蕭述和不要擔(dān)心,蕭述和亦道從今往后她會以瓊?cè)A的身份盡力維護(hù)竘漠與中原的和平。

  兩個女子,不一樣的境遇和生長環(huán)境,卻是相同的女中豪杰,一見如故,默契十足,簡直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一般投緣。

  后來,是蕭述和率先提出結(jié)拜,連城雪亦不推讓,就著明月清風(fēng)結(jié)為了異族姐妹。

  從此姐妹倆雖相隔天涯海角,但兩心相連,倘若對方有難,另一方必定竭力相幫,誠心感天動地,成就了一段紅粉佳話。

  送蕭述和回房之后,連城雪才將云酆請到了她的房間。

  “不知殿下叫云酆來有何吩咐?!痹欺壕郁骠鎲?。

  連城雪沖里間喊了一聲:“阿耀?!?p>  “哎!來了!”

  隨著一聲充滿興奮和愉悅的回應(yīng),里間一名群青少年掀簾跑出來,直奔連城雪。

  “阿姐你終于回來了!”

  少年臉上的笑容燦若向陽花,眼中閃耀著興奮喜悅的光芒,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渾身都散發(fā)著純潔之光,干凈而無暇,燦爛而耀眼,與過去簡直判若兩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本該已自焚于崇華殿的少帝楚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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