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皺了皺眉,他才不相信他會不知道南知意在何處,肯定被顏程藏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既然你都承認(rèn)了與你有關(guān),為何不敢承認(rèn)是你所為。顏程,你應(yīng)該知道我喜歡她,你若是置她于死地,我一定不會放過你。”顏如玉此刻暴跳如雷,若這個人不是他的父親,只怕他早就了解了他。
并且他既不是喚顏程為父親,也沒有喚他師父,而是直接叫出了名字顏程,足以說明他心底的憤怒與不滿。
“如玉,你莫不是忘了,她可是我們大計里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若是沒有她,怎么可能引起兩國混戰(zhàn),方便我們坐山觀虎斗,最后成為最大的贏家?!鳖伋讨獣宰约捍_實愧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沒有同他置氣。
“她在其中扮演著最為重要的角色,可是我沒有想過要將她置于死地。我不想過問你從哪里得來的蠱毒,不過我絕對不會同意你如此不管不顧地傷害她。”顏如玉眼睛里的堅定,語氣里的堅決,沒有一絲一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顏如玉只想想到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如今身中蠱毒,生死不明,便對顏程所有的怨恨都瞬間涌上心頭。
“玉兒,為父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小時候,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忽視了你,對你從不過問,沒有做到一個父親該有的責(zé)任。可是如今我想要補(bǔ)償你,所以我要將這天下交到你的手上。這便是為父對你最大的補(bǔ)償,若是你為了一個女子便放棄這唾手可得的一切,那才是真的得不償失,將來有一日,你會悔不當(dāng)初。”顏程此時此刻,也只能打起感情牌。
原本他以為聽到此處,顏如玉會迷途知返,可是誰知道他還是執(zhí)迷不悟。
“她是我所愛的女子,若是沒有她在我身旁,這天下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思?當(dāng)初我以為,我只是習(xí)慣了她的存在,可是將她送去和親,我才發(fā)現(xiàn)她在我心底同別人是不一樣的。若是我能早些看清自己的內(nèi)心,也不會如此痛苦,此時我才是痛不欲生,悔不當(dāng)初。”顏如玉苦笑了一聲。
悔不當(dāng)初,如今他可真的是悔不當(dāng)初。
“玉兒,你可知,古往今來成大事者,怎么可能沒有犧牲?為了成就大業(yè)就應(yīng)該不擇手段,若是今日你為了一個女子便如此遲疑不定,他日你豈不是會放棄自己手中的江山社稷?”顏程由小及大,試圖喚醒迷霧重重中的顏如玉。
可是人就是如此,心底一旦有了執(zhí)念,就會揮之不去,要么就是徹底實現(xiàn)欲望,要么就是悲劇收場,不然不到黃河不罷休,即便撞了南墻也不回頭。
“這江山萬里如畫,又怎么敵得上她眉間的一粒朱砂?古往今來,不過是世事浮沉,昔日的繁華不過是過眼云煙,瞬間悲歡而已。而那至高無上的位置,是你太過于執(zhí)念,我從來不曾在乎。”顏如玉冷冷地看了顏程一眼,說出的話卻是心口不一。
他對南知意的感情是真的,可是對權(quán)勢的留念也是真的,只不過兩者之間,他并不打算舍此取彼,而是想要兩者皆有。
可是他忘記了,自古最難得的便是兩全。
故而才會有: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fù)如來不負(fù)卿。
“玉兒,若是南知意愛你,那為父大可不必如此,可是她心底沒有你的位置。今日她不明真相,可是有朝一日,他知曉了事情的真相,你覺得她還會原諒你,她還會覺得你是那個可以讓她信任的大師兄?遲早有一天,你們都會站在對立面,我只不過是讓這一天提前到來,讓你看清楚現(xiàn)實而已。不要再執(zhí)迷不悟了,清醒過來看看你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顏程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只希望他可以懸崖勒馬,不然的話只怕大業(yè)難成。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不是你,可以親手將自己最愛的女子推入深淵,最后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死去。我不想知意步我娘親的后塵,顏程,若是你還有一點良心的話,你就將解藥給我,告訴我她在哪兒,馬上帶我去見她。”顏如玉已經(jīng)徹底被激怒,若不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他的娘親又怎么可能年紀(jì)輕輕就不在人世。
此時的顏如玉,哪里還有世人面前的溫潤如玉,翩翩公子的形象,他的雙眼赤紅,就像是一頭發(fā)怒的獅子,下一刻便可以將眼前的人一口吞下去。
提及到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顏程的表情果然變了變,那也是他心底最深的一道疤痕,若不是今日顏如玉說出來,他都以為他已經(jīng)忘記那些記憶了。
“怎么?你終于想起來了,你可知道當(dāng)初娘親死前還在溫柔地看著你,你那般種種對她,可是她卻是為了你掏心掏肺,哪怕最后因你而死還是原諒了你。每次想起這個場景,我就沒辦法原諒你。你顏程何德何能,配得到我娘親的愛??上悴欢谜湎В瓦@樣讓她含恨九泉。你若是敢再多傷南知意一分,我敢保證讓你一切都竹籃打水,一場空?!?p> 顏如玉壓下心底涌起的無限悲傷,方才又說了一句,“你那么懦弱,保護(hù)不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可是我顏如玉,卻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護(hù)她周全,不信你就試試看?!?p> 顏如玉冷冷地掃了顏程一眼,果然只是娘親才是他心底的痛,可是一提起娘親,卻又勾起往事,剪不斷,理還亂。
顏程一瞬間仿佛就這樣老了十多歲,似乎他們就這樣站在這兒,而世間已經(jīng)過了十年。
最后顏程嘆息了一聲,從腰間拿過一個瓷瓶,緩緩地,一步一步朝著顏如玉走過來。
那十來步的距離,卻像是耗費了顏程所有的力氣,剛才那精神爍爍的男人仿佛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
“拿去吧,這是解藥,如今她在哪兒我也不知。”顏程的語氣也低落了不少,再沒有那種凌云壯志。
顏如玉一把接過來,再沒有多看顏程一眼,直接轉(zhuǎn)身,便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