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就是烏雅。”予安一手插著纖腰,一手指這慕容鑠愛駒的鼻尖找它清算,“托你的福,這輩子我是頭一回嘗到純正的馬味,真是多謝你了。”
冬日的驕陽暖融融的,閑來無事的予安站在馬房內(nèi),在這等著有事要處理的慕容鑠,等他帶她出營逛逛,也趁此好好會一會這曾經(jīng)讓她惡心大半天,滿口怪味揮之不去的元兇,但在和它喃喃自語地抱怨上半天后,她的心思又不由自主地轉(zhuǎn)移到它的主人身上去。
來到這座軍營平白無故地損失了清譽,予安在傷心過后,卻赫然發(fā)現(xiàn),以被個男人看光身子所換來的代價而言,這實在是……太、劃、算、了!
茶來,張口;飯來,還是張口,她甚至連伸手都不必。而且她住的地方還是最高級的元帥帳,每天都有個美得令她都想嫉妒的男人陪著她;在知道她有潔癖愛干凈后,他便日日命手下抬來干凈的熱水供她凈身,而且他還會親自挽袖為她試溫度,以求溫熱適中免得會燙傷了她;若是她想暗中去打探軍情知道敵軍陣容,就有個不明她居心的人,熱情地帶這她在軍營里四處參觀看風景……
對女人真是好??!只是不知,他對所有女人是不是都是一樣的。若真如此,他簡直可以當眾男人的表率,更該名留青史供后人為他作傳以歌功頌德。
跟慕容鑠相處久了,予安才知道他那日所說的“對她好”的話不是隨便說說的,她從小到大,也沒受過這種可以讓人作夢也偷偷笑的特別待遇,雖然他的那張臉仍是所有女性的公敵,但他對待女性的態(tài)度,絕對會成為天底下所有女性急于結(jié)為手帕交的好朋友,或是巴不得能夠拐回家的好夫君人選,若不是因他是敵國中人,她倒真的可以考慮考慮拐回家。這男人,若不是常年身處于男人堆的軍營里,恐怕早就被給搶得連渣渣都不剩了。
不過太過享受也是有壞處的,自從有了這個名叫慕容鑠的男人存在后,她已經(jīng)不想回國了,留在這軍營里的生活,遠比她在南夏國的生活好上百倍,也有人伺候她伺候得好好的,她怎么舍得走啊?她寧可在他的面前繼續(xù)當個戰(zhàn)亂的流民,全面掩藏本性努力扮柔弱,成全他愛護弱小的偉大情操,也不愿回南夏當個護國大將,日日夜夜都要操心一國的安危。
予安垂首幽幽輕嘆,“都怪你的主人,翻臉像翻書一樣,性子變得那么多,害的我不想回家了……那男人收攏人心的方法實在是太厲害了,讓她有時都會忘記了她是個潛伏敵營的探子,好想賴在他的身邊不打什么仗了。
受不了她一直在它鼻子前搔癢和嘆息的烏雅,根本就不管這個陌生女人在蹙眉輕嘆些什么,當她的手又再度摸上來時,烏雅便不賞臉地張口咬她一記。
予安游移至天外的心神馬上被它咬回來,“別咬啊…你、你…這會痛啊,還不快把我的手放開!”
處理完瑣事剛步進馬房,映入慕容鑠眼簾的,就是個小小的女人站在高壯的馬兒旁,正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的在和烏雅拔河,試著把被烏雅吞進去的小手拉回來。
“你還在對它記仇?”幫她把手拯救出來后,慕容鑠幫她拭凈小手,邊看她氣鼓鼓地繃著香腮,一雙水眸高高地與烏雅大眼瞪小眼。
予安撇著小嘴,“那種味道是很沒齒難忘的?!边@匹馬兒就是看她不順眼。
“那么今天就由它來伺候你,讓你出一出悶氣?!蹦饺蓁p拉著她的小手,走至欄旁拾起座鞍,將愛駒裝上馬鞍后,打算將這匹只有他乘過的烏雅借給她騎。
予安訝異地瞅這他,“你要把它借給我?”這匹難得一見的千里駒,他舍得借給她這個外人?
“對,我?guī)湍恪澳饺蓁p才轉(zhuǎn)身想要協(xié)助她上馬,但興奮的予安并沒理會他伸出來的雙掌,等不及地一骨碌躍上馬背。
慕容鑠的眼眸動了動,“你會騎馬?”她不是個柔弱女子嗎?居然會騎馬?
“會啊?!被卮鹜晁脑捄?,興高采烈的予安,才幽幽的察覺自己說錯了話。
慕容鑠眉峰微揚,“你常騎?”這高壯的馬兒,她不須有人扶持就能蹬環(huán)上馬,而且單看她持韁的架式,像個老手。
予安干笑地揮揮小手,“怎么可能呢?只是曾在偶然的機會下騎過一回而已?!睉K了,她怎么忘了掩藏呢?要是他懷疑起她的身份怎么辦?
“是這樣嗎?”他釋出一抹笑,不打算把心底的懷疑說出來。
慌忙想補救的予安,在馬上的身體開始變得搖晃不穩(wěn),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的模樣,慕容鑠看了兀自暗暗思忖半晌,在她墜下馬前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后抱穩(wěn)她。
束在她纖腰上固定她的大掌,不著痕跡地向她探著,但掌心傳來的觸感,又在他心中投入一抹懷疑的波瀾
“你雖然瘦,但肌肉還挺結(jié)實的?!彼b作若無其事地策馬而出,以指尖輕按她的腹間,“你是不是曾經(jīng)練過身子?”假如他沒料錯的話,這個小家伙肯定習過武。
“我哪里練過什么身子???“已經(jīng)草木皆兵的予安立刻準備妥當?shù)赝频羲囊尚?,“還不是為了求頓溫炮嘛,從小到大我什么粗重的活兒都做過,但顧得了肚皮我就顧不了體態(tài)了。
慕容鑠低首看了她一眼,并不急著拆穿她,也不想拆穿她,但他開始思索起那日賀蘭清所說過的話,對懷中身份來歷不明,他一開始也沒過問的女人,打心底的好奇起來。
若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問起她的身份,未免也顯得太不自然和刻意了,她若真是敵方的人,恐會打草驚蛇。而且,說實在的,他并不是很擔心她會是敵方派來的探子。
就算她是特意來此臥底,但她除了能打聽到陣容這普通的軍機之外,其他的消息,什么也探不到。因為全軍所有的軍機秘事,全都藏放在他的身上,也都還在他的腦子琢磨著,他要何時進攻一國、采取何戰(zhàn)略攻打,無論是她還是賀蘭清他們,誰都無法從他身上套出來。
但,在戰(zhàn)場上撿到的這個小家伙究竟是誰呢?她甚至連她的芳名都不曾告訴過他,每天就只是待在他的身旁開心地笑著,只要他為她做了點小事,她便會開心大半天,仿佛從未有人對她這么做過似的。
笑意是會傳染的,和她在一起他是開心的,因此,他不想在他的腦海中加入國家大事,他只想放松一下總是緊繃著的心梯。
只想靜下心來,好好看著愛怒愛笑的她,臉上天真純摯的笑靨和干變?nèi)f化的逗趣神情。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PS:烏騅,霸王項羽的座駕,是一匹黑馬,通體黑緞子一樣,油光放亮,唯有四個馬蹄子部位白得賽雪。烏騅背長腰短而平直,四肢關(guān)節(jié)筋腱發(fā)育壯實,這樣的馬有個講頭,名喚“踢雪烏騅”。傳說,項羽自刎于烏江邊后,忠于主人的烏騅也自跳烏江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