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罕見的格外安靜,一言不發(fā),一直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眼睛一動不動,像魚,像一只無神的泛白的魚眼。
她看著窗外那些不斷流逝風(fēng)景,都是她可以立即叫出名字的熟悉地方,回憶好像潮起潮落的海水,可它只漲不落,一點一點的湮滅著她心底那一片沉睡已久境地,霎那間的往事如木盆傾水一般源源不斷的倒流著。
“我很小的時候就住在這里,因為是在南方,所以這里的人就叫它南山?!彼蝗婚_口說話。
原來名字這么來的,真是...令人吃驚。
吳一唯沒有回應(yīng),只是透過反射鏡看著她,那是他之前從未見過的她,眼神里透露出一股異常的凄涼,眼眶里好像都盛滿垂垂欲滴的淚水。
“離我高考不久前,我的奶奶突然去世?!彼灶欁缘睦^續(xù)說到。吳一唯將車子熄了火,導(dǎo)航顯示已經(jīng)到達(dá)目的地了。
她打開車門,往外走去,整個人顯得格外的平靜,可卻靜得讓人害怕。吳一唯征了征,隨手關(guān)掉車門跟了上去。
她只是一直走著,一步一步,漂浮又異常的沉靜。
到了一處不知雜菜叢生的地方,她突然停了下來,彎著腰蹲了下去。
“這里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彼磸?fù)的擵觸著地上厚重的青苔,說出了那句在心里放了許久的話。
他皺著眉頭,突然變得迷茫起來,自己什么時候開過這里?
“那天下著大雨,你對我伸出了手?!彼^續(xù)說到,一點一點的陷入了回憶里面。好像歷歷在目,近距卻又那么遙遠(yuǎn)。
“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開始喜歡你,你的眼睛,我一直記著。”
只消是那么短暫的一眼,她卻記了好多年。
他的頭腦一陣混亂,好像迷迷糊糊的想到了點什么可只是那么一瞬間的熟悉感便突然消失不見。他扶著隱隱作痛的頭腦,停止了思考。
“可能我是真的忘掉了對你來說極其重要的一天,即使是那樣?!彼蝗煌nD了下來。
半晌才繼續(xù)道:“現(xiàn)在,再見亦是初見,不是嗎?”
再見亦是初見,那是她迄今為止聽過的最好聽的一句話。
吳一唯輕輕的彎了腰,將手伸了出去。
她看著眼前突然多出來的手,心里的跳動和當(dāng)年如出一轍。好像復(fù)制粘貼。舊景重現(xiàn)。
她失了神,過了良久,將自己的手遞了出去。
指尖相互觸碰的一剎那,她的所有的喜怒哀樂在哪一剎那全部爆發(fā)出來,她一下子撲進他的懷里,臉上又笑又哭,像一個喜劇演員,用最濃烈的歡喜卻飾演極致的悲痛。
吳一唯雙手使勁將她抱得更牢,似乎只有這樣,他才可以給她一種強烈的暗示感,暗示他在,他一直都在。對她輕聲的回應(yīng),是同樣的歡喜。
遠(yuǎn)處的鳥兒盤旋在天邊,南山獨特的清香沁人心脾,雖然已是雜草叢生的不知名小處,流露出的卻是生機盎然的萬好物象,似乎在昭示著什么。
她貪婪的嗅著那個人身上的味道,好像將他所有的一切都要拼命保留的感覺。
再見亦是初見,一想到此,她澎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