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jīng)接近凌晨,她小心翼翼的往樓上走去,腳步放得格外的輕,躡手躡腳的像一個賊一樣,生怕一不小心便被發(fā)現(xiàn)。
本來想回沐子那方,但終究還是回到了這里。
在快要到達她的房間的時候,林雅的門卻突然響了起來。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绷盅虐欀碱^,她長長的頭發(fā)隨意的挽了起來,一臉疲憊,神色蒼白,沒有一絲妝容的她顯得格外的憔悴,耳邊凌亂的掛著幾根頭發(fā),卻又有一種奇妙的美感,同作為女人,她不得不承認,即使是那么憔悴,可林雅她,卻依舊有一種不可言說的美麗,那種由內(nèi)而發(fā)的氣質(zhì),那種獨特的屬于林雅的氣質(zhì),就是這樣的林雅,吳一唯愛著的林雅。
她注意到林雅脖子上的項鏈已經(jīng)不見了,她的雙手好像都滲出了汗水,可她并沒有意識到,只是覺得雙手愈發(fā)的炙熱。一雙好看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林雅,雙眸之下好像盛滿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撲哧撲哧的燃燒著,好像要將林雅燃燒一般。
林雅第一次見到那樣的林采娜,好像一只蓄發(fā)待勢的野獸一般,下一秒就會撲上去咬死她,聰明如林雅,她嫣然一笑,習慣性的去撫摩脖子,然后片刻的失神,才發(fā)現(xiàn)項鏈已經(jīng)沒有了。
“你真賤,”林采娜突然開口朝她說道。
一開口,便是掩蓋不了的惡意和刀鋒。
那是她的認知里面,最為無恥最為骯臟的詞語,至少是對女性來說。
林雅的手懸空在半道,聽見她的話,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的改變,好像什么都沒有聽見一般,她將手慢慢的放下,順手卻只是將衣服拉得老緊,生怕一不小心就會灌進冷風。
她看著林雅的動作,好像并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她只覺得心里好像有萬頭野獸想要立即奔涌而出一般,連骨頭都在叫囂著,叫囂著想要奔涌而出。她的雙眼充滿了血絲,臉上卻又格外的冷靜,內(nèi)怒外柔,不動聲色這兩個字,林雅詮釋得最為到位。,和林雅相比,她還差得遠。
“你和我有什么區(qū)別嗎?”時間好像都隔了一個段,一個久遠得不了的段。林雅才緩慢的開口接了話。
可她說出的話好像咒語一般,竄進她的耳朵,在她的耳膜里面不斷地游蕩著,反反復復,沒有止息。
我們都差不多,林采娜,我不高尚,你也不高尚,說白了,我是欲望作祟,可這欲望也是你們一點一點的牽引出來的,我這人吧,睚眥必報,愛恨分明,欠了我的人,她就得還,不管時間過了多么久遠,我就得要你們償還,哪怕用我最重要的東西去交換,我也不會有一絲的猶豫,就連吳一唯,我也可以帶出去,不留一絲的遺憾。
你站在制高點指責我,可是憑什么是你站在那個點?
她只說完那一句話,便緩慢的朝屋子里面走去。
“采娜,生氣就要反擊。”
她倚靠在門上,雙目顧盼有神。
“不然這游戲....我一個人可玩不轉。“說完咯咯的捂著嘴巴一陣淺笑,巧妙的一轉身,便進了屋子。
她筆直的身子一步一步的搖曳出了林采娜的視線,款款動人。
林采娜愣在原地,就那么愣愣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直到身上源源不斷的傳來一陣一陣的冷風,看著墻上掛著的大鐘發(fā)出一聲巨大的聲響,她才意識到到自己站了那么長的時間,她哆嗦了一下身子,使勁的搖了搖頭,好像機器人一般的往房間里面走去。
明明是一分鐘多鐘都距離,可她是卻感覺自己好像走了一個鐘頭那么的久遠。
一進了門,她就好像渾身散架了一般,整個人一下子就倒在床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她將自己整個身體全部蜷縮在被子里面,連一點空隙都沒有,被子上面淡淡的清香好像蚯蚓一般的順滑,不停的溜進她的鼻腔里面,她的舌尖隱隱在作痛,好像上,好像上面長滿了刺一般的在扎著她的舌尖,她用舌頭掃蕩了一遍口腔,覺得里面好像有一種奇特的味道。
是香煙的味道,她突然記了起來,剛剛的那一只香煙,殘留的味道一直在她的口腔里面,好像噬人心智的迷香一般,一點一點的在蠶食著她的清醒理智。
被窩里面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見,只是在不停的摸索著自己的脖子,一遍又一遍,沒有止息。
吳一唯,我也不要再繼續(xù)喜歡你了,再也不會了。
她心底不斷反復的說著這么一句話,自己也不明白是自欺欺人還是信誓旦旦的推詞。
她也搞不清楚,那就這樣吧,吳一唯。
我本來是積攢了漫天的星點去奔向你,我以為是我的我的萬粒星光將你團團點亮,可最后才發(fā)現(xiàn),我的萬粒星光在奔赴的路上已經(jīng)死得差不多了,而你不過是恰巧拾到了我那將死的一粒微光而已。你只是輕易的將我那本來要死去對光不小心的救活了一下,而我卻以為是所有的星點都該你去救,可你只是湊巧而已,現(xiàn)在你連湊巧都不想了,我這滿眼星河,總還得我自己再來一把火將它們撲滅。
她出氣的聲音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變得格外的急促起來,本來就狹小的空間,一瞬間好像充滿了她不斷呼進呼出的氣息,她一張臉只消是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就變得通紅,好像初見心上人似的,紅了臉頰。
窗外好像在一嗒一嗒的吹著風,時而可以聽見樹枝吱吱作響的聲音,不知道窗戶有沒有關緊,她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在空蕩蕩的房間里面顯得格外的刺耳。
她想起很久之前的一部電影,玉漱公主等待了蒙毅將軍千年,千年之后,在那有著和蒙毅將軍一樣的臉龐的人的懷里,緊緊的擁抱著他,生怕錯過這千年的相逢。
可他并不是蒙毅將軍,幾經(jīng)輪回,他是任何人,但不是蒙毅。
玉漱繼續(xù)留在那山窟之中,等待著她的蒙毅將軍。
吳一唯,他也不再是自己所遇的吳一唯。
她應該比誰都明白的,只是她太迫切了,這迫切讓她失去了辨別能力。
門外突然傳來微弱的腳步聲她一下子從被窩里面跑了出去,赤著腳站在門口,胸脯因為緊張而一上一下的激烈的縮動著,剛剛還是溫熱的腳在接觸到寒冷的地板之后立馬一陣痙攣,冰冷到腳掌是不是在抽筋她自己也分不清。
是聽到了腳步聲沒有錯的啊??墒菫槭裁赐蝗粵]有了聲響?
頭發(fā)絲因為剛剛捂在被子里面而一根接著一根,好像粘過水珠一般,濕熱的感覺。
或許是聽錯了。她低下頭看著自己裸露在外地腳掌,癡癡的笑著想到。
“那是你的妹妹。”母親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不似平常那般的溫文柔靜,那種刻意壓低聲音好像在忍耐這什么似的語氣,是林采娜第一次聽見。
她將耳朵貼在門上,心跳得老快,砰砰的。
窗外的風不時的吹著,悶悶的,好像驚蟄一般的濕熱。